77.歲月靜好
緋紅的嫁衣,上面用金絲綉成鳳凰的圖案,女子紅妝娥娥看著鏡子的自己面帶嬌羞,此時用「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再應景不過了,「這嫁衣穿在你身上怎麼就那麼好看呢?」
聽到褚雲這樣的誇讚,女子更加不好意思起來,她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臉上展露出一抹微笑,「你若穿了必定比我更好看。」
「你別拿我開玩笑了,我幫你將鸞鳳釵戴上。」褚雲不知何時能穿上這嫁衣,為心愛的人穿上嫁衣,這大概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她手中拿著鸞鳳釵卻有些失神。
鏡子里的女子似乎看出了她有些失落的神情,她站起身目光凝重,「雲兒,你真的一點都不想成親嗎?」
她得到了幸福,那褚雲也應該得到幸福,她也一樣有一日褚雲能穿上這嫁衣。
「成親,我當然想,可是眼下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她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心情卻忐忑不安,戴上這枚指環時她或許已經決定了,這輩子都對明崇隱不離不棄。
阿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看到桌上各色的糕點,不禁咽了咽口水,想伸手去拿卻又怯生生地縮回了手,「雲姐姐,我可以吃這個嗎?」
「當然可以啊。」在褚雲眼裡她還是一個孩子,懵懂無知,每個人都希望回到這種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可是如今她的心中卻已裝了太多東西,所以才不能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阿清看著她笑比清河,她端起了桌上的食物邊吃邊說著:「那阿清要多吃點,下次看到雲姐姐的時候若是再把阿清忘了就沒有那麼多好吃的糕點了。」
褚雲的事她到現在還記得,所以她才害怕失去,一個小孩子尚能如此。
褚雲彎下了腰,又將糕點塞到了她的手中,「小傻瓜,姐姐再也不會忘記你了。」
任何人相處久了都會有感情,她想保護的人有很多,可是若不強大自己終歸還是一場空。
聽到她們的談話,蓮兒也走了過來,她笑眯眯地說道:「還有我,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
看到女子熱淚盈眶,褚雲摸了摸她的臉,哭笑不得,「都要嫁人了,怎麼還哭呢?」
「我捨不得你雲兒,日後你一定要好好保護你自己。」蓮兒不知道為何人的一生要經歷那麼多的分離,可是又有人說分離是為了更快樂的重逢,所以她希望她們可以更好的重逢。
褚雲目光柔和,淡淡地一笑,「你也是一定要過得幸福。」
這是屬於他們的婚禮,也是他們通往幸福的道路,一拜天二拜地,那是許下幸福的見證,天地會為他們而證,微風浮動著長發,褚雲笑容如同陽光一般燦爛,她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穿著緋紅的嫁衣然後倒在最心愛之人的臂膀上,年幼的阿清並不懂這些,「雲姐姐,為什麼要將新娘蒙著臉啊。」
「因為最好看的瞬間要留在洞房花燭這一刻呀。」最美好的東西,最美麗的容顏都留在一刻,然後他們會許下山盟海誓,在心上刻下彼此的名字。
阿清似懂非懂地抬起頭,又問道:「那什麼又是洞房花燭?」
「就是彼此交付出自己最美好的東西,然後就會心心相印永遠都不分離。」就算沒有婚禮,什麼都沒有她同明崇隱也算是交付真心了吧,寶石在月下發出了耀眼的寒滿,彷彿同意了她心中的想法,褚雲莞爾一笑。
紅燭搖曳,床榻上灑滿了桂圓、蓮子,取其早生貴子之意,當男子揭開蓋頭的那一剎那,不由地感嘆道:「蓮兒,你今日真美,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子,能跟你在一起真好。」
能同自己最心愛的人在一起,人生還有什麼可以求的?
正在崔浚低頭吻新娘時,床下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蓮兒瞪著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什麼聲音,這床底不會是有老鼠吧?」
崔浚本就是隨性之人,好不容易等到今日還以為蓮兒同她玩笑,他又一次想接近女子,「管他什麼老鼠,今日是我的洞房花燭之夜,就算老鼠大仙也不能阻止。」
蓮兒見他著急的樣子忍俊不禁,可是同樣的聲音又從床上傳了過來,這次她確定了自己不是幻覺,「你……我真覺得床底下有什麼不對,我們還是看下吧。」
崔浚只好無奈地坐起了身,床底下躲著的是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女孩,崔浚假裝著嚴肅的樣子,「阿清,你這個小丫頭小小年紀就不學好,躲在床下偷看大人做什麼?」
阿清嘟囔著嘴從床下爬了出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雲姐姐說洞房花燭夜是很有意義的,所以我就是想來看看。」她只是覺得好奇,褚雲所說的最幸福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崔浚板著臉教訓道:「你個小丫頭,這洞房花燭是不讓看的,是兩個人的世界你懂不懂?」
「崔浚,你這樣說話會嚇到她的。」蓮兒故意沉下了臉,她畢竟是個孩子不懂也是很正常的,倒是總是直來直去的崔浚這樣說話會嚇到她。
「我這不是在教育她嗎?」崔浚邊說著邊嬉皮笑臉地在她身上蹭了蹭。
月色皎潔,映在河裡中倒影的枝頭上,今日飲了些酒,褚雲臉色微紅有了微醺的醉意,今日是大喜之日,她本來應該開心才對,望著冰冷的月色她卻目光惆悵,「你看今日的月色多美,它一定是聽到了我們的祈禱,希望褚國能平安度過此劫。」
明崇隱低頭注視著她,目光如幽潭一般深邃,「你很擔心褚國的安危嗎?」
「天下的安危就是百姓的安危,我們都是褚國人,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嗎?」若沒有了褚國何處才是她的家呢?褚雲不知道,雖然她對這沒有太多的感情,但總是想看到百姓安居樂業的樣子。
「我只擔心你的安危,你的安危比任何人都重要。」明崇隱說著邊握緊了她的手,他把她視為一切。
「可是沒有了褚國就沒有了家鄉,沒有了家鄉我們怎麼會幸福。」褚雲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她也一樣想安定的生活,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可是明崇隱似乎並沒有聽進去,他皺了皺眉手捂著胸口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褚雲發覺了他的神情,忙問道:「明崇隱你怎麼了?」
「可能是體內的毒性複發了。」他的額頭掛著幾滴汗珠,劍眉緊蹙。
「那怎麼辦?褚雲急的手足無措,都是因為她都是為了她,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聰明就不會有被尉遲善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是她太沒用了。
「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那麼疼了,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能不能不要總提不開心的事。」男子似乎總能猜透她內心的想法,他不想她自責,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做的,他不會怪怨任何人。
令眾人沒想到的事,明國的軍隊聲東擊西,竟然防守最弱的淮陽城下手,褚國軍隊節節退敗,回到了皇城。
「不好了,太后不好了,明國的軍隊從淮陽城一路直擊建康城,褚軍死傷無數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建康城一旦淪陷,那明國便會打到皇宮裡來,到時候不是淪為階下囚就是刀下鬼。尉遲善的兵馬此時根本無法調回來,現在只有靠崔浚才能守住建康城。
「把崔浚給哀家找來,一定要守住建康城。」
崔浚接到命令帶著兵馬準備出發,可是他才剛成完親就要離開自己的妻子,他的心中有太多不舍,但是他不能忘記他是褚國的戰士,身上背負著使命,「委屈你了,剛成親就要你受苦。」
眼淚早已迷失了目光,蓮兒倒在他的懷中哽咽道:「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放心好了,我會給你們一個平安盛世。」崔浚只想要一個平安盛世,這樣他的家人也可以幸福的生活在這裡。
在他們難捨難分時,明崇隱走了過來,他已經做好了打算,「我隨你一同前去應戰。」
「此戰兇險,你的傷還沒有完全好,還是留在這照顧她們吧。」他本來不用上戰場,崔浚不想連累他,因為這是他自己的責任,從小的願望便是戎馬一生,馳騁沙場。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此時此刻你就不要拒絕了。」明崇隱的話不會更改,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就是他。
城門被打開,這是崔浚第一次同明國正面交鋒,他也看到了曾讓人聞風喪膽的路隱,路隱向來狂妄自大,他身材高大膚色黝黑,他跨在馬上鄙夷地看了一眼,驀地哈哈大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們褚國就這些小嘍啰,無人再敢出來應戰了呢。」
「你就是路隱,在這裡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此人本是個無賴,崔浚根本不放在眼裡,若不是明國的國主知人善用看中他的武功和力大無窮的能力又怎麼會讓一個無賴當上將軍,崔浚拿著長槍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