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他他他是坐在斑馬線身上了嗎？

元宵驚呆了，反應過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快逃跑，卻不想他兩隻後腳沒站穩，熊身一晃。

又是砸了斑馬線一個屁|股|墩兒。

元宵雖然還是幼崽期、身型也比斑馬線小一圈，但該有的體重都在呢，這一屁|股下去直接讓斑馬線差點岔氣兒。

初一撒腿跑了一會兒見元宵沒跟上來，扭頭一看發現元宵居然傻愣愣地坐在斑馬線身上！！

「嗯——」

元宵你怎麼這麼厲害！

居然敢坐在斑馬線身上！

元宵被他一叫，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應該趕緊跑開。未免像剛才那樣摔回去，元宵這次更是用了搶盆盆奶的勁頭，身子使勁往前一撲，頓時四腳朝地，整個熊身呈「大」字形擁抱土地。

不行不行！要趕快跑！

元宵也顧不上毛毛染上泥土，腳一蹬就邁著小碎步扭扭跑掉了。

斑馬線感受到身上的重量消失，抬起頭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被迫「親吻」了元宵的腳丫子。

「元宵！你別跑！」

元宵聽到他的威脅，熊心一抖，又加快了腳步。

然而作為爬樹時摔、爬山坡時掉、靠台階時滑倒等一系列不提也罷、提了丟臉事情常客的元宵，即便奮力跑也沒能跑得過斑馬線。

元宵一不小心踩上竹子，後腿一滑，又摔倒在地上。

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斑馬線極其跟班熊們給圍住了。

元宵：飼養員媽媽救命呀！

飼養員過來給大熊貓們送蘋果的時候，就看到一群熊貓們玩得正歡。瞧那活潑好動的斑馬線又在調皮搗蛋了，還跟元宵互相潑水玩呢！只見元宵倒騰著小短腿，仰頭翻身想爬出來，斑馬線一拱頭，就讓他又摔了回去，砸出大片水花來。

即便是見慣「多隻熊貓齊聚大場面」的飼養員看到這裡也忍不住露出老母親般的笑容：啊啊啊啊！元宵摔進水坑裡懵住不動的樣子真的萌死個人啦！

飼養員看得心裡滿足，沖他們喊道：「吃蘋果咯！」

斑馬線看了看已經被自己撞進水坑裡N次的不敢再爬上來的元宵，心滿意足地宣布：「你的蘋果我吃了。」說完就大搖大擺地朝飼養員跑過去。

元宵坐在水坑裡，外八字的黑眼圈裡是閃著淚光的黑眼珠子。元宵看了眼圍著飼養員的斑馬線，看到他拿了兩個蘋果頓時難過地「嚶——」了一聲。

他也餓，他也想吃蘋果！

元宵低著頭不去看那傷心的場面，頭上兩個圓圓小小的黑耳朵也往前傾了一些，熊身上透露出他滿滿的委屈和難過。

「元宵元宵。」初一小聲喊了他一聲，悄悄走過來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沒跟上我。」

元宵晃晃腦袋：「沒事的，是我太不靈活了。」沒有被斑馬線打擾的他成功地從池塘里爬了出來，他身上的毛全被打濕了，正濕漉漉地滴著水串。他朝初一走過去，蹭蹭說：「我還正好洗了個澡呢！」

反倒被元宵安慰的初一隻覺得元宵實在是太可憐了，內心的愧疚伴隨著強烈的願望熊熊燃起：「元宵，我一定會讓你變靈活的！」

元宵知道初一是在安慰他，他知道變靈活這件事還是需要靠他自己。他增多了爬樹、爬竹子的練習，雖然大部分都會爬到一半摔下來、小部分會爬到大半摔下來，但他都沒有放棄！

「噗通！」元宵又一次從竹子上掉了下來，他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上又亮又圓的月亮，兩隻熊爪往身前一抱，就像是抱著最好吃的竹筍時一樣虔誠。他看著月亮，誠心祈禱：「月亮呀，元宵想要變得靈活一點，請你讓元宵變得靈活一點好不好，拜託拜託。」

爬竹子耗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元宵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將自己沉浸於困意之中。迷迷糊糊之間，他聽到初一在喊他。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初一興奮地在他邊上推他：「元宵元宵，我帶你去看我的新朋友！他說他會讓你變靈活的！」

原本還想繼續睡的元宵一聽，立馬清醒起來，他撐起身子，看向初一的眼神就像天上的月亮那樣亮亮的：「真的啊！」

「嗯！」

兩隻大熊貓身上蓋著竹葉子鬼鬼祟祟地來到一處竹子密布的地方，蹲坐在地上開始等初一的朋友。元宵歪了歪身子，從身後拿過新鮮的竹葉啃了起來：「初一你的朋友是誰呀？」

初一忙打落他的竹葉：「不要吃不要吃，還要留著做掩護呢，不然飼養員媽媽要發現我們亂跑的。」

元宵看了眼月光下初一黑白相間的身上明晃晃的幾處綠色，似信非信地點點頭：「好吧。」

倆熊貓沒坐多久，前方就傳來了聲響。元宵只見得一個黃色的身影從繁密的竹林里鑽了出來，抖了抖身子，月光下四條腿精瘦筆直。來者晃晃身後粗長的黃色尾巴，威風凜凜地張口沖他們叫了一聲。

「汪！」

元宵在新朋友面前都比較靦腆，被這「汪」一聲嚇得猝不及防，他忙到退著喊道：「初一初一！」

「別怕別怕，」初一忙上前介紹：「元宵，他是我的新朋友啦，他叫華枸。」

元宵聽他說了這才放下下意識遮住眼睛的雙手，小聲問好：「你、你好。」

「汪！你怕什麼，我只是小聲喊了一下。」

元宵有些不好意思，沒說話。除了他們大熊貓，元宵只見到過飼養員和人類，這初次看到黃色的四腳獸，難免嚇一跳。

初一往前爬了幾步，站在他們中間給對方互相介紹。元宵這才知道，原來這個耳朵尖尖的，背部瘦瘦直直的，會張口吐舌頭髮出「汪」叫的是中華田園犬啊！

「華枸說他是中華國犬，反正是很厲害很厲害的狗狗。」

初一讓他們簡單認識了一下，便小心問華枸：「你上次說有辦法讓元宵變靈活的辦法，是什麼辦法呀？」

元宵一聽，圓圓的耳朵立刻挺|立，趴著身子睜大眼睛認真聽。

華枸語氣里有些小得意：「你們馬上就可以見到了。」說著他就開始使勁晃頭。

元宵看了眼同樣不知道他在干點什麼的初一，保持著敬畏好奇的心態繼續等著。

約莫晃了有幾分鐘，華枸這才停下來，嘴裡赫然叼著一朵小小的金色的花，完全盛開的花。他低頭把花放到元宵面前說：「你把它吃下去就可以了。」

元宵艱難地用爪子拿起花朵，好奇地放在眼前看了好幾眼：「這是什麼呀？」這麼小的東西真的可以讓他變靈活嗎？

華枸說：「是蒲公英的花呀。蒲公英可靈活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吃了它也會這樣的。」

元宵一聽，心裡那點懷疑立馬消失了。他小心翼翼地用雙掌捧著金色的花，問道：「吃了他我大概要多久才能變靈活呀？」

這個問題難倒華枸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是他主人藏了好久又扔給他的花，他沒吃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有效果。他歪了歪，心虛又肯定地說：「大概春天來了就可以了吧！」

元宵信以為真，立馬把小花朵放進嘴巴里。花朵一進入嘴巴里就立馬化成了水，流進了喉嚨里。元宵沒來得及砸吧味道，味道就沒了。

他滿懷期待：等春天來了，我就可以變靈活了！

*

康睿回到繁陽市就投身工作，完全沒想起來曾經在川市看到的那隻熊貓幼崽。直到他忙完工作，在玉智診所接受例行身體檢查的時候才想起來那隻又笨又傻的熊貓幼崽。那隻叫元宵的熊貓倒是讓他曾經壓抑的心情舒緩過。

「我說了吧，去感受大自然還是好的，接觸些小動物什麼的，你會發現整個世界都是萌溫暖的。」玉智在電腦上噼里啪啦打著他的身體報告，嘴上一刻不停地控訴：「不過，從你回繁陽市到現在，我都催了你幾十遍了你才來我這裡檢查。你不知道你年前不過來檢查我就不能關門休息的嗎？資本家也不能這樣壓榨勞動力！你不知道那些老頭子一直跑來問我你身體情況的時候我壓力有多大……」

他伸手從印表機那邊拿過剛列印好的紙往沙發那邊遞過去。康睿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接過紙，掃了幾眼便將紙放進口袋裡，起身就要走人。

「等下等下！」玉智忙說：「康總你要不要再去感受一下大自然，再去看看熊貓？你不是看了貓貓狗狗倉鼠什麼的都沒什麼感覺嗎？說不定國寶不一樣，接觸接觸就能緩解你的情況呢？」能讓康睿心情緩解，即便是一點點那也是極其不容易了！

雖然不是誰都能接觸滾滾，但是對康總來說，花錢掛個名近距離感受一下滾滾也只是小事一樁。

他繼續說道：「康總你這樣下去要撐不住的，你不能因為上次那個火——」

康睿轉過身，眼神冰冷地看向他。

玉智一下子噤口，手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心口。周圍的空氣像是瞬間凍結，刺骨的寒冷從四面八方湧向他的身體，他冷到身子明顯打顫，聲音發抖：「我我我不說了。」

窒息的壓迫感和深入骨髓的寒冷瞬間消失，玉智舒了口氣。他沉默地看著大步離去的康睿，搖了搖頭。這些年來，他能力副作用的影響在持續增大，如果不儘快採取措施……

玉智想到這裡不再想下去，忙抖了抖身子加了件羽絨服，回到辦公桌上把康睿的身體報告刪刪減減了一部分后發給了那群哭著喊著要檢查結果的老頭們。

還是你們憂心去吧，他還是先去保暖了！

康睿本來就是個性子冷的人，看了自己的檢查報告后，即便有心克制但那種壓抑的感覺還是滋長了出來。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回到家后，管家給他倒了杯熱水，他正準備喝的時候，杯中原本冒著的熱氣瞬間就消散了。

「康總……」

康睿把杯子放下，戴上黑色的手套冷聲道：「沒事，下去吧。」

管家拿著托盤，低眉順眼地不再說話，只躬身退下了。

康睿走到落地窗前，外面是風雪交加的天氣，樹上草地上已經皚皚一片。他按下牆邊的觸屏開關，落地窗慢慢向外倒下變成了玻璃平台。

肆虐的風雪失去了窗戶的阻隔，瞬間就向康睿橫衝直撞而來，吹得他身上的風衣獵獵作響。他面色如霜，脫下手套隨意扔在一邊，接住吹過來的雪花。看到手心的雪花融化，康睿心情好了一些。他握手成拳，在他轉身進屋的瞬間，他手裡濕潤的觸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擁有稜角的冷硬物體。

他手裡的水已經完全變成了冰粒子。

下雪天是元宵最喜歡的天氣了，他不僅可以玩雪、跟飼養員們堆出來的雪人玩，還可以玩天然的冰塊！

元宵跟初一倆只滾滾在雪地里互相打鬧著，你潑我一爪子雪，我拱你一頭雪，在雪地里撒歡還時不時摔倒，整隻熊身都埋進去，兩隻熊貓還會疊疊高，這讓過來參觀的遊客們不一而同地萌出一鼻子血。

玩累了，元宵便靠躺在石頭上，四肢在雪地里晃來晃去。初一跑過來找他：「元宵元宵，去玩雪呀！」

元宵躺在那不動：「不去不去，累了！」

「爬竹子的時候也沒見你累了嘛！」初一咕囔一聲，就自己跑去玩了。

元宵歪歪頭看向圍繞在欄杆外面的遊客，他其實不累的，但他要為即將到來的春天積攢體力。華枸說了，只要參觀的人類明顯多起來，那即便是下雪天，春天也不遠了。

春天一來，他就可以變靈活啦！

元宵高興地撲倒在雪地里，只要變靈活，他就可以馬上就可以爬到竹子頂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