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6

46.Chapter 46

而時亦南今天這樣反常的平淡語調也讓葉婉香覺得不對勁,她疑聲道:「來看我?」

「是的。」時亦南說。

葉婉香又問:「你來看我做什麼?是終於想通了,願意聽我說的話了?」難不成時亦南終於膩了那個白一塵,願意和他分手了嗎?

「我確實想通了一些事。」時亦南垂眸看著虛空的某一點,唇角自嘲地勾起,「等我到了再和你說吧。」

說完這句話,時亦南不等葉婉香有所回應就把電話掛了。

車內瀰漫著寂靜,只有呼吸是唯一能聽清的聲音。

時亦南側頭看向車窗,隔著一道黑灰色的玻璃望著飛逝的景物。

南城是座溫婉安靜的南方城市,這裡的一切都是似水的溫柔,就像白一塵的性格,能包容所有——無論是磨難和困苦,幸福或委屈,通通都深埋在心底,旁人無法窺見。

時亦南往後一靠,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是白一塵笑著和他說話的場景。那時他問白一塵,葉婉香是不是來找過他,但是白一塵卻告訴他——

「我沒和阿姨見過面,你怎麼會這樣想呢?」

可事實上,那天早上白一塵確實和葉婉香見過面。葉婉香來了南城之後第一個找的人就是白一塵,在他還不知道葉婉香也來了南城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見過了。

不過他不知道的東西還有那麼多,想來也不會缺這一件小小的事。白一塵對他撒的謊也很多,這個小插曲也是微不足道的。

「時總……我們到了。」車子在華都酒店停下后,白維歡看了眼後座上閉目沉默的男人,開口提醒道。

話音一落,時亦南就將眼睛睜開了。白維歡對上他的雙目,只覺得自己望進了深潭,那裡頭靜止的是一灘死水,沒有任何溫度和波瀾。

白維歡垂下視線,盯著時亦南倒映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身影,跟在他身後走進華都酒店。

葉婉香住在酒店頂層的豪華套間,這裡可以將南城一隅的景色盡收眼底,觀光位置極佳,一晚上的價格也很昂貴。

因為時亦南提前給葉婉香打過招呼了,所以他們從電梯出來時,葉婉香所在套間的門並沒有關著,而是盛情地敞著,像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里說,還非得你這尊大神親自來見我?」葉婉香穿著優雅的長裙,臉上已經化好了妝容,頭髮也被燙得齊整,正坐在餐桌前吃著早餐,看見他們出現不耐煩地說道。

白維歡看她這一身打扮,想著葉婉香今天應該是有什麼活動安排的,但是時亦南突然的電話打亂了她的計劃。

果不其然,下一刻葉婉香又繼續說:「有什麼事你快說,我約了人逛街,一會接我的車子就到了。」

「放心,我要說的事很短,我就是想來問你一個問題。」時亦南拉開餐桌旁的另一把椅子坐下,十指交叉搭在桌面上,望著葉婉香平靜道。

葉婉香對上他的視線,目光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心頭忽然漫上慌亂的情緒,畢竟時亦南的表現太過反常,她甚至都已經忘了上一次她和時亦南這樣平靜的交談是幾年前的事。

她咽了咽唾沫,微微揚起下巴強裝鎮定道:「什麼問題?」

「四年前我們說好了,我會和一塵分手,跟你回時家。我會和他分得很乾凈,絕不藕斷絲連,從此只做路人各自安好,所以你不能為難他。」說到這裡,時亦南頓了幾秒,「但是你騙了我,是不是?」

葉婉香在聽完時亦南說的話后,心臟登時落了一拍,但她早就做好了這件事終於被發現的準備,即使現在被時亦南挑破了說出,她也能很快恢復鎮定,冷冷道:「是那姓白的告訴你的嗎?」

時亦南盯著她的眼睛,輕聲提醒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是。」葉婉香深吸一口氣直接承認了。

她當初敢那樣為難白一塵,說到底還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白一塵溫順忍耐的模樣讓她覺得,白一塵一定不會把這些事告訴時亦南——他的自尊心,他的尊嚴都不允許。

結果呢?他的清高隱忍都是裝出來的,她就說,那天他們見完面后就給她撂狠話,白一塵回去后一定是把這些事添油加醋地和時亦南說了,所以今天時亦南才會來找她「興師問罪」。

葉婉香看著時亦南冷漠的神情,愈發覺得事情就是她猜想的那樣,所以時亦南還沒動怒,她就先自己氣起來了,反正她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這些都是他和你說的是不是?你就為了他說的這些事今天跑過來這裡質問我?」葉婉香拔高聲音,「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自己又說了些什麼?他不僅罵了我,還罵你這條吃回頭草的狗賤的可以——」

「不是一塵告訴我的。」時亦南打斷葉婉香的話,把白維歡查到的那疊資料扔到葉婉香面前,讓她自己看。

他有耐心,也能忍耐葉婉香對他的各種責罵,可是葉婉香到了現在居然還想抹黑白一塵,時亦南就聽不下去了。

「你幹了什麼事,上面都寫的清清楚楚。」時亦南屈起手指,在資料上敲了敲,「你要是不想看,或者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麼,我可以一件件地重複給你聽——」

「那會我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把一塵畢業那會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弄丟了;你還給一塵那畜生養父楊孝和通風報信,讓他回來纏著一塵;哦對了,在我和他分手之前你們就見過一次了吧?一塵怎麼罵我,能有你罵他難聽嗎?」

時亦南語氣淡淡地說著這些話,聲調沒有任何變化,相較於他以前和葉婉香說話的口氣,已經可以稱之為「溫柔」了。

但恰恰就是他這「溫柔」的態度如同火芯子,點燃了葉婉香的憤怒,她看著時亦南眉宇間的漠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瞠目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你覺得是我在這裡添油加醋?!白一塵他到底怎麼罵你的我是沒來得及錄音,不然我真的要拿出來放給你聽!」

時亦南往椅背上一靠,仰頭目光森冷地看著葉婉香,就像是在看可笑的跳樑小丑,他說:「我來這是要和你說的四年前的事,不是來這聽你怎麼抹黑一塵的。」

葉婉香這下是徹底明白了時亦南一點也沒信她說的話,這也難怪,畢竟白一塵偽裝的那麼成功,時亦南怕是早就被他騙得昏昏默默,除了他的話什麼都不肯信了。

葉婉香怒極反笑,勾起唇角道:「好,你要和我說四年前的事對吧?說就說啊,你也知道你自己承認的事——你們兩個以後是要做路人的,你見過哪對陌生的路人會每天晚上睡在一塊?我那會是有先見之明,早就預料到了你會啃回頭草,所以我做的那些事也沒什麼不對啊?」

「再說了,他會承受這些,不都全是拜你所賜嗎?」葉婉香反問時亦南,「我只是給了你選擇,但我沒逼你做選擇,這些都是你自己選的路的結果,你現在來質問我有什麼意思?」

「是我拿著刀,逼他自殺三次的嗎?」

葉婉香居高臨下地望著時亦南,望著他幽邃冷漠的眼瞳,心中的恨意愈發難以抑制,她也紅了眼眶,似乎有著無盡的委屈,漸漸軟了聲音哭道:「我是你媽媽……我幫了你那麼多……你今天能有這一切,我出了多少力?你以為你爸留下的那群私生子都是省油的燈嗎?要不是我幫你勸著時清澤最後改了遺囑,你能繼承時家?那個姓白的到底給了你什麼?你要為了一個外人這樣來氣我?」

白維歡默默地站在不遠處,不去摻和這一對母子的紛爭。

葉婉香最後一句話尾音消失后,他看到時亦南像是被這連番拷問逼得無話可說,沉默著閉上眼睛,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再次睜眼時,那雙眼睛里連最後的光都消泯乾淨了,黑邃得恍若陰雨天時沒有一點碎光的夜空。

他點著頭,輕聲說:「對,你說的對。」

「今天的這一切,都是我做出的選擇。」時亦南也站了起來,緩緩道,「逼他自殺的人不是你,是我。」

葉婉香頓住,不再假哭,她望著時亦南的眼睛,忽然記起了上一次他這樣和自己平靜地說話是在什麼時候——那是四年前,他告訴她,他會和白一塵分手的那天。

這個男人,真正冷漠無情的時候向來都是沒有一絲情緒的,他薄情寡義,既不會生氣也不會憤怒,只是冷漠地做出選擇,任憑別人如何惋惋哀求也絕不更改。

「行,我的問題問完了。最後再說一件事吧,以後我每個月只會給你打五千。」時亦南站直身體,高大得像是一座山,站在葉婉香面前叫她幾乎無法呼吸。

「五千?」葉婉香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問了一遍。

時亦南淡淡開口:「平常人家五千塊夠用了,一塵那養父每個月也是拿五千,我覺得他過得挺滋潤的,媽你也一定可以。」

「你拿楊孝和那畜生和我比?」葉婉香不敢置通道,「每個月五千塊,你打發叫花子嗎?所以你最後還是要為了那個姓白的這樣報復我?」

時亦南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轉身就走:「隨你怎麼想,我走了。」

葉婉香看著時亦南真的不管不顧離開的背影,想也不想就拿起餐桌上的一個酒瓶朝他砸去,嘶聲哭道:「時亦南!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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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男人都像我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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