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小修)冷酷攝政王的白月光(二)

3.(小修)冷酷攝政王的白月光(二)

有低低的抽氣聲響起。燈光下的那人,面若凝脂,眼如點漆,皮膚在深色衣裳的襯托下越發顯出玉一般的皎潔白皙。他的長發老老實實地束起,衣服卻系得隨意,透著說不出的風流不羈。

慕容昭向來定力十足,只是一晃神就恢復如常,低頭淡定地給自己斟了杯酒。一旁的五皇子卻在仍同六皇子連聲感嘆:「真不愧『玉樹』之名!謝九公子的風姿,實在是言語不足繪其一……」

有這樣想法的人明顯不止一個,甚至家有適齡女孩的人都不由露出了神往之色。

謝老大人撫著長須,心裡暗暗得意:我的兒子,縱使長在江南,也遠遠勝過帝都里無數的少年郎!

高台上,永平帝大笑:「謝九啊謝九,你怕不是又喝醉了酒,忘卻人間事了?」

數年前,謝沐之還是個垂髫童子時便極愛飲酒,偏偏他又酒量不好,容易喝醉,醉了便就近往地上隨意一躺,宣稱自己從此「不理人間事,只做酒中仙」,永平帝與他忘年之交,沒少拿這作為調侃。

如今數年過去,昔日聰慧剔透又恣意任性的謝家阿汝,已經長成了這樣足以令整個帝都傾倒的翩翩少年。永平帝眼裡多了些感慨,頗有些「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欣慰。

沐之朗笑,在外多年,他神態間是不變的恣肆放達:「旁的人間事可以不理,然陛下喜獲麟兒,舉朝歡慶,沐之怎敢忘卻?只是昨日新得佳釀,一時貪杯,不想誤了時辰,還請陛下恕罪。」

永平帝無奈: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喝酒!他搖搖頭,玩笑道:「此時暫且饒了你,待會兒你可得多做幾首好詩。若做不出,掃了大家的興緻,朕再一併罰了!」

說著,他轉頭吩咐內監:「前幾日淮安貢上的新釀,取一壺給謝九公子。那酒溫醇,喝多少都不容易醉,省的你又在朕的殿上睡著了!」最後一句話是對沐之說的。

沐之毫無愧色地行禮謝過,便悠悠地入了席。被無數目光明裡暗裡地打量窺視,他依然不慌不忙,從容得旁若無人。

酒過三巡,大家起身向帝后恭賀,獻上自己的詩賦。趙翼早在謝沐之進來之後就有些魂不守舍,被同伴暗示了許久,才起身將自己的詩念出。由於早已精心準備過,倒也博得了小小的喝彩。

他像失了魂兒似的坐回位子上,被身旁的同伴同情又不屑地看了一眼。這幾年趙家如日東升,趙翼被他人捧得有些飄飄然了,屢次放出豪言稱自己勝過謝沐之百倍,最該為這一代世家公子之首。如今二人同席,單看外表,趙翼雖然生的俊秀,氣質出眾,但和謝沐之滿身風華相比,便如同將珠玉與沙礫擺在一起,高下立見,人人看的分明。

趙翼自己心裡也清楚,在看到謝沐之真人的時候,他就知道,在這一場對手甚至毫不知情的較量里,他輸了。這世界竟真的有這樣彷彿擷天地之精華,鍾萬物之靈秀而生的人!

受此打擊,趙翼此後一直悶悶地喝酒。那道不需如何動作就能抓住所有人目光的身影不時出現在他腦海里,揮散不去。

趙翼的視線不由一直在那人身上流連,看他姿態優雅地飲酒,對斟酒的侍女微微一笑便惹得那侍女羞紅了面頰;看他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從容地起身,揮毫,一蹴而就地寫下兩首長詩,博得滿堂叫好。

「『謝家玉樹』,果真名不虛傳!帝都風華,謝郎已佔八分矣!」一貫挑剔的葛家三郎也不禁發出感嘆。

他心裡煩躁更甚,一言不發地飲盡了杯中之酒。酒液自唇邊滑落,被他動作堪稱粗魯地抬袖拭去。

殿中,作完詩后,沐之依舊是一副散漫的模樣,不顧身邊的叫好稱讚,自顧自坐回去飲酒。

這樣看起來狷狂無禮的舉止,由他做來,眾人卻竟然都不以為意,反而將之當作理所當然。謝沐之的不羈率性和他的風儀才華一樣有名,沒看見連皇帝也只是一笑置之嗎?

美酒香醇,再加上屢屢有人來敬,沐之不知不覺喝了大半壺,已覺有些頭暈。這身體什麼都好,就是酒量太差,這樣淡薄的新釀也承受不住太多。

隨口打發了又一個來敬酒的,沐之對自己的堂弟謝十一郎微微點頭示意,不顧他瞠目結舌的表情,動作非常自然地離席而去。

嗯,這宴會也沒什麼意思,還是出去散散步,醒醒酒罷。

黑夜籠罩著大地,殿外的森嚴冷寂和殿內的熱鬧喧囂彷彿是兩個世界。

晚風徐徐,吹散了一點酒意。因為承宇殿屬於前殿的一部分,距後宮頗遠,再加上此時重要人物都在殿內,沐之散步散得就越發隨性,並不擔心會衝撞了妃嬪公主。

走到一座平時用於賞景的小閣前,他有些累了,索性抬步走上樓,想著在上面歇一歇。不想樓上居然還有一人,正孤零零地倚在窗前,旁邊放著酒盞,在朦朧的月色下只看得清一個挺拔的背影。

咦?

沐之的腳步聲沒有刻意掩飾,自小習武的慕容昭早已聽得一清二楚。他微微哂笑,心裡難得有些好奇:那樣熱鬧難得的場合,正是博出名和結交人脈的大好時機,還有人像他一樣離席出來么?

他轉過身,待看清來人的臉時,不由一愣。月色下,那人精緻的眉眼間含著散漫的笑意,墨發被夜風吹起,恍若謫仙,而那因飲酒而泛紅的面頰,又給那人平添一抹嫵媚。

「……謝九公子。」慕容昭嗓音微啞,三分驚訝被壓在看不出喜怒的眼底。

「唔?」沐之的眼睛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努力分辨他的身份,然後才慢半拍地打招呼,「七皇子殿下……夜安。」

看著謝沐之一副終於想起了他是誰的恍然,慕容昭微覺好笑。習慣了帝都里人人都戴著面具的樣子,謝九的率性倒讓他覺得有些……可愛。

「九公子怎麼到這裡來了?」作為本次宴會最受人矚目的人物之一,他此時應該身處眾人中心才是。

「殿中喧鬧,實在無趣。趁著他們還在作詩,我便出來醒醒酒。」沐之答得坦然,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樣不把其他人看在眼裡的態度讓慕容昭一噎,他轉移話題:「不知九公子作了什麼詩?」

沐之眯著眼睛回想了一下,隨意倚在窗邊,把那兩首詩慢悠悠地吟詠出來。他的聲音清潤如晚風明月,如雨水滴在屋檐,泠泠作響,本身就已美好得像一首詩。

慕容昭沉默片刻,方道:「九公子果然才思敏捷,旁人所不能及。」這樣的詩在這樣短的時間裡作出,已非出眾可以概括,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有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的實力。

沐之哈哈大笑:「難道殿下以為這是我今晚一蹴而成的不成?」他從容得彷彿在說世間真理,「自赴宴前,人人皆知要提前準備詩文,屆時方不至於丟人,某亦不過是個俗人罷了!」

慕容昭:「……」

他看著理直氣壯自稱「俗人」的某人,昏暗的光線也掩不住的光映照人,瀟洒恣意得彷彿不將任何事情放在眼裡。

這樣的人,是天生的名士風流。

縱使知道這人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甚至他還是六皇子慕容許的表弟,慕容昭也止不住地升起了欣賞之意。

不過他向來懂得控制自己的情感,此時也十分冷靜地在心裡劃下防線。他知道,他和這樣的人註定無法結交,也不該結交。

「今日事物繁雜,我先告辭了。九公子也早些回去吧。」淡淡扔下一句,他起身,把這裡讓給謝沐之。

沐之伸手一攔,在他冰涼疑惑的眼神下伸了個懶腰,笑意懶懶:「殿下要走,不如把酒留下?無酒空對月,可沒什麼滋味呢。」

慕容昭:「……」這人還真是個酒鬼。他果斷拒絕:「九公子酒量不好,還是勿要多飲了。」說罷便匆匆離去。

走出閣樓,想起那人在他拒絕後毫不掩飾的沮喪的表情,他心裡居然一軟。

晚風夾著涼意,樹葉悄然飄落在地上,腳踩上去,沙沙作響。

今晚的盛宴,他本以為自己並不會在乎,父皇已經年邁,十二皇弟還是太小了,實際上對他的威脅並不大。可席上,父皇母后臉上毫不掩飾的歡喜暢快還是刺痛了他的心,讓他選擇在最熱鬧的時刻悄然離席。

然而此刻,他發現自己心裡的不快陰鬱居然淡去了許多,甚至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謝沐之的狂狷本不是他喜歡的性格,可實際上真正相處起來,那人的坦蕩明快如一抹清風,實在美好得讓人想要親近。

「你在這裡盯著,若是謝公子一直沒有出來,就去通知謝家人一聲。」停下腳步,他淡淡吩咐身邊的暗衛。

閣樓里,望著慕容昭冷漠離去的背影,沐之打了個哈欠:「《冷酷攝政王的小嬌妻》……嗯,真是冷酷啊……」

不止冷酷,還小氣。

回想慕容昭那雙清冷的鳳眸,看人的時候犀利鋒銳,如冰原高山,難以親近。嘖,這樣的人若是柔情蜜意起來,該是何等風情呢?夜色下,沐之發出一聲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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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攻略[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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