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十三香龍蝦10
吃辣條,吃小龍蝦嗎?元旦說的許醫生和徐阿姨那天晚上去的是同一個地方,距離並不遠,走兩步就能到。
外頭天色朦朧,天空的雲層拖曳成了細細的條狀,橫跨在西邊的盡頭。
和果子昏昏沉沉的跟著元旦走著,路彷彿無限的被拉長,怎麼也走不到頭。
「元旦,還沒到嘛?」她緊皺著眉,看著一個個長的像雙胞胎的路燈,恍恍惚惚,薄襯衫都被汗給打濕了。
然而問了半天,耳邊還是靜悄悄的。
最後她到底還是扛不住,暈厥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外頭已經步入夜色,外面下著細雨,像銀線一樣,打濕了地面。
「醒了?」
說話的是個男人,一米八的模樣,外披著一件白大褂,手插在大大口袋裡,笑的親和。
和果子認識他,是許醫生。
說起這許醫生,就要提到三七的那個南大。
如果說南大法醫系是出了名的冷門專業,那麼南大的臨床系就是另一個極端,眾所周知的緊俏專業,分數線能嚇死一群學渣,裡面各個都是高智商人才,文理科分分鐘破六百的那種。
而這個許醫生就是南大臨床系的,奇怪的是這麼一個學霸級的人物,竟然來了默默無聞的長安區,開了家小診所。
和果子啞著嗓子問:「幾點了?」
她說著想起身,然而渾身沒有力氣。
許醫生就如街坊鄰居說的那樣溫文爾雅,微笑道:「剛剛過十點,你的點滴應該還要兩個小時。今天就在我這裡休息吧。」
和果子嗓子痒痒的,十分不舒服,她抬眼看向吊瓶里三分之二的鹽水,不太高興,有了些許小脾氣,她將身上的被子往下掀了掀。
許醫生將枕頭放在和果子的身後,將她撐起來,說道:「你還沒有退燒,被子不要掀開。」
說罷,他將被子網上拉了拉。
和果子喉嚨難過的想用手指抓,她嘶啞著問:「我要掛幾天水?」
許醫生看了看診斷的報告,道:「不用多久,兩天就行了。感冒了,一定要多喝熱水,我等你這瓶水掛好再走。」
和果子一愣:「你不在診所休息嘛?」
許醫生搖頭,將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和果子:「我在診所旁邊的小區租了個房子,和以前一個學校的同學一起住,診所畢竟沒床,睡得不是很舒服。」
和果子瞭然,點頭。突然想到,待會掛完水,她可能要一個人呆在這個狹小黑暗的空間,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道:「待會就我一個人睡這裡?」
這診所處在公園中心,周圍可都是樹,大晚上的……
許醫生狐疑:「你都二十多歲了,還這麼膽小?」
和果子冷不丁被噎著了。
二十歲怎麼了。我十八歲還和媽媽睡一起呢。
掛水的時間很漫長,許醫生在調侃完就沒繼續說話了,低著頭,在日光燈下看著書。
和果子伸了伸脖子,掃了書的封面,僵硬了兩秒。
那是本名為《無頭》的懸疑小說。
她有些遍體生寒,假裝隨意問:「許醫生喜歡看懸疑小說?」
許醫生聽到聲音,仰起頭來,咧開嘴笑的有些奇怪:「恩,除了醫書,這種書比較符合我的審美。」
什麼審美……
和果子看了看那本無頭的封面,脊背發涼。
「我也看過兩本,東野先生的。」她隨意的開口,「許醫生看過嗎?」
許醫生合上書,沒開口,直起身,戴著手套的手格外引人注目。
「我不怎麼看日本那邊的。」許醫生調了調吊瓶的速度,瞧著裡面的滴液變快了些,道:「你應該已經退燒了,還是睡會兒。待會睡醒就第二天了。」
那笑容有點迷惑。
和果子點了點頭,將那毛骨悚然從心臟上抖掉,閉了眼睛,睫毛顫顫的抖動著。
不一會兒,竟然睡了過去。
……
「這許小子到底把葯放在那裡了?」很輕的男人的聲音。
和果子不適應的皺著眉,睡得很不安穩。
耳邊里竄了好多窸窸窣窣的聲音。
「往哪個抽屜里找找,肯定在診所。」又鑽進一陣嘶啞低沉的。
和果子再也睡不著了,睜開了眼睛,看見黑暗處兩個黑影動來動去,驚得連忙捂住了嘴巴。
她放緩了呼吸,努力的催眠自己繼續休息,然而,怎麼也睡不著了。
那兩個人影從外間慢慢的挪進裡間,眼看著就要看到她了。
黑夜裡,外頭被風吹動的樹影,像極了活人。
那兩個人瞧了眼睡在病床上的和果子,心肝一顫。
嘶啞嗓音的男人在問旁邊的:「你怎麼沒告訴我,診所里今天有人。」
「我看著那許小子回了出租房的,怎麼可能……」聲音輕緩的人扭頭看向床邊隆起的一小塊,暗暗吃驚:「卧槽,真的有人。」
嘶啞嗓音的男人擰著眉,道:「管不了那麼多了,老大說了,今天一定要查到那批貨。不然咱兩都得玩完。」
那輕嗓子的恩了一聲,躡手躡腳的往裡挨了挨。
突然窗口咚咚咚的劇烈撞擊聲,落在了三個人耳朵里。
和果子寒毛豎起,瞧著,一點都不敢放鬆。
而另外兩個黑影卻被這樣的一陣騷動給嚇得跌坐在了地上。
輕音的男人支支吾吾的問旁邊的人:「大半夜,不會有人吧?」
嘶啞的精神顯然也有點崩潰,含糊著:「不是人,難道還是鬼不成……」
「你可嚇我,我膽子還沒栗子大。」
「我嚇你做什麼…..我們要不明天再來?」
「明天……今天我們找不到那批貨,明天就得埋土裡,你覺得哪個好過?」
「那……還是繼續找吧。」
說罷,嘶啞的男人一個個的拉開抽屜,在將所有的抽屜都翻找了一片后,壓低聲音問自己夥伴:「你找到了沒有?真是見鬼了,別說貨了,連診所里應該有的針頭什麼的都沒有。」
他拉開的那個抽屜,裡面空空如也,連紙張都沒有。
一連好幾個,都沒有。
古怪的厲害。
「盤哥,我覺得這裡有點邪門。」輕音的男人也開了幾個柜子,很奇怪,裡面連半根毛都沒有,還有病床上的那一團,按理說,他們動靜不小,怎麼也該醒了才是。
然而他沒猜到,和果子一直睜著眼睛,從被子里偷偷的往外瞄,對著窗口的那雙眼睛嚇得不敢吱聲,獃滯了。
那雙眼睛很熟悉,在她的噩夢裡出現過,那是男人的眼睛。
她屏住了呼吸,藏在被子里,突然診所的門被拉開。
刺啦的一身,似乎是鎚子砸擊地面的聲音,那聲音持續了二十分鐘,后慢慢消了音。
和果子顫了顫,鎖在被褥里不敢呼吸。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巡邏警車的聲響......
再之後,那診所的門被拉上,地上拖行東西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空氣里瀰漫著濃重的血腥氣,那兩個人的聲音都消失了。
恢復了寂靜。
因為害怕那個男人去而復返,和果子咬著牙,閉著眼,顫顫的抖動著身子,睜著眼睛一直不敢睡過去,直到天慢慢的亮了起來。
一兩光線灑進診所,她縮了縮腦袋,將被子摘下,環顧四周后,腦袋呈現空洞的狀態。
整個診所的地面上滑行了長長的血痕,已經乾涸呈現黑紅色,那血腥氣從昨天晚上就沒斷過,地板上還隱隱約約刮擦著漿液和完整的腸子…….
和果子僵硬的摸著胸口,胃上湧現齣劇烈的嘔吐感,她顫顫的摸了摸自己衣服兜里被她關掉的手裡,撥打了一串三七的電話。
電話的那段很快的傳來了可愛的聲音:「果子,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這才四點……不過算你運氣好,最近我都睡在解刨室,這個都醒了。」
和果子聽到熟悉的聲音,再也冷靜不了,哇的一聲哭出來,支支吾吾:「三七,你快來,我這裡出事了…..地上全是腸子…….」
三七驚訝了一聲,尖叫道:「什麼腸子……你等等,我現在喊頭兒去你那邊,你開個定位發給我。」
和果子恩了一聲,迅速的打開定位。
這裡是長生街苞米公元的中心診所。
沒有統一的雞腿飯,沒有打飯的服務人員,就像是自助一樣,想拿什麼拿什麼。
三七幫和果子把被子蓋了些,以防感冒,就急急的下了樓。
食堂離這間病房並不遠,不過十幾分鐘就能往返。
巧的是,三七剛到食堂就撞上了隔壁宿舍起床打飯的將臣。
將臣捧著個餐盤,放了一碗豆腐羹和兩塊芋餅。
豆腐羹被盛在紅色的瓷碗里,面上還澆了一層晶瑩剔透的紅豆沙,四溢流淌,引得三七咽了兩口口水。
本以為醫院食堂能拿來做早餐的食物也就油條豆漿,沒想到竟然會有甜口的豆腐羹還有那塊芋餅。
三七也要了兩分和頭兒一模一樣的,乘著還有蒸騰熱氣急急忙忙的趕回了病房。
和果子看到三七買回來的早飯也吃了一驚。
她取過銀匙舀了一口放進嘴裡,剎那間醇厚的豆腐羹湯頭醇厚的流進口腔,滾進喉嚨,帶著一股和豆腐交融在一起的細膩感以及十足鮮甜的餘味,不膩不甜,恰到好處。
她又夾起芋餅吹了吹,咬了一口,外皮焦香酥脆,內里卻細膩綿軟不過和甜甜的紅豆沙豆腐腦怎麼那麼不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