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十三香龍蝦11
吃辣條,吃小龍蝦嗎?她垂眼看了兩眼,群里刷新的消息不外乎是誰誰誰的課學分難拿,誰誰誰又和校花表白了等等。
突然一小條消息竄入她的眼球。
周偉:最近長生街的分屍案沸沸揚揚的,搞得我們的病理生理學都要特地去警局解刨室調研。同去的還有上解刨學的學姐學長們,聽說有個學長解剖出來,說屍體是凍死的。雖然我覺得怎麼看都應該是死於失血性休克,不過感覺那學長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只是可惜缺失了最重要的胃的部分。
和果子又想到了昨天夢裡的冰凍庫,心裡暗自道:難道後半段預示著大叔妻子就是死者?怎麼可能.....
牙齒嘎啦嘎啦的磨了磨,在群里發了一句:大偉哥,你有那個學長的聯繫方式嘛?
周偉:哇擦,果子你怎麼冒泡了!你要學長聯繫方式幹什麼?那學長還沒有我一半帥氣。
和果子翻了個白眼,腦袋裡浮現出周偉那臃腫的身材,麻利的敲著手機鍵盤:我只是好奇。
周偉:對哦,那長生街的案子就在你店鋪前面那條街來著,你等等,我給你找電話……
半晌后,他發了一串阿拉伯數字。
周偉:這就是他的電話啊,白描學長,是系裡的高材生。
和果子打了謝謝后,將電話存進了通訊錄里,準備路上再打。
……
九月的天,雖然還是夏日卻已經隱約犯涼,掛起了不小的冷風,昨晚上可能下了場大雨,地面還有些潮濕。
外頭的天色也昏昏暗暗的,過往的路人耷拉著,毫無生氣,有點像繪卷里的百鬼夜行。
和果子點了撥打的按鈕,將電話放在耳邊。
很快那邊接通。
「喂?」
和果子聽到一陣磁性的聲音,很沉,像極了在協奏曲里敲響的低音號。
「你好,是白描學長本人嘛?」
電話的那段沉吟了一聲,問道:「對,有什麼事嘛?你是院里的學妹?」
和果子道:「不不不,我是西大的,不過我的閨蜜是你們學校的。」
「哦,那你有什麼事情嘛?」
和果子繼續道:「是這樣的,我想詢問一下長生街分屍案的事情。」
「你不是法醫學的,問這個幹什麼?」
和果子一頓,想了個借口道:「是三七想讓我問問你,你為什麼說死者是凍死的。」
那邊聽到三七顯然意外了一下,問道:「在長生區實習的那個三七嘛?」
「對。」
「她?我記得她的解剖學很好難道沒勘驗出來死因嗎?算了,我再和你說一下吧。那具屍體的面部肌肉呈現微笑狀,還泛紅。」
和果子沒聽懂,唔了一聲剛要開口問,那邊大概是聽到了那句含糊,趕忙耐心的解釋道:「人死後會將死之前的事情完美的呈現在屍體上,而那具屍體面部僵硬,顯然是在死之前出現了低體溫綜合症,而臉部泛紅是因為身體機能自動調節減少對四肢的血液輸送,導致頭部血量增多。」
和果子聽的還是很懵,不過意識到對面的窸窸窣窣翻書聲,還是說了聲感謝關了電話。
她走了十來分鐘到了店裡,門口站著買雪媚娘的大叔。
他今天沒帶帽子,憨憨的沖和果子笑了笑,問:「我來買雪媚娘,還是要奧利奧的,我妻子昨天吃了覺得你家做的味道好,非央著我來給她買。」
和果子瞧著那張善意的臉,想到夢裡的場景,暗自發笑,還懷疑死者是他妻子呢,這不人正主喊著大叔來給她買點心了。
竟然為了一個夢,特地去查,真是傻得不要不要的。
她背對著大叔,開了門,將人迎了進去。
「抱歉,我今天有點睡過了,害客人你等了。」
大叔笑咪咪:「沒事,我店裡要十點才開業,這會兒還早。」
和果子聽了話,扭頭看向大叔問:「大叔也是開店的,開什麼店?」
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油膩的油炸味,和前天的味道一樣。
她嗅了嗅,問:「大叔剛剛吃過油炸的東西嘛?你身上沾了味道。」
大叔臉色僵了一下,閃了閃眼睛:「對,早餐剛用過炸豬排,我是對面那條街西餐廳的主廚。」
和果子點頭,繞到後面的透明櫥櫃,找了找,皺眉。
奧利奧的雪媚娘只剩下了兩個。
她抬眼看向站著挺拔的大叔,道:「大叔,你能等一下嘛,我再做些,庫存有點不足。」
大叔點頭,「老闆你隨意好了,我不著急。」
和果子少能見到這麼善解人意的客人,笑眯了眼:「好的,只要一會會就可以了。」
大叔細細的端詳著和果子,在掃到和果子身上的白色連衣裙暗了暗眸子問:「老闆多大了?我瞧著看,還是個孩子。」
和果子篩了篩糯米粉和玉米粉,抬眼回答:「都快二十五了,不小了。」
大叔笑道:「不瞞你說,我妻子和你年紀差不多,也這麼愛俏。」
和果子將糖霜撒在糯米粉里,取過一柄銀匙耐心的攪拌著,邊攪拌邊聽著大叔說話。
「大叔肯定很喜歡你的夫人。你來我店裡三天,天天都在提你夫人。」
大叔答:「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娶了她……最不幸的也是……」
和果子怔了兩秒,緣由是大叔的後半句說的有點低,聽得不是很清楚。
她揚了揚巴掌大的小臉,輕笑:「你夫人喜歡聽歌嗎?比如周禹的《剁碎你的骨》。」
大叔點頭:「我妻子是學鋼琴的,聽得都是純音樂。倒是我,愛聽他的歌,尤其是《融為一體》。」
《融為一體》這歌,和果子常聽,頓時眼睛冒了光,笑道:「大叔是知音啊,我也特別喜歡他的歌,在他的歌里能感受到愛情的衝動,真的。」
大叔岔開了話題:「老闆有男朋友了?」
和果子被問及自己的事情,臉驟然有些泛紅,手上揉糯米團的速度加快了些,支支吾吾:「沒呢。我平時也和姐妹一起去酒吧碰碰運氣,結果總是遇不到真命天子。」
話音剛落外面的三七和將臣開了門,將臣對上和果子的眼神,點了點頭道:「果子。」
怎麼說呢,將臣的那句話裡帶著些暖意,讓和果子一愣。
大叔隨意的掃了一眼進來的兩個人,又瞄了一眼外面的警車,眸子閃爍。
和果子做好了奧利奧的雪媚娘遞給了大叔,笑道:「大叔,你的雪媚娘。」
大叔接過點了點頭,從皮夾子掏出一張五十元的票子放在櫥柜上,下意識的打量了兩秒將臣和和果子,擦身而過。
擦身的那剎那,油炸的油膩鑽進三七的鼻尖,讓她皺了皺眉。
「果子,我們很可怕嘛?他走的好急。」三七瞧著那遠去的背影有些狐疑,「他身上的油炸味好重啊。」
和果子抬頭望了望高掛在牆上的鐘,時針已經過了九點,解釋道:「他是長生街那邊的主廚,十點要開門的,走的當然急。」
原來是西餐廳的主廚啊,難怪身上有炸豬排的味道。
三七會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果子,給我和頭兒來一疊雪花酥,兩杯奶茶,我早飯都沒吃,就趕著來你這兒蹭吃蹭喝了」
和果子點頭她先將雪花酥端上了窗口的桌子上,轉身趴在料理台做奶茶。
夏季奶茶的銷量並不好,她翻了翻儲物櫃,總算找到了幾袋大吉林紅茶。
將紅茶包掛在鍋沿,加水小火溫熱后加了兩勺白砂糖。
那頭的三七咬著雪花酥,鼓著腮幫子含糊的問:「果子,我和你說啊,昨天南大法醫院的學長學姐來了局裡調研,結果你猜怎麼著。」
和果子早在微信群里知道了也不吃驚,說道:「檢查的屍體是被凍死的吧。」
三七哎了一聲,嘴巴微張:「果子你怎麼知道的。」
話頓了頓磨了磨牙道:「準是周偉那大嘴巴,咕咕的往外倒。」
抱怨了兩句,又繼續:「我本來因為沒有找到腹腔區並不是很肯定,沒想到白描學長說是凍死的。不過,要是能早點找到腹腔區就好了,沒有維西涅夫斯基斑,我不敢輕易下推論。」
和果子想到電話的那段說的話,邊攪拌鮮牛奶和淡奶油,嘴邊挺不住好奇的問道:「三七,低體溫綜合症是什麼?」
三七反問道:「果子,你怎麼知道這詞的?」
不過馬上繼續解釋:「低體溫綜合症是一種機體受寒冷刺激,臨床體溫下降至35℃的病狀。人一旦出現這個癥狀會畏寒,四肢冰涼,意識逐漸產生障礙,呼吸心率減慢。再嚴重點的就會心跳停止了。」
和果子想了想夢裡的自己,的確到最後意識都模糊了。
她想將奶茶沖入玻璃杯端給將臣和三七,很自然的坐下。
店裡早上生意一向慘淡,此時也就三七和將臣在。
出來的並不是徐阿姨,反倒是他的丈夫徐先生。
他搖搖晃晃,連路都走不好,抬眼:「你找我老婆幹什麼?」
和果子被他伸出的手嚇了一跳,摸了摸小心肝往後退了兩步,往裡瞄了瞄:「徐阿姨不在嗎」
房間里到處是燒酒瓶,不用走進去都能聞到濃烈的酒氣,簡直雜亂不堪。
只是好像並沒有看到徐阿姨的身影。
她再次往後退了兩步,這是她第二次看見傳說中會酗酒會家暴的徐先生,有點心顫顫的,往常一向是徐阿姨來看門,她明明也說徐先生從不著家,今天卻能見到真是......突如其來沒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