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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師傅請安。」一進屋子,她便恭敬地屈身行禮。
林靜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看她進來,便隨口問道:「風寒可痊癒了?」
新荷點頭,把最近繡的帕子遞給了她。
林靜一一看過,覺得很不錯,這帕子上繡的茉莉花色彩和諧,針腳精細,栩栩如生。
「你天賦不錯,也知道用功,很好。」
「都是您教的好。」新荷實在是拍馬屁拍的多了,恭維的話一不小心就溜出了口。
「又頑皮了……」林靜被逗笑了,抬眼去看她這學生,小小年紀便八面玲瓏,且出身高門世家,怕以後是要了不得。
「過來這邊吧,今日給你講講刺繡分類。」
林靜往臨窗的西次間去,新荷答應一聲,也緊跟其身後。
蘇綉就針法而言多到幾十種。林靜看她年紀小,怕經不住耐性,就只挑前三種,齊針、散套、施針,詳細講解了番,連帶著如何運針、運針的手法也說了一些。
兩個時辰后,新荷從「芳菲閣」出來,在門外遇見了母親的大丫頭採風,她和雲朵正在聊天,兩人連說帶笑的,十分歡快。
「姐兒出來了。」採風餘光看到她,忙迎了上來。
眼看著就正午了,外面太陽也熱了起來。新荷下了台階,問她:「你怎麼來了?可是母親有什麼事嗎?」
「……大太太新蒸了發糕,讓你去嘗嘗。」
「母親親自做的?」新荷抬頭看她。
採風點頭,又說:「大太太心裡高興。」
聽她這樣說,新荷不自覺就加快了腳步,母親難得有興緻,莫不是有什麼好事?她早晨時胃有些滿,就喝了碗牛乳粥,現在正好也餓了。
因為怕太陽曬,她就專門挑有綠蔭的地方走,就繞路遠了些……路過「梨香居」時,看見春紅拿著一大包東西匆匆忙忙地進去了,神情和平常不太一樣。
新荷長了個心眼,回頭招雲朵過來,讓她去查查最近李姨娘和春紅在做些什麼。
採風看著雲朵快速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李畫屏早上去「德惠苑」請安的模樣,淺綠色的纏枝紋比甲,雪白的挑線裙,走起路來腰肢扭得像風中楊柳。她剛要開口罵狐媚妖精……又想起姐兒還小,聽不得這個,就強行忍了下來。
一進「德惠苑」,就看到秦氏在正房門外張望,臉色有些蒼白,但是精神看著還好。
「母親。」新荷小跑過去,摟著她的腿撒嬌。
「這孩子……」秦氏捂著嘴笑,牽了她的手,往正房去。
冒著熱氣的白色蒸糕被切成塊狀,上面嵌著大顆的葡萄乾,用青釉如意陶瓷盤端過來,很是誘人。
新荷肚子「咕嚕」響了一聲,也不顧屋裡丫頭、婆子們的笑話,捏起一塊就往嘴裡送。
「荷姐兒,慢點吃。」秦氏倒了杯茶,放到她身邊的小几上。
新荷連連點頭,吃了一塊,又喝了半杯茶,舒服地嘆了口氣。
「母親,我看你氣色不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昨夜沒睡好……」
新荷疑惑地看著秦氏,說道:「剛剛在路上時,採風說母親心裡高興,是有什麼喜事嗎?」
秦氏臉一紅,白了自己的大丫頭一眼,低頭哄著女兒岔開了話題。昨夜,新德澤歇在她這裡,夫妻恩愛折騰到半夜。就算早晨起來時腰酸背痛,心裡其實也是高興的……但是,這種事如何和女兒說。
「荷姐兒,如今你四叔也進了族裡學堂,你父親的意思是讓他暫時和你哥哥住在一起,平常也能互相探討學問,飲食起居也方便一起照顧。」
秦氏喝了口茶,說道:「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府里又不是沒有住處,看起來像委屈他似的。無論怎麼說,他也是新府的四老爺。」
「哪有叔叔和侄子同住一室的道理。」
「你經常去看他,總是知道些他的習慣或者喜好之類的……母親想聽下你的意見。」
新荷在吃第二塊蒸糕,她揪了葡萄乾放到嘴裡,模糊著回答:「喜好的話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依照四叔的性格,應該更喜歡獨處一些吧。」
秦氏點點頭,摸了摸女孩兒的腦門:「好,母親知道了。」
新荷準備吃第三塊蒸糕的時侯,雲朵回來了,站在門口對她使了眼色。
「母親,我吃的好飽,要回「蓮苑」了。林師傅安排了作業,我得趕回去繡花樣。」
「好,回去吧,路上當心點。」
乳母許氏在一旁站著,看嫡小姐的背影遠去了,和秦氏說道:「姐兒越發懂事了。」
秦氏微笑了下,她也很欣慰,女孩兒最近長大了很多,像是能明白事理了。
「查到什麼了嗎?」路上,新荷問雲朵。
「春紅出府給李姨娘買葯去了。」
「買葯?」新荷眉頭一皺,李畫屏究竟得了什麼病還要專程吃外面的葯。府里劉大夫的醫術在順天府都有名聲,為什麼不直接找他診治呢。
「奴婢打聽不出來春紅買了什麼葯。「梨香居」的丫頭也都不太清楚,只知道春紅親自在後院給李姨娘熬藥。」
新荷想了想:「你想辦法安插一個人進「梨香居」,要時刻知曉李畫屏的一切舉動。」
「還有……摸清楚春紅的所有底細。」
「我的體己一向都是你在保管,需要用多少銀錢自己拿。」
雲朵跟在新荷的身後,目不斜視:「奴婢知道了。」她心裡有些后怕,這個六歲孩子的心思一點也不比府里當家主母少,甚至還多了一份果斷。還好她從未想過背棄舊主,不然哪天落到大小姐的手裡,估計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一陣風吹來,難得涼爽些。新荷心裡有事,腳步就慢下來了。這世因為她的重生,很多事都已經不一樣了。
前世,四叔直到離開新府,都沒有進新家族學……
祖母也沒有像現在一樣,把「念慈苑」變成自己的「佛堂」,與世隔絕。
她長吁了口氣,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還是壞。
「傻丫頭……晚飯吃蜂蜜了,嘴那麼甜。」
暖黃.色的燈火把整個房間都照的明亮無匹,秦氏親了親女兒的臉蛋,為人母的慈愛讓人動容。她穿著一件淺色綉梅花的對襟長比甲,身形修長、柔美,因著孫姨娘的事情,這段時間心情都不大好,明明才花信年華的女人,眉宇間卻已有疲態。
母女倆說笑了好大一會,眼瞅著天色晚了,秦氏親自為女兒凈了手、臉……安頓著睡下了,才領著人出去。
「姑娘,奴婢剛讓人打聽過,大老爺這會還在書房,我們要不要去請……」採風是她的貼身丫鬟,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很好,稱呼也是習慣了,私下裡便一直沒有改口。
「不用了,人在心不在又有什麼意思。」
採風看了眼失意落魄的主子,忍了忍,終究沒有說話。
乳母許氏頓了頓,開口說道:「姑娘,為什麼不去請老爺?算日子今晚是該歇在您房裡的,難不成還便宜了那下賤的小娼婦嗎?」
「許媽媽……」秦氏欲言又止。
「這深宅大院里,能留住人、才是最重要的,誰還管心不心呢?」許氏語重心長地拉住她的手,「夫君的恩寵才是一個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秦氏愣了愣,這些話臨出嫁時母親是和她說過的,只是她從未在意。這種為了生活去和侍妾爭奪夫君寵愛的日子,她不屑也不願。他們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心底終歸是有些真心的。正因為如此,她這心裡才糾結著難過。
乳母說的她如何不明白呢?只是不想面對而已。
「荷姐兒還小呢,難不成要讓她以後的日子受李姨娘的眼色過活……」
許氏的這句話像冬日的冷風一樣,涼透了秦氏的心窩。是呀,她不爭不搶可以,但是女兒怎麼辦……
也罷,真心是最要不得的東西。無論如何,她這個做母親的也應該為女兒的以後著想。
晚風吹過,秦氏緊了緊身上的披風,澀聲開口:「去請老爺吧,就說正房準備好了他喜歡吃的酒菜,讓他處理完公務早點回來。」
「是,奴婢這就去。」採風欣喜地行了個禮,一溜煙兒就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