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她昨天會過來,全是意外好不?不過男人有心替她準備了這些,那是不是表示他早有那個打算?
正在這兒胡思亂想著,老蔡來了。
見了葉秋就眉開眼笑的問好,然後告訴她,「這幾日你在潞州,能不能再教我們幾手?如今仗打完了,我們那糕餅鋪子的生意也好了,等到渠挖通了,還想去定襄城再開個鋪子呢。」
葉秋聽他說得輕鬆愉快,心裡對兒子的擔憂不覺也減輕了幾分。
反正男人去了,他應該搞得定的,對不?於是便在潞州暫且留了下來。
可葉秋不知道,事情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輕鬆。
在她被秦奕帶走之後,小伍便追了上來,不過他比李雍晚了一步,找到碼頭時,卻是已經人去樓空。
李雍沒有對他發脾氣,但小伍卻自責得不輕。主動又帶人追了上去,並且表示,要是不能在他趕來之前,找到小地瓜,他也就再沒臉回清水營了。
然後在葉秋還在酣甜的夢中之時,李雍已經迅速安排了手上的軍務,然後打馬飛奔。不是追趕秦奕,卻是趕去了八角鎮。
陶家的日子很不好過。
自從葉秋在陶家失蹤之後,陶家的日子或者可以說是很難過。不要說沒有生意上門。就連日常的維持都變得不容易起來。
謝子晴想吃一口新鮮的豆芽,還得自己掏錢讓丫鬟去買,又添些錢另給廚房的婆子,才肯做給她吃。
鄉親們的智慧和勤勞遠超葉秋的想象。
在眼下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朱方氏帶著仙人村的婆娘們,把豆芽這個小買賣給做了起來。
之前冬天做酸菜,村裡的婆娘們可是很出了一把力氣。回頭分起錢來,各家各戶的女人們臉上都有了光彩。
等到男人們又開始忙活修路清渠。挖山開窯的活了,村裡的女人們也不甘示弱的動起腦筋來。
先是組織著把去年冬天種的地上的積雪給刨開了一層,然後便商量著想去山林里挖些野菜來賣。
這些東西賣到山下,可都是極受歡迎的。
只新來的廚子潘文卻說。「那些野菜才冒尖,挖一天也挖不到多少。我看村長家的豆芽菜做得不錯,何不多做些帶下山去賣?」
一句話,把村裡婆娘們的熱情都點起來了。
這個潘文來了沒幾天,可村裡老老少少都很喜歡他。真正的人如其名,又斯文又安靜,不多言不多語,但做起活來卻是又快又好。
因他長得白白凈凈,跟個書生差不多。尤其討村裡女人的喜歡。沒事總願意找他說說話,連帶著對他家的閨女,潘迎春也格外關照。
至於他跟花裙子的婚事。雖然朱長富和連爺爺都沒有挑明了說,但許多有心人都已經看出來了。
鄉里人要說樸實也樸實,要說狡猾也狡猾。他們不明著說,卻總是有事沒事,攛掇著迎春那小丫頭,去找花裙子要針線活。
可全村要說葉秋的針線可以上差評榜第一。裙子絕對是第二。
不過葉秋眼下是村長,沒人敢管。但裙子人老實。又不會說話,人家推給她,說迎春又給你送什麼好吃的如何如何,你還不給她縫個荷包做件褂子嗎?
說得裙子只好去找蔓兒畫了樣子,粗針大線的努力給迎春做針線。扎得十根指頭全是針眼,還縫得歪歪扭扭,看得連大娘直搖頭。
乾脆讓她從納鞋底學起,荷包那樣的細緻活,還是先讓蔓兒幫著做吧。
這些小事要慢慢來,但仙人村自從豆芽生意開張,卻是一直極好。
因村裡有車,連升他們每天又要趕往山下幹活,帶去售賣都是極為方便的。況且這生豆芽定價也不高,尋常人家也都吃得起,往往一拖下山,幾車子就都賣掉了。
為了多騰些地方好裝豆芽,村裡的男人們也不怕辛苦,下山幹活都不坐車,改步行了。日日起個大早出發,只為了多賣幾個錢。
朱青青見此,把自家兒子,魯季賢專門教育了一番。
沒想到這小子倒是會舉一反三,晚上就在村裡的課上,又把村裡的孩子們教育了一番。
說家長們如此吃苦,也是為了給你們博個將來。講得頭頭是道,唬得一幫鄉下孩子一愣一愣的,倒是讓鄉親們聽得大為寬慰,對這小先生越發敬重了些。
再說謝子晴,因家中多事,兼要準備陶世傑的婚事,陶老太太倒是沒什麼空來管著陶錦鵬。她便撿了這個便宜,重又把兒子攏在身邊。
只如今鎮上流行吃豆芽,陶錦鵬也喜歡這道小菜,便累得她只好三不五時的破費買些來做。
這日晚上一開箱,才發現自己的體已用去大半,心下正自惶恐,忽地發現房中不知何時,多出一人。
突然發現一身風塵,甚至帶著滿頭大汗的李雍出現在自己房間里,謝子晴可是嚇得不輕。
「你,你想幹什麼?那個葉秋……她可不關我的事,有事你去找陶世傑!」
謝子晴怕得腿都軟了,還有些莫名的心虛。
她甚至都沒想到,自己這時候應該做的,是高聲喊人,而不是拚命推卸自己的責任。
可男人,非常敏銳的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只是淡然的站在那兒,說起一件事。
「泰王是全西秦最有錢的親王,他只有一個獨子,名叫秦奕。而秦奕去年,因為意外受了點傷,不可能再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了。所以,眼下誰要是他的兒子,就能得到泰王府的一切。」
謝子晴一下子就懵了。直到外頭丫鬟喊了她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你,你先別進來……我有點事,想一個人靜一靜。」
咽了咽唾沫,謝子晴走過去,再次確認門窗都閂好了,才飄著步子走過來,低低的問,「你,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男人敏銳的目光似是一下就看到了她的心,「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如果你打算放棄泰王府的這一切,我會即刻離開。但如果你不想放棄,那麼現在,就是你唯一的機會。」
謝子晴絞著手指,惶恐的走來走去,「我,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而且你。你又為什麼要幫我?」
她渾然不知,自己這樣的話,已經出賣了太多的信息。
男人眸光更肯定了三分。神態越發從容,「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心裡清楚。我也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我自己。如果地瓜給泰王府認回去,他娘必也是要跟著去的。你明白了?」
謝子晴有些明白,卻還是有些糊塗,「那你。你怎麼知道……」
這回,男人很快的打斷了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只想告訴你一件事,如果地瓜被泰王府認下,名字寫上官方文牒。就算你日後再找上門去,也不能再改變他的地位了。而且到那個時候,你想想,泰王府會怎麼想你,怎麼想你的孩子?要知道,他們來時,你可也在現場,卻什麼都沒有說過。」
一句一句的逼問,帶著無形的威壓。把謝子睛逼得步步後退,心神大亂。
「可他們,他們已經走了……也沒人問過我。」
「所以我說。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帶上孩子,跟我走,在他們進京之前追上去,坦陳一切。」他頓了頓,說,「如果。你有確鑿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