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自古多情空餘恨……
現代婚姻就是兩個人攙扶著走向死亡的過程,閑極無聊時你擂我一拳,我踹你一腳,如果還不過癮的話,興許會操著菜刀互砍,一刀一刀的直到砍死一方為止。
而古代的則更為殘酷,因為老婆很多,遇見溫柔的還好,可能只會把醋水當成毒藥喝著嚇人玩,如果遇見蠻橫的,第二看大都能在井中見到妾室的屍體,屍體肯定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憋屈樣,而且你還不能生氣,因為如果表現的太過在意的話。
沒準第三天出現的屍體就會是你。
駙馬尤甚!
但不管願不願意麵對,清河已經成了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如果硬是自己將那個女人收入房下的話,估計小蘿莉會將她種在土裡,然後用一種萌萌噠語氣告訴他。
「到了秋天駙馬就可以收穫好多妾室了呢,似不似很開心……」
畢竟再大唐公主眼裡,娶妾之類的事情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不給你帶綠帽已經是一件很寬恕的事情,你還想找一個外人來氣我?
不存在的。
往盧國公府的方向回去,一路上,程處亮的神情都是懨懨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清河看他的眼神倒是變得有些訝異,忍不住問道:「駙馬與慧姐姐認識?」
「啊,見過幾面。」
「駙馬喜歡慧姐姐吧,敬兒看得出來,慧姐姐也喜歡駙馬。」
「……」
你不是已經答應要做一隻懂事的蘿莉么?
為什麼現在又要擺出一副成了精的樣子?
小姑娘回頭看了一眼,抿著嘴唇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委屈道:「之前跟敬兒鬧彆扭,也是因為這件事吧,其實,其實敬兒也不是故意的,駙馬爺該知道,這些事由不得敬兒做主。」
這話說的很自然,沒有半分牽強,語氣中免不了有些失落,只是這種失落更像是小孩子自顧自的氣悶,完全沒有惱怒的意思。
程處亮悶悶的不知該說什麼,半晌后才輕輕揉了揉清河的腦袋,笑了笑道,「是啊,這些事情,由不得我們,我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有你,就夠了。」
實在是害怕徐慧被埋在地里的情形……
太特么恐怖了……
「駙馬傻傻的!」
「嗯?」
「敬兒說,駙馬傻傻的!」
清河輕輕拉著程處亮的大手,咯咯的笑了起來,半晌后才抿了抿嘴道:「駙馬,可以納妾的呀,只要慧姐姐同意,敬兒沒什麼的。」
程峰疑惑的看了對方一眼,在他的心裡,越是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畢竟這事張無忌用他媽的生命總結出來的經驗,至於漂亮蘿莉的話可不可信,這點沒經過驗證,他也不好隨意下結論。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對於程處亮來說,程咬金大抵可以當一個人生導師之類的角色,畢竟這幅混賬性子在朝堂里混跡這麼多年,若是沒幾分真本事,就是殺了程峰都不信。
「娶妾啊,那就娶唄,多大點事。」因為昨天被李二拴在門口看門,現在的程咬金一副剛睡醒的樣子,手裡拿著一壺冰鎮的三勒漿,正攤在葡萄架下眯著眼睛納涼。
「你媳婦答應啦?」
程處亮聞言大喜,上前便扯住程咬金的手道:「嗯嗯,已經答應啦,爹,咱趕緊去提親吧。」
「哦……那就行,跟你娘說一聲,這事兒叫你娘去辦吧。」老貨說完拿起酒壺就咕嘟咕嘟喝了起來,隨著小兒拳頭大小的喉嚨上下翻動,片刻功夫一壺酒就被灌了下去。
「哈……」程咬金舒爽的哈了口氣,隨後重新癱軟在躺椅上,酒漿從嘴角滑落,瞬間便將襯裡漬出一片渾黃顏色。
「咳……啐!」隨著一口濃痰啪嘰一聲被吐在地上,程處亮嘴角抽了抽,輕輕合上眼睛,對於這種看似豪爽,實則邋遢的作風顯然有些抵觸。
邊上翠花顯然是懂事兒的,手中小火鏟先是在濃痰上覆了一層土,然後連泥帶土一同產走,看著這一幕,程處亮死死的閉上了嘴,急忙朝著程咬金施禮,「那……孩兒就去尋我娘了。」說著轉身就要朝外走。
「哦……對了,哪家的姑娘。」程咬金躺在椅子上不經心的問道。
「是太子府右衛長史徐孝德長女,徐慧。」
「哦……去吧。」說完這句話,程咬金似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兩眼圓睜,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誰?」
「太子府右衛長史徐孝德長女,徐慧。」程峰有些詫異,老爹幹嘛這種神情。
「徐孝……德?太子府右衛長史?」
「啊!」
「哈……不好辦嘞,你爹昨天剛抽完他。」程咬金大大的打了個哈欠,許是因為動作太大,那豆大的眼淚珠子順著眼角的魚尾紋就流了下來。
程處亮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大嘴張了張,似是有些搞不清狀況,程咬金是當朝國公,手握實權的封疆大吏,而徐孝德不過正五品長吏,平時碰都碰不上,咋就能被抽么……
難道他跟自己八字兒也不和?不應該啊,沒聽說過女婿還能克岳父的呀。
僵直著轉過身子,直到終於確認程咬金那絲毫不作假的神情,這才重新蹲到躺椅一側,用一種即委屈又滿含希望的笑容說道。
「爹,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程咬金:「……」
得到程咬金的確認,程峰這才苦著臉埋怨道:「爹,你咋就招惹人家么……」。
程咬金轉頭瞪了他一眼:「……」
「哦,那他是怎麼招惹你了……。」這高馬大的人,咋就有這麼顆脆弱的玻璃心呦……
程處亮端正了態度,十分狗腿的給他捶腿,實在是想不明白,一個正五品的長吏,咋就跟他杠上了?
程咬金哼唧一聲,隨後道:「昨日陛下邀我等飲宴,席間俺就喝多了點,見著長孫無忌文縐縐的念詩,俺老程自然不服,恰好前些日子在你娘那聽了一首,俺就想著念出來么,反正是你娘做的,也不算是剽竊……叫啥來著?哦對了,叫出塞。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嘖,還是你娘懂我咧!飛將軍嘞,漢朝李廣的名號,你爹硬是受得起嘞……」
程處亮一腦門的黑線,攥緊了拳頭看著他提醒道:「爹,說正事……」
程咬金柔柔的地看了一眼程處亮,眼中很快凝聚了兩團殺氣,程處亮說不出話了,小心翼翼地訕笑了一聲:「爹,這名號您絕對受得起,繼續……」
「哼……自然受得起。」輕輕哼了一聲,而後又道:「卻不想那徐孝德不為人子,跳出來就跟俺說俺剽竊他女兒的詩詞。」說著氣哼哼的坐起身子看著程處亮:「你說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連邊塞都沒去過,哪能做出這種詩么!誰想他信誓旦旦,非要跟俺辯駁,俺又辯不過他,後來一生氣就給了他一巴掌……」
然後就把我媳婦抽走啦!
程處亮欲哭無淚的看著程咬金:「爹……那詩,其實是我做的!原本想著他爹是武將么,大抵會喜歡這類詩詞……」
原本準備給人家拍馬屁,結果拍到了馬腿上,這不是給人招災么!
程咬金咧了咧嘴,低頭看了自家兒子一眼,實在是冤枉人家了,蘿蔔粗的手指扣了扣鼻孔,隨後悶聲道:「這事兒著實怪不得俺,魏徵不也參他殿前失儀,後來被調到將作監了,現在是將作監監丞。」
「……」
程處亮正獃獃地看著程咬金,說不出話了,心裡忽然覺得自己冤枉了袁天罡,他跟清河的八字兒絕對沒問題,有問題的是自家老爹。
這老貨八字兒太硬,剛不過他,他自己倒霉不算,還連累了老丈人,人家好好的正五品上的太子府右衛長史,硬生生一巴掌給人家抽掉五級……
天降橫禍。
程咬金回過神,隨後嘖了嘖嘴,似是對正蹲在廁所痛哭的徐孝德報以同情,隨意的擺了擺手:「慫貨,不就個小娘么,難受甚嘞,昨日你信明伯伯還與爹說嘞,先要將他二女嫁給你。」說著嘿嘿笑道:「那丫頭俺見過,知書達理的,身條也好,胸大屁股大,是個生男娃的料……」
且不管這小娘是誰,單單說你一個長輩當著自己兒子面,談論未來可能成為你兒媳的女人屁股,這種混賬事兒也就他能幹的出來了。
「信明是誰……」
程咬金聞言瞪了他一眼,這才道:「應國公,武士彟。」
「……」程處亮聞言,盯著葡萄架上的那串紫葡萄,久久無語,這野爹是撿來的吧,一定是的吧,不然為啥往死里坑自己,還是抄家滅族的那種坑……
黯然一嘆:「爹……要麼,我就跟清河對付著過一輩子吧,現在清河年歲還小,若是是在憋屈了,便隨大兄去平康坊尋個清倌人吧,他對那邊熟……」
說著羞愧的低下了頭:「可憐亮兒處子之身……」
聽完了這話,程咬金虎軀一震,眯著眼睛看向程處亮,眼睛一眯,半晌才重新躺回椅子上:「咋就要坑你哥么……」
「這送詩主意……是大兄出的,跟徐慧,也是他介紹認識的。」
「哦……懂了,婚事為父替你做主,定不叫我兒失望,你且先退下,將你大兄喚來……」
看著程處亮的身影消失在轉角,程咬金暗暗的嘆了口氣道:「這娃子,以前沒這麼靈性呀,莫不是被尉遲那老貨撞開竅啦?」
說完哼哼唧唧的吸了吸鼻涕,「呵……啐!」一口濃痰便朝著一旁吐去,隨即囑咐道:「翠花,將俺的藤條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