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夜楚地皆魯歌
夜半三更,人丁稀,幾十道黑影伴著綿密的秋雨,穿梭在城樓四處,隨著幾十名負責看守城門的守衛,被城內潛伏已久的精銳齊國技擊之士,一一殺掉。
齊楚邊境,正是以前的魯國,這些年,齊國一直以一種人畜無害的姿態,屹立於這紛亂的戰國年代,所以,當楚國的目光被三國聯軍吸引時,也就鬆懈了對齊國的防備。
齊楚的邊關小城外,兩名穿著蓑衣的男子正抬頭仰望著晦暗難分的天空,雨水順著斗笠不停的敲擊著枯黃的草地。
白曉生壓了壓帽檐,輕聲說道:「擅長魯地民謠的魯國難民都找好了吧。」
「白大哥,都找好了。」高漸離提了提身後布滿水珠的琴盒,認真的回答道
隨著「吱呀一聲」,邊關小城的城門被城內內應緩緩打開。
白曉生從衣袖中滑出一柄號令旗,揮動了一下:「準備。」
一陣陣整齊的腳步從身後的密林中邁出,無數手持寒光,帶著肅殺之氣的齊國猛士,從身後的陰影處走出,幾十名瑟瑟發動的魯國人,被裹挾其中。
一旁白曉生的私軍,正在一名白袍小將的率領下,埋伏在另一處城門之外,只見白袍小將青面獠牙的面具下,一雙鮮紅的眼睛,如同伺機吃人的猛獸,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這座魯國古城。
領頭的齊國將領警惕的看著前方半開的城門,等待著最後進攻的號令。
城內的齊軍技擊之士,從背後拔出那柄卷好的軍旗,插在城牆之上,一面寫有齊軍大字的軍旗,在這座小城的高牆之上不住的隨風舞動。
看到城牆上的進攻信號,所有齊國將領士卒都緊了緊自己的盔甲,提起手中的武器,悄無聲息,如深海的暗流一般,朝大開的城門涌去。
這是一場奇襲戰,若是連城門大開的邊疆小城都奪不下來,那他們這幫齊軍都沒有臉面回到即墨見家中老少了。
齊軍的黑潮在湧入楚城后,很快分成兩批,一批朝官府衝去,另一批則朝軍營衝去。
一名熟睡的死囚營,魯軍奴隸被營帳外,廝殺的慘叫聲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就見到整個軍營已經陷入了一片刀光劍影之中,就在他還驚魂未定之際。
一聲聲在睡夢中,環繞他耳畔無數次的魯地歌謠在營寨外響起。
一名騎著白色快馬的年輕小將,在混亂的小城中,高歌著魯國的老舊民謠,不斷吶喊道:「齊國為先王報仇而來,魯國與齊國乃世代邦交,魯人交刀不殺,奴隸一律還其自由。」
「嘩啦嘩啦。。。」
伴著迴響在小城內外的魯地歌謠,無數的魯國軍奴目光血紅,朝身旁的楚國士卒,憤然砍去。而那些,還未忘記魯國的新進士卒,也拿起手中的長矛。
亡國之仇,豈是幾日可忘?
更何況,楚國貴族混亂無道,也讓魯地之下,那枚名為仇恨的種子,不斷抽根發芽。
剛才那些瘋狂廝殺的齊軍,都因為眼前自相殘殺的畫面而愣在了原地。然後,又提起手中的武器,衝進了混亂的戰場。
那名身著長袍的白馬小將帶著幾千名白曉生的私軍,憤然衝進了混亂的戰局之中。一柄長矛,如出水游龍,寒光所過之處,鮮血四溢,儘是楚軍的慘叫聲。
在混亂的戰場之中,白袍很快就被染成了血紅,隨著一隻流羽將她的鐵盔打飛在地,一頭秀髮迎風而舞。
那名白袍小將正是白府的姜千柔,此刻,她的雙目一如周圍的魯軍般血紅,伴著雜亂的烏髮,如同混世魔女。
看著眼前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楚國軍士和鮮血橫流的地面,她喃喃道:「魯地,我又回來了。」
提起手中布滿鮮血的長矛,又一次衝進了混亂的戰局之中。
。。。
類似的畫面,正在楚國邊境不斷的上演著,一時間,楚國邊關大小三十城,高牆之內皆魯歌。
齊軍大後方的營地中,披著雪白長袍的魯仲連子走出營帳,抬頭望向漆黑的天空,喃喃道:「只希望這魯歌,能讓齊軍少造些殺戮。」
身旁盔甲裹身的田單回頭望了一眼魯仲連子道:「老夥計,你老了嗎?」
魯仲連子也沒反駁田單,而是自顧自的說道:「看過的縱橫典籍越多,走過的國度越多,內心對諸子百家,唯我縱橫這句話了解的越多,縱橫若不以口舌之威,智慧之力,讓天下少幾分殺戮,讓故國少幾分傷亡,那與逞口舌之威的名家之徒何異。」
…
「叮叮咚咚。。」
齊國官家工坊的師傅們,正在熟練的切割,拼接著巨型的木材,監工墨尋,老氣橫秋的拿著手中的圖紙,不停的巡視著忙碌的工坊。
一根根巨木,被加工成了一塊塊碩大的木板,拼接在一起。
一旁的滿頭大汗木匠師傅,停下手中的工作,擦了擦額頭的不斷蔓延的汗水,好奇的問道:「我們這是要製作什麼?這些東西拼接在一起怕不是要大的嚇人。」
「老木頭,你信奉科學神教嗎?聽說這是科學神教定製的,據說是什麼變形老鐵?別說閑話了,聽說最近有急用呢。」
木匠師傅驚訝的說道:「就是那個讓我們這些手藝人受到追捧的科學神教?我那幫為了追尋神力,學習木工的富家弟子,可都是信了科學神教才來的。」
當看到對方肯定的眼神后,他手中鋸子的力道又大了幾分。老木頭就是個樸實的手藝人,他不知道什麼神啊,鬼啊的。
但是,他明白能讓他們這些以前老受白眼的手藝人,吃上一口好飯,聽到富貴人家一句「大師」,就是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