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圍城
秦、韓、魏三國兵鋒還未染楚國國土一寸,竟然就被一直養精蓄銳的齊國一夜間奪下了大小城池三十座。
曾經能與秦國爭鋒的東方第一強國,又一次露出自己血腥的獠牙。
大臣之間四目相對,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跟暴怒的楚王怎麼說。過了許久,還是資歷最老的春申君道:「齊軍已經攻下我楚國邊關三十餘城,而且其他舊時魯國的土地上的魯民,也蠢蠢欲動。」
楚王眼神頹然的說道:「一夜,就一夜,我楚國損失慘重才打下的魯國,竟然半數被齊國奪走。我們還要遷都嗎?楚國。還有退路嗎?」
春申君黃歇,兩眼凝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大王,秦國君王斷然不會坐視齊國重振旗鼓,變成那個可以逼迫秦國廢除帝號的強齊,所以,三國聯軍斷然不會在此時攻打楚國邊疆。所以,為今之計,還是將駐守魏,韓,秦三國邊境的重軍調往齊楚邊境,同時,將魯國故土拱手相讓,調大軍固守原來的楚魯邊境,行壯士斷腕之舉。讓對方變成一隻驕兵,才是上策。」
大殿內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思考其中的門道,因為不論拱手讓國土,還是調換國土守邊境之軍,都是牽一髮動全身的大事。
春申君環視了一周周圍安靜的眾人,目光堅定的繼續說道:「我願前往秦國,面見秦王,言明其中利害關係,讓其不進軍楚國,若不成,願身死秦國。」
楚王看著這位朝中老臣眼中堅定的目光,語氣沉重的吐出一個字:「好。」
他眼中帶著幾分兇狠的說道:「調集我楚國精銳猛士齊聚齊楚邊境,我楚國男兒,難道還會怕齊國不成。」
春申君看著眼前的楚王,嘴角微揚,這才是我輔佐了一輩子的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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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軍在那一夜攻打楚國之後,接下來的戰爭竟然出奇的順利,
行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李牧,看著身後喜氣洋洋,各個都面帶喜色的士卒,英武的臉上劃過一絲憂慮。
田單看來一眼身旁面帶憂色的李牧,笑著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戰事,太順利了?」
李牧頷首點頭道:「正是,這幾日攻打的楚地,似乎守城的楚軍和貴族都已撤離,只留下幾百散兵游勇,稍作抵抗。似乎,對方在將城池拱手相讓。」
田單點了點頭,的確,第一日勝利,是趁對方毫無防備,加上魯人的仇恨,可是,這些時日,在對方有防備的情況下,還能如此順利就著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他認真的回答道「現在的魯地的魯人,在楚人眼中,都是一顆隱藏在暗處,除不掉的毒蛇。與其繼續在這裡損耗兵力,還不如,用這條養不熟的毒蛇,把我們養成一隻驕縱之兵。」
李牧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如同過年過節迎取新娘般,喜上眉梢的齊軍,苦笑一聲道:「這可是赤裸裸的陽謀,我們能看明白,可是身後的士卒可看不明白,軍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驕縱之士。就算我們三令五申,在遇到真正損傷之前,他們也會有不少人當做耳旁風吧。
以楚國國力,僅憑齊國一國之力,實在難以一口吞下,當我們後繼乏力時,就抓緊退軍吧。別傷了國本。」
聽到李牧的話語,田單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兵書有雲驕兵必敗,從古至今,不少名將都敗在此道之上。所幸的是,他們這幾個齊軍主帥,還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
然後,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身著齊軍盔甲的李牧,這才從軍幾年,竟然能將戰事看的如此透徹,勝不驕敗不餒。多少沙場老將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竟然做到了,果然是一名不世出的名將種子。自己那個徒兒還真是好眼光。
這時才想起自己許久未見徒兒白曉生的田單,開口向李牧問道:「白曉生去哪了?」
李牧思索一番后,說出最後一次見到白曉生時,他所說的話:「布衣君說這戰事,有他沒他沒什麼區別,等我們遇到久攻不下的城池時,在去後方找他,他現在正在後方安撫魯國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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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生端著一托盤葯碗,穿過經過鮮血洗禮后,一身殺氣的白家私軍,走到了一座不斷回蕩著哀嚎聲的營帳之中。
無數受傷的齊軍,正在這裡修養,待身體無大礙之後,再送回齊國。他們有些人傷愈后,加官進爵,在回軍中,便是王侯將相,也有一些傷殘過重,從此再也無緣戰事,只能領一份賞錢后,從此在無緣戰事。
將幾碗藥劑送給傷重的病號后,他鑽進了一處被白布擋住的角落中,屋裡靠牆而躺的正是前幾日殺瘋了的白袍小將姜千柔,那日她被因為傷勢過重,被送到營地后,便被送進了這處為傷員準備的營帳之中,後來發現她是女兒身,想將她轉移時,卻被她一口回絕,說是犯不著為了她一人,專門派個醫生在旁守著。
「白先生,這幾日戰事如何?」
白曉生將葯碗送到姜千柔面前,調笑道:「魯國真男兒,鐵血真漢子,也得喝完葯才能傷好吧,這幾日,楚國也明白了在這昔日魯地,難有大的作為,所以,都是稍作抵抗,便退卻了。你不會還想當魯國公主吧?」
姜千柔聽后,吊在心頭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在那日瘋狂之後,她也想明白了:「魯國滅亡以是不爭的事實,能為魯地舊民尋一個賢明國君,過上好日子,就是最好的結局。」
姜千柔將一口苦澀的湯藥喝下后,看著白曉生認真的回答道:「能讓魯地舊民過上好日子,就夠了。我想,這也是他們唯一想要的。」
「好日子?跟著白爺天天吃肉,對你這個魯國公主來說,算不算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