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式兩份,待寫好了,他在兩張婚書上都簽了自己的姓名,然後叫薛嘉月過來,將兩張婚書都遞給她。
薛嘉月伸手接過,低頭仔細的看了起來。
薛元敬就拿著毛筆站在她身旁,看著她嬌美的側臉,心中既期待又緊張。
見薛嘉月終於將兩紙婚書看完了,薛元敬忙將手裡的毛筆遞了過去。
薛嘉月接過,筆尖在硯台里蘸飽了墨,然後低頭,提筆在兩張婚書上都寫下了自己的姓名。
以往薛元敬總是不滿意薛嘉月寫的字,或是嫌她握筆的姿勢不對,或是嫌她寫出來的字力道不足,每每看到她寫字,總會在旁邊開口指導她,或是握了她的手,教她到底該如何寫,但現在,他只覺薛嘉月握筆的姿勢很是優美。
當薛嘉月寫好,將兩張婚書都遞給他的時候,他垂眼看著她在紙上寫下的姓名,只覺再好的大師寫出來的字都沒有她這三個字寫得好。
薛嘉月原本以為薛元敬一直心心念念著要她簽了婚書,這會兒她終於簽了,他應該驚喜過望,緊緊的抱著她,甚至兇狠的親吻她才是。
可她都做好迎接他狂風暴雨般的親吻的心理準備了,薛元敬面上反倒毫無表情,整個人呆若木雞,非但沒有來抱她、親吻她,反倒是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兩紙婚書,壓根就沒有抬眼看過她一眼。
薛嘉月,「……」
她都要懷疑薛元敬的真愛其實是他手上那兩張紙,而不是她了。
想了想,她就試探性的叫他,「哥哥?」
薛元敬壓根沒有聽到一般,依然只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婚書。
薛嘉月再叫,但得到的回答卻是——
「讓我先靜一靜。」
薛嘉月,「……」
算了,她還是燒飯去吧。折騰了這麽一天,她也餓了。
這麽想著,薛嘉月轉過身就要走,卻見薛元敬忽然抬起頭,很警覺的問她——
「你去哪裡?」
這還是擔心她會不聲不響的就跑了啊。
薛嘉月只好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他,很認真的說道:「你放心,我不跑。我餓了,要去燒飯。」
就見薛元敬點了點頭,很平靜的說道:「嗯,好,那你去吧。」
看著傻傻的、獃獃的,全然沒有平時沉穩的樣子。
薛嘉月心中默想,他一定是歡喜得快要瘋了,才會這樣一反常態,她就暫且體諒他,不跟他計較。
她繼續往門外走,到旁邊的廚房去。
廚房設在前面的院子里,到了廚房,翻看了一下還有些什麽菜,薛嘉月就開始淘米做飯,蒸米飯的間隙她就洗菜切菜。
只是菜才剛切到一半,她便覺得屋裡光線一暗。
她轉頭看過去,薛元敬正靠在門框上看她,目光再在他手上一掃,沒看到那兩張婚書,想必是被他給收起來了。
他終於將那兩張寶貝婚書看完了,現在回過神來了?多不容易啊。
薛嘉月就當沒有看到他,手中依然不停地將砧板上的筍子切片,打算待會加鹹肉一起燉。
不過筍子還沒切完,她就察覺到薛元敬抬腳走了進來,又從背後伸臂抱住她,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說出來的話懶散喑啞——
「今晚吃什麽菜?」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耳垂上,痒痒的。
薛嘉月拿著菜刀的手哆嗦了一下,險些沒把自己的手指給切了。
偏生薛元敬問完了,還就勢張口含住了她的耳垂,輕吸慢吮,彷佛是在品嘗什麽無上的美味。
薛嘉月的心跳快了起來,瑩白如玉的臉頰上也浮現几絲暈紅,她輕斥著,「鬆口。」
但薛元敬並沒有鬆口,反而一邊舔拭著她的耳垂一邊說道:「我想親你。」
她捏緊了手裡的菜刀,咬牙切齒,「不行,我要做飯。」
但很顯然的,薛元敬並不是在同她商量,而只是在陳述他此刻的渴望。下一刻,他就伸手將她手裡握著的菜刀拿了下來,扳過她的身子,直接低頭吻住了她的雙唇。
灶膛里的木柴還在燒著,偶爾會有劈里啪啦的聲音傳來,鍋里的米飯已經燒開了,正咕嚕咕嚕的冒著泡,白色的水霧氤氳而上,整個廚房此刻彷佛仙境一般。
而在這個仙境中,薛嘉月的腰背緊靠在灶台邊緣,被薛元敬圈在懷中,低頭親吻著。
薛嘉月一開始因為害羞還有些推拒,後來便沒有再掙扎,而是伸臂抱住了薛元敬勁瘦的腰身,並試著回應他。
薛元敬自然也察覺到了,動作便越發纏綿繾綣起來,彷佛薛嘉月是這世上無上的珍寶,他力氣稍微大些就會弄壞她一般。
兩個人吻得忘乎所以,都很沉醉,只覺得以往那麽多次的親吻都沒有這一次來得好,有一種心靈相通、彼此之間再無隔閡的親密感。
最後,是薛嘉月聞到了一股焦味,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她一把將薛元敬推開,轉身掀開鍋蓋,果不其然,米飯的底下都已經燒焦了。
正懊惱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這時卻聽到薛元敬低低的笑聲從身後傳來,她心中有氣,回過頭瞪了他一眼,「笑什麽笑?都是你,不然這鍋飯也不會糊。待會兒底下糊了的都給你吃!」
薛元敬由著她埋怨,一句話也不辯駁,反而是湊近來,從背後攬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聲笑語,「月兒,你我已經是夫妻了。」
讓薛嘉月成為自己的妻子是薛元敬心中最盼望的事,是以這事情一朝實現了,捧著兩張婚書在手上的時候,他卻只覺得頭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懵了,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何反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霎時間,喜悅如狂風暴雨一般驟然襲來,他急忙抬頭去找薛嘉月,卻見她已經不在書房裡面了。
他心中無端端又慌了起來,可忽然間,他想起剛剛薛嘉月彷佛對他說過什麽話,當時自己雖然跟夢遊一般,但好像還回答了……
他將兩張婚書仔細的收好了,這才出門往廚房走。
到了門口,他沒有立時就進去,而是倚在門框上看著屋裡的薛嘉月。
為了方便幹活,這會兒她的衣袖子挽了上去,身上系了一條圍裙,髮髻還有些散亂,上面一件飾物也沒有,不過她左手腕上戴著當初在平陽府時他給的銀鐲子,而且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戴著這隻銀鐲子……
薛元敬看得心中一軟,抬腳走了過去,伸臂從背後將她圈在自己的懷中。
其後的事情都再自然不過,他著迷地親吻著她,他的妻子,久久不願放開,哪怕明知道鍋里的米飯已經燒焦了,薛嘉月為著這件事嗔怪他,要將所有燒焦的米飯都給他吃,他也覺得甘之如飴。
重新伸臂從背後攬她入懷,他忍不住低頭不停地親吻她白皙細膩的脖頸,又笑著說道:「月兒,你我已經是夫妻了呢。」
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他只覺得心中充盈著幸福和安穩,讓他只想笑、只想歡呼,想這樣一直親吻著他的嬌妻。
薛嘉月聽了,面上一紅。
原本簽婚書的時候她還不覺得有什麽,其後薛元敬又是那樣痴傻一般的表情,她更覺得沒有什麽了,反倒是肚子餓得不行,要燒飯吃才是最要緊的事。
但是現在被薛元敬抱著,纏綿的親吻著,他又在她耳邊說這樣的話,她忽然就害羞了起來,不過最多的還是覺得很幸福。
但幸福歸幸福,若一直被他這樣纏著,那晚飯也別想吃了。
於是她一張小臉板了起來,說道:「我知道。但夫妻也是要吃飯的,你快放開我,我要燒菜了。」
雖然她竭力地想讓自己看起來很有氣勢,可面上的紅暈出賣了她,不過薛元敬也不想揭穿她,笑著親了她暈紅的臉頰一下,就沒有再打擾她,而是去灶台下坐著幫忙添柴火了。
晚上薛嘉月做了個筍子燉鹹肉,蒸了一盤臘腸,又清炒了一盤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