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打小的來老的

「都記住了嗎？」女老師大聲喝問。

「記住了。」八名學生整齊回答。

「好，大家一起背誦一遍。」

「一九一九好朋友，二八二八手拉手......」

女老師巡視在學生中間，忽然停下來說道：「豆小明，你站起來。」

旁邊一個小同學顫巍巍地站起來。

女老師擺了擺手，其他同學停下朗誦的聲音。

逼視著豆小明同學，嚴厲地問道：「你真的會背誦嗎？」

「會...會的。」豆小明舌頭有點打結。

「真的會嗎！？」

「我...我...老師，我再也不敢了......」豆小明帶著哭腔哀求。

「哼！撒謊就要接受懲罰！」

女老師無動於衷，取出根繡花針，不停往小明同學身上戳，每戳一下他就會發出一聲慘叫，跟著身體也會透明一分。

張朔看得目瞪口呆，鬼虐鬼還是第一次見到，覺得這女老師生前肯定是個變態，死後也把這種作風帶了過來。

這種情形一直持續了五分鐘，直到給張朔和大黑帶路的那個小鬼畏畏縮縮地出現才停止。

「小天呢？」

女老師停下手上的動作，回過頭來，望了望小鬼身後空蕩蕩的夜色，不悅地問道。

「小天沒來。」小鬼低著頭，渾身打擺子。

「那要你何用！」女老師原本還算清秀的臉上，多了些陰鬱顯得狠厲，破壞了整體的美感「算術學不會，讓你辦點小事也辦不成，活在世上真是浪費糧食！」

小鬼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下一刻，女老師的頭髮隨風而長，一根根飄散起來，從四面八方穿入小鬼的身體。

凄厲的喊叫聲從小鬼口中發出，身體隨之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趴在不遠處高地上觀望的張朔大驚失色。

他之所以敢晚上出來抓鬼，其實就是因為鬼這東西是沒有實體的，無法對人的身體直接造成實質上的傷害，無非就是製造一些幻境，讓人自己傷害自己，只要守緊心神，完全不用懼怕。

但是，當鬼可以利用環境、物體，乃至可以自己利用方法增強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已經算是修士的一種。

鬼修！

會從普通的陰魂晉陞為惡鬼，擁有實質，可直接傷人。

短短的幾秒鐘時間，那個小鬼的身形就完全消失了，而女老師的頭髮卻增長了一些。

「不好對付呀！」張朔緊鎖眉頭。

「汪！小心！」

就在考慮是不是早點跑路的時候，旁邊的大黑忽然大吼一聲。

同一時間他也感覺身後惡風襲來，後腦勺被針扎了一下似的發出極大的警覺，整個脊骨都升起一股寒意。

來不及多想，一個驢打滾就向旁邊躲開。

鏘地一聲。

鐵鍬敲在一塊石頭上，火星四濺。

張朔頭皮發麻，剛才要不是大黑提醒再加上自己警覺，腦袋絕對會像西瓜一樣裂開。

從地上跳起來看向身後，兩米開外，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握著一根鐵鍬正在和渾身毛髮豎立、齜牙咧嘴的大黑對峙。

張朔瞬間就明白那個小區圍牆上的洞是誰挖出來的了。

他可以肯定這是個人，不是什麼鬼物。

但這人身上卻充滿腐朽的氣息，臉上無絲毫表情，深陷入眼眶裡的眼睛看不出人的情緒，比之惡鬼還要凶厲幾分。

完全不顧大黑在自己身上抓撓的傷痕，每次揮動鐵鍬都是兇狠的使用出全力。

張朔趕緊上前幫忙。

再兇狠也只是一個未曾修鍊的普通人，力氣沒多久就有些跟不上。

張朔趁機用二十多斤的桃木劍在男人手臂上砸了兩下，鐵鍬一個用力過猛就飛出去。

中年男人變成了赤手空拳，大黑撲上去將其撞倒。

剛想鬆口氣緩一下，卻覺得呼吸困難。

艱難低頭，見著一圈頭髮纏繞在自己脖子上，不停收縮，越勒越緊。

「後邊！」

大黑叫喊一聲就想上前來幫忙，不想剛被撲倒的男人卻翻身抓住他的尾巴，一口咬了上去。

「嗷...！」

大黑痛得慘叫，回頭不再留情，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腕上。

然而男人卻如同毫無痛感似的，扭曲著面龐，死也不鬆口，將大黑拖在原地。

張朔扭頭，女老師不知何時已經貼身站在他身後，不復先前的俏麗。

這是一張讓他對傳說中的女鬼失去幻想的噁心面容。

雙眼漆黑一片不見眼珠，嘴巴張開像是深淵一般空洞洞，臉上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啃食過，坑坑窪窪殘缺不全。

下意識地就一口唾沫噴過去。

唾沫星子落在女鬼臉上，好似硫酸落入了白糖里，滋滋地冒出黑煙。

這真的是一口唾沫一個釘，釘在臉上一個坑。

女鬼吃痛慘叫，捆綁在張朔脖子上的頭髮有些鬆動。趁著這個功夫，張朔揮劍猛砍。

桃木劍上的紋絡亮起淡淡的金光，乾淨利落地將髮絲從中間砍斷。而纏繞在他脖子上的頭髮沒了陰氣支撐，落在地上，變得枯黃如雜草。

女鬼一聲尖銳的慘叫，夾雜著莫名的攻擊。

張朔只覺這尖利的叫聲就像是針一樣，一根根扎進腦袋裡，五官齊齊溢出鮮血。

瞬間腦子裡亂成一團漿糊，思維都有些不清晰了。

而女鬼的長發再次瘋長，又纏上了他的脖子，同時空洞洞的嘴巴張開準備下一次攻擊。

「尼瑪，還來！真當爺是泥捏的？」

張朔心裡發狠，忍著窒息的感覺，將裝雞血的礦泉水瓶子打開，順著女鬼張開的嘴一股腦灌了進去。

滋滋聲和啊啊聲夾雜在一起。

想象一下雪人身上被潑一瓢沸水會是什麼樣子，就是現在的情形。

污水和雞血亂濺，臭氣與蒜味兒齊飛。

沒多久女鬼就無法保持人形，所有的頭髮也脫落，成為無根之源。

一團陰氣卷著頭髮就想往河水裡去。

到了這種地步，張朔又怎麼會讓到手的鴨子給飛了，麻紙繩甩起來，每抽一下，陰氣就會淡薄幾分，沒多久就所剩無幾，被他用麻紙繩捆起來，掙脫不得。

提在手裡，趕緊去查看大黑那邊的戰況。

不知中年男人和女鬼是什麼關係，為了拖住大黑簡直可以用拚命來形容，無論大黑如何抓撓嘶啞就是不放口。

直到看見張朔提著那圖陰氣過來，才鬆開口，仰躺在草地上，獃獃地望著天空。

大黑脫困，惱怒地撲上去，又是一陣左右開弓，抓咬得男子快不成人樣。

然而中年男子卻不再反抗，一動不動，宛若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張朔皺眉道：「行了，趕緊收拾一下，天快亮了，準備離開。」

話音剛落，一個讓他瞬間生了一身雞皮疙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欺負了外子和小女，就想這樣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