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帥哥，要幫忙嗎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忽然脖子上被吹了一口氣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僵硬！
張朔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彷彿全身被冰凍了一般。
他可以可定，上一刻自己身邊還沒任何東西的，然而下一刻就有個不只是什麼鬼東西的存在。
聽語氣，似乎是中年男人的老婆，女鬼的媽。
好半響都沒再聽到什麼動靜，猛然轉身。
嗯？
眉頭皺了起來，什麼都沒有。
「你是在尋找老身嗎？」
聲音又從背後傳來。
大黑早已經躲得遠遠的，喊道：「在你身後，是個老太婆！」
張朔想都不想，桃木劍蓄勢從肋下穿過去，刺向身後。
然後，抽不回來了。
緩緩轉頭，這次身後的存在倒是沒再玩躲貓貓的把戲。
確實是一個老太婆，鶴髮雞皮顏，拄著拐杖，佝僂著身子，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
但張朔的心卻不斷往下沉。
因為老太婆兩根骷髏般的手指隨意地夾著桃木劍尖，任他使用多大力氣都無法抽出來。
這根本就不是目前的他所能對付的存在。
心思急轉，放棄硬鋼的打算，準備捨棄桃木劍亡命逃竄，就是不知能不能逃得掉。
然而，下一刻臉上就徹底失去了顏色。
思維清晰，全身卻動彈不了，完全變成了一條砧板上的凍魚。
老太婆收起手指，張朔保持著握劍后刺的姿勢，一動不動。
大黑現在最想要做的就是立即逃走，但他知曉張朔要是死了，自己也沒法活命，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硬著頭皮撲上來。
只可惜還在空中就被一拐杖抽在肚子上，飛出去老遠落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你知道那些小鬼為什麼在這裡嗎？」
老太婆似乎談興很濃，沒有立即處理他的打算，拐杖點了點河邊的方向問道。
張朔唯一能動的就是脖子之上的部分，眼珠子隨著拐杖轉向河邊，那群陰魂小學生依然乖乖地坐在座位上，還能聽到韻律十足的朗誦聲。
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願聞其詳。」
「外子姓韓，小女單名一個苗字。」老太太一副回憶的神色「她其實很聰明，也很有愛心，夢想是當一名老師，就是脾氣有些不好，這全都是我和外子的錯，溺愛過甚......」
從老太婆絮絮叨叨的講述中，張朔了解到，女鬼原本是那個小區里幼兒園的老師，三年前因為虐待幼童被小區裡面的家長們集體抗議，搞臭了名聲，而後抗不過壓力跳河自殺了。
就是從善德橋上一躍而下的。
怨氣不消，化成了鬼。
「在我們那個年代講究天地君親師，老師的威嚴有時候甚至超過父母，你說學生學不會東西，老師懲罰一下有錯嗎？」老太婆問道。
張朔心裡嘀咕，用針刺算是懲罰嗎？那完全是虐待了。
老太婆也沒希望張朔能回答，自顧自地往下說：「既然她喜歡當老師，為人父母者自然會儘力滿足她的願望，誰讓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呢。」
她說得聲情並茂，完全一副賢妻慈母的樣子，而張朔只覺得心裡發寒，憤怒，甚至是噁心。
不問就可以知道，河邊那些小鬼都是來自哪裡了，肯定是女鬼生前教授的那些孩子。
「你們一家子如此肆無忌憚地害人，就不怕有高人來收了你們嗎？」
「哈哈哈......」
老太婆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如同夜梟，刺耳異常。
「高人？像你這樣的高人嗎？老身已經吃過兩個了，細皮嫩肉，陽氣十足，口感絕佳。」
張朔只覺亡靈大冒，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竟然還吃人！
「和外人說說話，老身心裡舒服多了。」老太婆道「可惜天色不早了，就不多廢話了，想必吃了你之後老身又能多活段時間。」
張朔心裡大急，有心反抗，但卻動彈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太婆的嘴越張越大，亮出斑黃噁心的牙齒，散出能讓人將隔夜飯吐出來的腥風。
麻痹的，不知道會不會疼。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個帶著莫名誘惑的戲謔聲：「小帥哥，需要幫忙嗎？」
同一時間，老太婆臉色一變，收起大嘴，迅速朝旁邊掠開，半空中拐杖揮動，和一支悄無聲息的箭碰撞在一起。
箭頭突然爆裂開來化成一團火光將老太婆包裹在其中。
片刻之後火焰四濺，狼狽不堪的老太婆從裡面脫了出來。白髮焦黑，身上的衣服也所剩無幾，顯然吃了不小的虧。
全身戒備，目光凶厲地望著橋邊上的一個電線杆子。
不知什麼時候，電線杆頂端站著一個女人，妖嬈的身段在只遮住要害的皮衣下顯得更加火辣。
面上帶著半片面具，看不出具體容貌。肩挎長弓，背帶彎刀，修長矯健的大腿上還別著匕首之類的利器。宛若黑夜間的妖魅，誘惑和危險並存。
「呱！」
老太婆發出的聲音不似人聲，趴倒在地上，四肢著地，嘴巴鼓起來不斷膨大，活像一隻大蛤蟆。
張朔發現自己能動之後，立即遠離戰場，這兩個都不是簡單的角色，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站在中間被蹭一下估計都得悲劇。
「大蛤蟆」蓄足了勢，猛然躍起，如同炮彈一般沖向了電杆。
上面的女人也是躍起，速度更快，一剎那就升高十多米，再俯衝而下，握著的彎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虛影。
彎刀和拐杖撞在一起，帶著震人心神的鏘鳴聲。
沒有張朔想象中的大戰三百回合，一瞬間就分出了勝負。
一人一怪同時落地。
女人收起彎刀，動作優雅寫意，彷彿剛才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老太婆已經變成了兩半，古怪的是沒有絲毫鮮血灑落出來，同樣變成兩半的還有那根拐杖。
遠處的一人一狗只剩下吸氣聲。
太暴力了！
也太美了！
這是暴力與魅惑的完美結合。
女人取出個小匣子，將兩片不像人身的屍體收起來，朝著張朔和大黑走過來。
看了看他手裡的桃木劍道：「小弟弟是龍虎山的弟子？」
「不是。」
「哦？那怎麼會有這把劍呢？」
張朔心頭突了突，只能胡掐：「撿來的。」
「嗯，運氣不錯，還撿了一個羅盤和一部玄清正宗心法嗎？有機會了幫姐姐也撿一把，最好是張天師手中那把鈞天劍。」
「呵呵...」張朔臉皮僵硬。
「好了，放鬆點，姐姐可不是吃人的妖怪，來，笑一個。」
什麼是笑，為什麼忽然忘記了？
「姐姐準備把這個人也帶走，小弟弟沒意見吧？」
張朔趕緊搖頭，只要不提他手中的女鬼，一切都好說。而大黑躲在他身後假裝自己不存在。
接下來女人沒再言語，提起地上彷彿死人的中年男人就打算離開。
「哎，等一下...」
女人停下，等他言語。
「那群小鬼怎麼辦？」
儘管他很需要壽命，但還做不到將這些枉死的小孩靈魂永遠拘禁在博物館里來作為自己的功勛。
可這樣放著又擔心再出什麼意外，只能求助。
忽然嗅到幽幽的香味兒，回過神，正對上一雙饒有興趣的眼睛。很尷尬的是，這女人竟然比他還高半個頭，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
這個時候沒交過女朋友更沒嘗過女人味兒的弊端就顯露出來了，月光下潔白如玉的美腿，纖細到只手可握的小蠻腰，波瀾起伏微微顫動的山峰，他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兒放。
鼻子痒痒的，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揉一揉。
飄忽著眼神道：「怎...怎麼了？」
「咯咯咯...姐姐這會兒相信你不是龍虎山的弟子了。」完后扔給他一塊玉佩。
張朔接過玉佩，低頭仔細端詳一番，看不出名堂。
「這是什麼？」
再抬頭時，卻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只有撩人心神的聲音遠遠傳來：往生咒。
捏著還溫熱的玉佩，一時之間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