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子

熱淚盈眶的古老爺子將古殤的出場再次渲染到一個新的高度。隨著白衣勝雪的古殤一出現，且安排下這偌大的排場為古老爺子祝壽，先前賓客中對古殤抱有「不孝」看法的也盡數沉默。

更何況，古殤歸來及時，雖然卡在古老爺子大壽開始的最後時間點上，卻也算不得遲到。

高樓之上，畢竟是久經風雨的老人兒，古浪擦乾眼角的淚珠，很快就恢復到之前波瀾不驚的神色，只是態度也不再像先前一般沉默寡言，言語之中更是壓抑著莫大的喜悅，道：「諸位，今日我兒歸來，又是老夫大壽，人生最大之歡喜莫過於此，就請諸位開懷暢飲，老夫略做失陪！」

說完，古浪老邁卻並不渾濁的目光就重新放在了已經站起身踏步上樓的古殤身上，就像是在看一顆珍珠，容不得再有半點閃失。

樓下的賓客們哪裡還看不出古老爺子的意思，心中感慨著老爺子對古殤之溺愛的同時，連忙搖頭稱起「無妨」。

「哪裡哪裡，老爺子您請自便！」

「老爺子您愛子歸來，我等豈有不解。」

古浪笑了笑，以他的身份也不需要對這些賓客們解釋些什麼，不過是出於禮貌，走個過場。

古浪看向身後，古殤平和的眉目輕輕一挑，也跟隨著望去，目之所及，古林靜靜地站著，只是目光看向古殤時的那一抹欣慰卻也一覽無餘。

古殤神色輕動，記憶里父親這位大義子的憨直，對自己的照料，一一浮現，他躬了躬身尊敬道：「大哥，好久不見！」

「老五，你終於回來了，你可知道你不辭而別，義父他老人家……唉，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古林嘆了口氣，重重地在古殤的肩膀上拍了拍，道：「真是越發壯實了，既然回來，就多陪陪義父吧！」

古殤下意識地望了望一旁略帶苦笑的古浪，那兩鬢的白髮真是比記憶中多出了太多，眼睛微酸，古殤鄭重道：「是，大哥，我會的！」

古林欣慰點頭道：「好了，你陪著義父吧！義父，孩兒先去陪客了。」

古浪笑道：「辛苦你了。」

「義父哪裡話，都是孩兒應當的。」古林恭敬一聲，就踏步下樓，同時揮手撤掉四周家僕，偌大的三樓，立馬就只剩下古殤、古浪這一對父子。

空蕩的三樓忽然安靜下來，古浪緩緩轉身，帶著古殤走進一間封閉的包間，這裡，就是樓下賓客們的喧鬧也盡數被屏蔽。

「坐吧！」古浪笑著坐在屬於他的太師椅上，目光卻沒有離了古殤片刻。

古殤望著這面目慈愛的長者，目光中夾雜著些許複雜，但最終又被一抹堅定取代，應道：「是，父親！」

再無旁人，父子相對而坐。

古浪一生傳奇，七十年閱歷，早已經練就一副觀察入微的老辣目光，他早已經從古殤的神情和應對中發現了自己這愛子與昔日的不同。

再也沒有了木訥和痴獃之色，反倒是那目光深邃而睿智，就是古浪，一時間也有些捉摸不透的迷惑。

不過對於古殤的這一切變化，古浪卻並沒有什麼懷疑，有的只是父親對於兒子滿滿的期待，欣慰和寬懷。

「殤兒，四年時間，你長大了！」

古殤神色輕震，知道自己的變化逃不過古浪的眼睛，道：「父親，兒往日木訥痴傻，讓您受累了，如今兒已開竅，也明白了很多事理，父親大恩，兒子無以回報。」

說著，古殤竟是離開座椅，當即再次雙膝著地，砰砰砰地磕起頭來。

古浪一震，卻也沒有阻攔，硬生生地受了古殤這一大禮，望著古殤鄭重堅定的神色，古浪心中一嘆，他知道，自己的殤兒是真的開竅了，這一大禮，也必有深意。

「殤兒，你果然是開竅了啊！」

古浪欣慰中帶著不舍，道：「是又要離開嗎？」

古殤雙拳輕握，心中也有些複雜，更有些意外，父親果然睿智。沉默片刻，古殤道：「是的，父親，每個人都有他活著的理由和追求，更需要一個可以讓他去戰鬥，去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舞台。父親您一生輝煌，虎父無犬子，兒豈能給父親丟臉？兒心意已定，要在這江湖中走一遭，不日就會離開。」

一陣良久的沉默。

古浪輕輕地啜起早已經備下的茶水，他的目光複雜，端著茶杯的左手微微顫抖，無不彰顯其此刻心中的不平靜。

「殤兒你能說出這番話語，足以讓為父欣慰，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主張，既然如此，父親又怎會做你的絆腳石，去吧，放手去吧！」

古殤一凜道：「謝父親理解！」

古浪道：「雖然如此，江湖險惡，動輒關乎性命，為父……卻還想勸你。」

古殤道：「父親寬心，孩兒會處處謹慎小心的。」

「唉，也罷也罷，你也長大了，如今既然有這般壯志，我又怎能阻攔呢！」古浪搖頭苦笑，又看向古殤道：「殤兒你準備怎麼做？」

十七離家，古殤遊歷四方，對這裡的世界的了解也是日益增多，當即道：「父親，兒想您也知曉，這天下之大，我們這大勝王朝雖然不錯，比起這整個天下卻仍舊是不足為道。如今武者盛行，天下人尚武，江湖大勢空前繁盛，大的宗門，武林門派，甚至威懾四方，這是何等的雄壯。所以兒子這四年來遊歷天下，就是在著手於此，想要拜進一處武林宗門，拜師學藝！」

古浪點了點頭道：「不錯，可有成效？」

古殤面色一黯，苦笑道：「武林宗門雖多，但天下何其之大，兒遊歷四方，卻也不曾遇見。」

古浪並無意外神色，寬慰道：「武林中人神出鬼沒，或是隱於市間，或是與世隔絕，往往難見，也難為你了。」

古殤道：「不過兒又有一法，聽說咱們這大勝王朝也曾出過武林宗門，或許可行。」

古浪驚奇道：「哦？是何辦法？」

古殤一笑，父子兩人便在這房間中暢談起來，足足半刻，古殤跟在古浪身後踏步而出。

古殤道：「父親，兒子擾您大壽了！」

古浪笑道：「說什麼叨擾，我兒就是要九天之月，為父也會為你摘下來。」

「謝父親！」古殤拱手，內心卻又是複雜一嘆，古老爺子，我雖是古商，但既然入了你兒子古殤的身子，以後，您便是我親生父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