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風騷行(3)

在古代詩詞長河中，向來有豪放和婉約兩個派別。**明確宣示，他「偏於豪放，不廢婉約」。1963年，當他在一次中央會議上聽到有人說輕音樂是抒情的，重音樂是戰鬥的，應該提倡戰鬥的作品時，禁不住反駁說：「戰士就不需要抒情嗎？宋詞也是這樣的嘛，有蘇軾、陸遊的豪放派，也有柳永、李清照的婉約派，婉約派就是講愛情的。」在**的藏書中，凡是收有李清照的《醉花陰》這首凄婉哀麗之作的集本里，都留下了他對該詞的圈畫痕迹—「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當他的身邊工作人員要同愛人約會時，他可以停下工作，為她抄寫《詩經·靜女》中的幾句話—「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他還把秦觀的《鵲橋仙·七夕》抄寫下來，送給身邊的衛士—「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在古代詩詞長河中，愛國主義是詩人們最普遍也最深沉的情感。這一情感，在面臨河山分裂的南宋詞人陸遊、辛棄疾、張元干、岳飛、張孝祥、陳亮、文天祥筆下，匯聚成慷慨激越的豪放聲浪。作為偉大的愛國主義者，**常常被這些慷慨悲歌所感動，甚至震撼。越到晚年，越能激發起他深沉的共鳴。一張由崑曲藝術家蔡瑤仙演唱的張元乾的《賀新郎》唱片，或許會告訴人們**的心聲。他曾經整整一天放著這盤錄音。是什麼打動了他—「夢繞神州路，悵秋風，連營畫角，故宮離黍。」「萬里江山知何處？回首對床夜語。雁不到，書成誰與？」或許，岳飛的《滿江紅》也會告訴你**的心聲。在1975年7月23日接受眼睛白內障手術的時候，他特意讓工作人員播放岳美緹演唱的岳飛的《滿江紅》，在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的詞曲聲中，他被送上手術台，被送下手術台。「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陸遊寫的《示兒》詩，曾感動多少仁人志士。**生前改寫了這首詩。他說：「人類今嫻上太空，但悲不見五洲同。愚公盡掃饕蚊日，家祭無忘告馬翁。」作為一個信仰馬克思主義的愛國主義者，**的愛國情懷又別有一番風景。中國古代詩詞的精神長河，流到近代，產生了一位和**的心息息相通的卓越人物。他就是魯迅。**稱魯迅是現代中國的第一「聖人」。1954年，**到浙江紹興參觀了魯迅的故居，在魯迅經常提到的三味書屋和百草園裡徘徊尋望。他對陪同的浙江省委書記譚啟龍說:紹興是越王勾踐卧薪嘗膽的地方，也是中國現代大文豪魯迅先生的家鄉，他有兩句名言你知道嗎？「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我們**人就應該有這種精神。**喜歡魯迅的小說和雜文，也格外愛讀魯迅的舊體詩。1959年3月，文物出版社刻印了一冊線裝本《魯迅詩集》，收入了54首作品。這本詩集，**一一細讀，留下不少批畫。讓**特別感慨的是，魯迅不僅在孤寂中堅忍苦鬥，還能在黑暗中看到光明。1961年10月，他寫下魯迅的「萬家墨面沒蒿萊，敢有歌吟動地哀。心事浩茫連廣宇，於無聲處聽驚雷」，送給來訪的日本朋友。他擔心日本朋友看不懂，又特意囑咐陪見的郭沫若幫助翻譯成日文。這一年，正好是魯迅誕辰八十周年。**讀其詩，品其人，專門寫了兩首七絕，題目叫《紀念魯迅八十壽辰》—博大膽識鐵石堅，刀光劍影任翔旋。龍華喋血不眠夜，猶制小詩賦管弦。鑒湖越台名士鄉，憂忡為國痛斷腸。劍南歌接秋風吟，一例氤氳入詩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