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第二百八十三章

「怎麼,怕了?」

邢丹濤見那位腰間別簫佩刀的年輕人突然停步,而且沒有繼續進攻的意思,他臉上的嘲諷意味也就瑜伽的明顯了。

他呵呵笑道:「別怕、別怕,你很快就會死了。死到臨頭的時候,你會連害怕都忘記了的。等你死後,我就能拿到手一筆不菲的錢財,就連原本是屬於他們三人那份的金子也會是我的。」

站在原地緊握雙拳的孫駱涯,眉目緊皺。

被邢丹濤剛召喚出來的三魄中的一魄,前去與白華衣交手,其餘兩道則是守在了邢丹濤本尊的兩側。

邢丹濤深呼吸一口氣,光明正大地更換了一口武夫真氣,對於四周的殺機四伏,在有著兩魄的守護,邢丹濤絲毫不會擔心自己會被人給襲殺。

邢丹濤替換了一口嶄新的武夫真氣,看向大雨中的那位年輕人,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道:「怎麼還不來殺我?你再不來殺我,那就該換我來殺你了。」

孫駱涯臉色難看,心裡邊正在不斷推演,自己到底應該如何才能殺掉這名矮小漢子,以及他的六魄。

雖然他能夠以自己的獨特方法分辨出七個矮小漢子中,誰才是真正的邢丹濤,可是四境與五境的差距就在那裡,況且時含風、肖漢之流,他們的體魄強健程度還不如自己……

說到底,己方戰力之中,孫駱涯最看好的是白華衣以及牛亦,但是邢丹濤的「魄」實在太多,他們以一敵一就已經很吃力了,如今還多出來兩魄,即便是昏迷中的瞿九易能夠清醒過來,可最終的結果還是一樣,邢丹濤在有了多出一魄的幫助,即便孫駱涯自覺自己的體魄強健程度遠在五境之上,可最終難逃一死。

總歸來看,孫駱涯等人若是與邢丹濤死戰,那他們就會全軍覆沒,可若是四散逃逸,說不好還真有機會能夠活下來。只不過他們六人之中,誰能活實在是很難說。況且,閭丘若琳事先就與孫駱涯坦言,說她僅剩的一點靈力,可以保證你孫駱涯一個人不死。但前提條件是,孫駱涯必須要與閭丘若琳雙修,在這之後,她就會施展縮地成寸的神通,將孫駱涯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孫駱涯下意識地朝破碎的馬車那邊看去,之後,他又轉移視線看向了大雨中的那幾道傾力奮戰的身影,神情古怪。

「喲,怎麼還猶豫上了?我知道那個道門小女冠就待在馬車裡,你若是找她幫忙,或許真能走,可你走了,他們幾個就全得死。這也不是我嚇唬你,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而且,從你這裡到馬車那邊,怎麼說也有三百米,你倒是可以試試看,能否在我殺掉你之前,逃到馬車那裡。」今夜,矮小漢子破天荒地說了很多話,這與平常時候沉默寡言的他不同。

不過邢丹濤所言,正是孫駱涯心中所擔憂的,或者說,孫駱涯心中所想的,也正是邢丹濤心中早有的打算。孫駱涯的這個局,實在是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可邢丹濤自己卻是以不變應萬變,沒有將自己的真本事全部亮相,而是等到攤販子其餘三人全部身死,以及孫駱涯等人的後手底牌全部揭露,他最後才將自己擁有六魄的底牌給完全亮了出來。

雖說是七打五,可即便昏死過去的瞿九易能夠蘇醒,那也是廢人一個,慣用手都不能握槍了,那又與廢人何異?

孫駱涯一語不發,伸手按在了腰間兩尺半的刀把上,不是他沒有信心比邢丹濤的速度更快一步的抵達馬車,而是他如今還不知道邢丹濤的真正根底。從剛才一直到現在,邢丹濤所表現出來的戰力似乎都未盡全力。或許,他之前說的那番話,就是故意挑起孫駱涯逃往馬車那邊。

孫駱涯從未想過,區區一個販賣糖葫蘆的小販,居然心思活絡到了如此地步,他的城府更是深不可測。這讓孫駱涯突然有種,在與國手手談對弈時的緊張感。那種必須要步步絞盡腦汁推敲打演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受。

「喲,這是準備與我拚命了?」邢丹濤的臉上,笑意古怪。

孫駱涯默不作聲,拇指推刀而出約半寸,可就被他自己以掌心按回。

大雨瓢潑,可即便如此,也沒能讓孫駱涯深邃的眼眸眯起,他下意識地伸手在玉簫上輕輕摩挲,腦海中思緒萬千。

突然,兩名「邢丹濤」爆射而出,直朝孫駱涯所在的位置衝殺而來。

孫駱涯兩眼一凜,雙手做劍訣,朝那兩名「邢丹濤」抬手就是兩道劍罡斬去。

緊接著,他也改劍訣為拳,整個人在大雨中急奔而行。

他並沒有朝馬車那邊跑去,而是朝著那兩名「邢丹濤」跑去,渾身上下,氣機充沛,就連丹田處的那口武夫真氣,也是異常的穩如磐石。

兩名「邢丹濤」幾乎同時揮拳,將兩道劍罡打爛,接著,他們又拳掌並用,將無數的劍氣給盡數破碎。而就在這時,他們卻聽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在雨水泥濘的道路上不斷響起。

雨夜中,只見白芒一閃,年輕人突然拔刀,朝著一名正劈掌震碎數道劍氣的「邢丹濤」的下丹田處劈去。

一刀劈斬而下,「邢丹濤」的肚腹處黑氣一閃而逝,接而又變回了肚腹。

「邢丹濤」腹部遭受重創,可他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朝著面前揮刀劈斬的年輕人,就是一拳,重拳準確無誤地捶打在了年輕人的太陽穴上,並且只是一拳,年輕人就被捶倒在了地面上,接著,他的身形還在地面上向後翻滾出了十多米才徹底停止。

另一位將劍氣破碎的「邢丹濤」趁此機會,大步奔來,朝著趴在地上的年輕人當頭一腳踩去,可是趴在地上的年輕人,早已做出了反應,雙手在地上一拍,整個人在泥地中側翻了一段距離,接著雙臂彎曲,猛然綳直,整個人借勢從地面躍起。

遠處的邢丹濤本尊,在見到這一幕後,臉色有些不太自然,他下意識地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兩眼殺氣升騰,冷聲說了一個字,「殺!」

兩名「邢丹濤」聯手進攻,絲毫不給那名鼻腔中不斷有鮮血流出的年輕人任何還手的機會。

他們拳拳緊逼,使得年輕人一退再退,距離那輛馬車的距離也是越來越遠。

孫駱涯或以掌巧妙的拍開「邢丹濤」的拳頭,或以身法地龍游避開「邢丹濤」的踢腿,總之「邢丹濤」兩人的出手以及配合的默契,幾乎沒有任何漏洞可循。孫駱涯的兩片眉宇一皺再皺,可即便如此,他丹田內的那口武夫真氣,竟一如往常的穩定,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潰散跡象。

大雨很快便沖淡了他鼻溝上的兩道鮮血,更是將他的臉色給洗刷發白,好似那剛出生的幼嬰。

孫駱涯憑藉著地龍游的獨特身法,在兩名「邢丹濤」的圍殺下,竟是能夠做到第一時間不被擊殺,這讓那名在原地絲毫沒有動手跡象的邢丹濤本尊有些懊惱不已。

到得後來,除卻了兩名「邢丹濤」在與孫駱涯貼身廝殺之外,就連邢丹濤本尊也加入了進來。一直到邢丹濤本尊加入戰局之後,他才明白,之所以魔教少主唐王孫這麼難纏,就在於他所施展的身法實在過於奇妙,說的難聽點就是「噁心」。

你想要用拳腳來對付他,他就像是泥地里的泥鰍一樣,滑不溜秋的想要打到他實在有些不現實。

不過總好在他們勝在人多,三打一,雖然孫駱涯的身法很是奇異,總是在一對二的前提下能夠避其鋒芒,可在有了邢丹濤本尊的加入之後,孫駱涯縱使身法再過奇異,可邢丹濤他們三人也不是一昧的只從正面進攻,他們三人發揮出了各自境界所擁有的速度,然後對孫駱涯進行了一次包夾,即便孫駱涯施展地龍游躲開了最前面的進攻,可他在躲閃之餘,就有其餘兩人從另外兩個方向攻擊過來,孫駱涯避無可避,只能被邢丹濤一腳給踹飛出去五十來米。

往往生死間的廝殺,抱著必殺決心的那個人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致人死地的機會。

就在孫駱涯在泥地中撲騰翻滾之際,其餘兩名「邢丹濤」已經衝殺來,對著地上的孫駱涯各自轟出一拳。而那位將孫駱涯一腳踹的吐血飛走的邢丹濤本尊,也是緊隨其後的衝殺過來,就在地面上的孫駱涯向後翻滾躲開兩名「邢丹濤」的轟殺之時,邢丹濤高高躍起,朝著孫駱涯的天靈蓋就是一腿劈下。

就在一身悶響過後,被邢丹濤一腿劈中天靈蓋的孫駱涯,七竅之中鮮血直流,就連因為他的體魄到了極限才會顯現出來的佛門金骨,也都不由自己地散發出了濃烈金光。可即便如此,孫駱涯還是被一腿劈砸在了泥地中,他想要掙扎著起身,可隨後趕來的「邢丹濤」一腳提出,將趴在泥地中的孫駱涯給踢飛,另外一人則是飛起一腳,將已經飛起的孫駱涯給踹出了一百多米。

也就在孫駱涯倒地的那一剎那,邢丹濤卻是已經趕到此地,他高高抬起一隻腳,朝那位渾身骨骼閃爍金光的年輕人,當頭一腳踏去。

頓時間,泥水四濺。

孫駱涯的頭顱隨之下陷一寸。

邢丹濤嘴角泛起笑意,他一腳接著一腳踩去,樂此不彼。

而每當邢丹濤踩出去一腳,孫駱涯的頭顱就會下陷泥地里一寸左右,而他頭顱處閃爍的金光也會比原來黯淡一分。

與此同時,另外幾處戰場,除了白華衣以外,其餘人全都被「邢丹濤」給打成重傷,倒在泥地中昏死過去。

大雨中,以布條將佩刀纏在左手上的白華衣,孤身站立,渾身泥濘不說,他的右臂更是如同一根朽木一般,兀自垂放著。

白華衣望著四名朝他走來的矮小漢子「邢丹濤」,又望了望那幾位躺倒在地,昏死過去的「同伴」,接著又看了眼那位整顆頭顱被人給踩進了泥地中的年輕人,白華衣慘然一笑,然後,努了努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罵道:「你個挨千刀的魔教少主唐王孫,老子真他娘的是上輩子欠你的!」

一語喝罷,白華衣斂住心神,黑沉下臉,彎腰開始前沖。

四名「邢丹濤」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等到白華衣持刀衝來,其中一人只是輕描淡寫地踹出去一腳,被踹中胸口的白華衣發出一聲慘叫,當場跪倒在地,緊接著,另一名「邢丹濤」一腳掃出,將跪倒在地的白華衣直接一腳掃翻在地。

之後,又有一腳踢在了白華衣的額頭,將他在地上給踢的向後拖行十餘米,泥地上更是出現了一道略寬的「溝壑」。

而在「溝壑」之中,可見一灘嫣紅的鮮血,隨著白華衣的身體拖行,而混雜在了泥水中。

邢丹濤看了眼那名仍在泥地中掙扎的年輕人,似乎是想要將頭顱從泥地中給拔出來。

邢丹濤覺著這種行為很可笑,於是,他又在少年那顆深埋泥地中的頭顱上補了兩腳,直到年輕人從趴在地上,到如今的不得不「跪拜」在地上。

邢丹濤不由自己地哈哈大笑起來,「真是難以想象,若是魔教教主孫希平見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對我行跪拜之禮,也不知道那老傢伙的心裡是什麼感受。我聽說孫希平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被自家的兒子這麼跪過,那我豈不是比他還適合當唐王孫的老子?哈哈哈……」

正在哈哈大笑中的邢丹濤,見到「跪拜」在地上的年輕人,雙手死死地抓著泥土,他那顆深埋泥地中的頭顱也在儘力拔出,可每當泥地上的泥水有些鬆動的跡象,邢丹濤就又會補上兩腳。

一旁的兩名「邢丹濤」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可是他們卻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彷彿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了。

邢丹濤見到地上的年輕人徹底鬆開了手,整個人在地上一動不動后,他這才冷冷地道:「該殺的都殺了,別留活口。」

在另一處戰場,那四名「邢丹濤」聽聞之後,兀自點頭,其中一人,一手穿過了泥地中那名倒地不起的纏刀男子的胸口,將一顆血淋淋的心臟給掏了出來,丟在一邊。

其餘三名「邢丹濤」,則是先後擰斷了男子槍者與女子劍客的脖子,然後以手作刀,削去了那名光頭壯漢的頭顱。

等到他們四人中的一人趕去馬車那邊的時候,也正是邢丹濤本尊抬起腳,朝那位傳聞中被打斷過一次脊梁骨的年輕人弓起的背部一腳踏去的時候,也就在這時,雨停了。

大雨停歇。

只不過是片刻。

可連同邢丹濤本尊在內的七個矮小漢子,全部斷做兩截。

一時間,突然消失的大雨又重新下了回來,只不過還夾雜著些許嫣紅的鮮血。

大雨沖刷著泥地中的血液,同時也將六道黑色的氣體給衝散至地面。

瓢潑大雨不斷敲擊在油紙傘面上,一名負笈背劍的中年男子牽著一匹棗紅馬,緩緩走到了那名以「跪拜」之姿,昏死在大雨中的年輕人身邊。

他高舉油紙傘,替自己,也替這名年輕人撐起了傘。

中年男子鬆開了馬韁,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年輕人,回頭看向高坐在馬背上的撐傘少女,努了努嘴道:「喏,他就是魔教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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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魔教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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