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喬裝入城

東暖閣內，崇禎看著一堆小山般高的奏章，不由發出一聲感嘆：當皇帝不容易，當一個好皇帝更不容易啊！

除了這堆積如山的奏章讓崇禎發愁，姚廣孝所說的發生在徽州的畜奴事件一直不能讓崇禎安心，思慮再三，崇禎決意調查發生在徽州的畜奴事件，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是絕對不能馬虎大意的，這是關係到國家興亡的大事。

徽州…

「八分半山一分水，半分農田和莊園」

在崇禎的印象里，徽州，是一個富饒的地方。不僅如此，建築風格也很獨特，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讓他極為震驚的。

但是，同時這也讓崇禎來了興趣，因為自從登基以後他還沒有正兒八經的有過斷案的機會。現在正好有這些的一個機會，崇禎當然不想就這樣錯過。

此刻，邊察軍此刻組建起來，正好可以把他們拉出去歷練歷練，所謂天高皇帝遠的，底下的人做出一些噁心事出來，皇帝也未必全都知道。雖然徽州畜奴事件並未有確切的證據，但是此事事關重大，不得不調查。

十位總邊察再一次被崇禎召集而來，崇禎皇帝對他們下達了命令，令他們潛入徽州，調查徽州畜奴事件，且不可暴露其總邊察的身份。

十位身經百戰的總邊察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開始，便匆匆南下，向徽州趕去。

等到十位總邊察離京以後，崇禎皇帝又派出了一百位邊察令，讓他們以流民的身份潛入徽州各地，打探關於畜奴事件。

然而這些人並未攜帶「路引」，所以加大了他們被逮捕的可能，有明一朝，規定凡人員遠離所居地百里之外，都需由當地政府部門發給一種類似介紹信、通行證之類的公文，叫「路引「，若無「路引「或與之不符者，是要依律治罪的。

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亦沒有政府給的「路引」，很難想象這些人的命運會如何，然而這就是崇禎想要的結果。

此時的徽州，依舊像往常一樣古樸寂靜，沒有人會知道，一場變革會從這裡開始…

徽州。

突然就變得熱鬧了，徽州府婺源縣，突然來了許多流浪漢，他們穿著邋遢，所說的方言也與當地大有不同，很快便引起了婺源縣當地的典史的注意。縣衙也不敢大意，於是便派出典史跟蹤調查。

這一日，其中三位喬裝打扮的邊察令在婺源縣蚺城的繁華街道閑逛，不時有衙役來回巡邏，並對沒有交攤位費的農民進行一些警告。

對於這些時不時路過的乞丐，除了時不時的對其驅趕，沒有更好的方法。

並且對於這些衙役來說，乞丐這種臭哼哼的「物種」他們是不屑於和他講道理的，有的只有強硬的驅趕，堅決的驅趕…

「臭乞丐，趕快走，臭的要死…」

飛揚跋扈的衙役在乞丐面前有著沒有緣由的高傲，他們是這天街上的「土皇帝」，他們不僅對乞丐進行驅趕，對於小商販和從鄉村趕集而來的農民也有著不耐煩的態度。

「擺攤繳稅，天經地義…」

他們有氣無力的重複著這句話，他們不在乎農民是如何厭惡的表情，他們也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手不到錢。

對於沒有及時繳銀的，或者稍有不順從的，他們就把手中的權利之棍高高舉起，然後重重落下，把一切砸得稀巴爛。

「給他們點厲害看看，太氣人了！怎麼能這樣對待百姓！」

其中一位邊察令有些憤憤不平，但很快被一位稍微年長一些的邊察令止住住了。他們明白自己此刻來這裡的使命是什麼，一時的不理智和衝動，只會破壞行動。

誰還不是農民的兒子，這樣的態度確實讓人看著很生氣。從幾位衙役的表情和他們對待農民是如何粗暴，粗暴的如何嫻熟可以看出來他們這樣的行為並不是偶然的。

所有的擺攤農民都很恭敬，有些從口袋裡還做出掏東西的動作。他們從口袋掏出一些自己帶來的特產，他們所能拿出來最好的東西，然而能夠令這些衙役滿足的東西卻非常非常少。

「廢話真多？沒有銀子擺什麼攤？」

衙役惡狠狠的瞪眼，嚇得年紀大一些的老漢差一點尿失禁，有些臉色變得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時值正午，三位喬裝打扮的邊察令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

「咋們還是找點東西填飽肚子要緊！」

「我看要調查清楚畜奴的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三人商量一番，準備先填飽肚子再做打算。

路過，一家其貌不揚的麵館，來來回回，進進出出，有不少顧客。這家麵館因為價格公道，所以有不少顧客。

「三碗面！」

三位邊察令進到麵館，店老闆看了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並沒有多說什麼，把他們請到角落的一張桌子。

「三位客官，請稍微等一下，你們也看到了，本店雖小，可來回商客卻不少，這免費的面一時半會還沒有時間準備…」

最年長的邊察從袖口摸出一疊銅板，道：「莫非店家以為我們是來白食來的？」

「這些銅板夠三碗面前了嗎？」

店老闆一時有些尷尬，給了自己一耳光，道：「小的有眼無珠，小瞧了幾位客官老爺，這就給你們上麵條，熱乎的徽州油潑面！」

「咋們這樣的穿著打扮，讓人家誤以為乞丐也不能怪人家，別說是外人，俺自己看著自己都覺得有些寒摻！」

三百名邊察就像是撒出去的一把沙子，一到徽州便全部分散開來，在麵館里著乞丐打扮的這三位邊察名字是：鄭文、王憶夢和雲德寶。

「鄭文，你還別說，你和乞丐的氣質還挺符合…」

「王憶夢，話可不能這麼說，咋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幫陛下查案？要不然，誰願意受這罪！」

「噓…咋們好歹也是一個八品邊察，能不能有點城府，小心有東廠的耳目！」說話的是雲德寶，三人中數他年齡最大，所以鄭文和王憶夢都尊稱他一聲雲大哥。

鄭文點了點頭，拍了拍王憶夢的肩膀，道：「聽做大哥安排！」

三碗面端上來，三人狼吞虎咽就把面往肚子里掃。

「爽！」

「吃飽肚子就是爽！」

店老闆見三人非同常人，又走過來，道：「我聽三位客官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倒有點像是北方口音，不知三位客官為何會到這徽州府來呢？」

世界上有那麼一些人，總喜歡打探別人的信息，這些人雖然並不都是別有用心的人，但是也保不齊是大嘴巴。

三位邊察相互對視過後，雲德寶開口道：「世上有些事能問，有些事不該多問，否則保不齊會有無妄之災…不知店家對此怎麼看？」

店老闆本來就是一個性格外向的人，因為平日里做生意接觸南來北往的商客多了，所以有些「話癆」，平日里來一些葷段子的玩笑也是常有的。

「哈哈哈，客官太貴說笑了，這不能…我是正經生意人，怎麼會有無妄之災呢？」說這話時，店老闆已經是汗流滿面了，不僅如此心跳也跟著加快。

雲德寶笑道：「與店家小小的開個玩笑，不要在意，我們也是正經生意人，因為遇上了山賊，財物被劫，所以才會這般狼狽。不過，我們已經寫信給家人，這幾日家人就會把我們接回去，今天，讓店家看我們的笑話了！」

店家一聽，連連搖頭道：「可不是嘛！如今亂匪民變不斷，局勢亂得一團糟，做點生意可不容易，只要性命無虞便是福，客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托店家的福！」

「告辭！」

三人不願多留，告辭老闆便匆匆離去…

店老闆一邊撓著腦袋，一邊看著漸漸遠去的雲德寶一行，一直愣在那裡，直到他們消失不見…

鄭文道：「雲大哥，我們的穿著太過惹眼，還是換做普通百姓衣服吧！」

王憶夢點頭表示認可，道：「可不是嘛！這一路以來，只要見到我們的人，無不都是捏著鼻子躲到一邊！」

雲德寶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換成普通百姓衣服，可我們就這樣去買衣服，豈不是又會引起轟動？」

正鬱悶之時，正好看見三個喝的醉醺醺的漢子，搖搖晃晃向他們走來。

三人對視鬼魅一笑，朝三個醉漢走去。

「啊！我的衣服…」

「耍流氓啦！」

「快來人啊…」

「這衣服是我的」

「這衣服給你，不對！這衣服才是我的…」

…

三位醉漢，赤裸裸躺在小巷轉角，第二天特大新聞傳遍算城。

鄭文、王憶夢和雲德寶也有了比較合身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