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進擊的肖晨
「肖晨,你又在看什麼呢?」
聲音清朗如黃鶯出啼,一道高挑的身影站在肖晨的無名小店門口。
對了,小店確確實實沒有招牌。
畢竟是做白事的,掛上招牌再擺兩個花圈,肖晨害怕隔壁大叔會忍不住揍自己一頓。
而且,他現在也是靠著幫街坊修修補補木製傢具過日子,真正的生意半年也開不了一張。
「看看新聞,關心天下大事。」
肖晨從躺椅上爬起來,沖著面前女孩咧咧嘴。
簡單牛仔褲配上白色單肩衫,依舊遮不住那姣好的身材,不施粉黛的嬌顏上,一對清澈明亮的眸子噙著笑意。
「南煙姐,挺準時的呀。」
瞅著女孩手裡提著的塑料袋子,肖晨搓著手傻笑。
杜南煙,隔壁傻子大叔的女兒,只比自己大不到十天,都是一條街上的孩子,兩人關係比起親姐弟也不差。
「諾,餓了吧,我媽做的包子。」
將袋子隨手放在桌子上,杜南煙拉了條板凳也坐在門口,雙手托著下巴:「才剛剛二十歲,活的跟個小老頭一樣,一點朝氣也沒有。」
就著剛磨好的豆漿,肖晨咀嚼著包子,繼續傻笑不搭話。
他了解這個大姐姐,表面上看起來文文靜靜,其實跟四十歲大媽沒什麼差別,你敢頂一句話,她就能比比你半個小時。
拳頭大的包子幾口吞完,肖晨轉移話題道:「南煙姐,今天怎麼沒去上學,我記得你們馬上要準備大考了吧。」
「你別提,學校都被徵用了,反正我看最近好像到處都停課,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杜南煙撅著嘴,似乎有些苦惱。
她還是比較爭氣的,雖然從小就給店裡幫忙,但成績一直不錯。
對比起來,學啥啥不靈,高中就輟學的肖晨就顯得有些窩囊,唯有一手木工活做得漂亮,卻並沒有什麼用處。
「哦。」
肖晨摸摸頭,從柜子里搬出一塊暗黃色實木,修長有力的五指捉住一柄鑿子,開始練習雕工。
他最近在嘗試著學習做那種巴掌大的木盒子,聽說這東西很受一些小姑娘的喜愛,貌似叫什麼復古風。
詳細點,就是屁東西裝不了,放在那裡當擺設。
實用主義的肖晨連做棺材都比別人的寬敞些,讓他弄這種小玩意兒,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喂,你還是沒反應么?」
杜南煙嘴唇動了動,還是問了出來。
她是真把肖晨當弟弟看待,如今的變化連街邊賣菜的大媽都能侃上一天,唯有他隻字不提,成天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嗯。」
肖晨淡淡回道,白皙的臉龐上沒有表情,讓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咔擦,
銼刀將好不容易弄出來的縷空花紋毀掉,他抬起頭微笑:「不就是噴個火吐個水嘛,我抽煙有打火機,洗澡有熱水器,要來幹嘛?」
只是臉上的僵硬還是暴露了他的內心,並不像嘴上說的那麼輕鬆。
突然,四五個少年大搖大擺走進了店,領頭那個嘴裡叼著煙,大聲嚷嚷:
「肖晨呢,出來出來!」
明明自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卻故意要做出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肖晨有些想笑:「真可憐,年紀輕輕就瞎了。」
這幾個十五六歲的屁孩子也是在街上長大的,從小皮到大,沒少挨肖晨的揍。
領頭那個叫陳輝,提出「尋寶」的,就是他。
說實話,若是換成以前,這完犢子玩意兒都不敢從他店門口過,直到通過街坊大媽的碎碎念,將他毫無變化的事情傳遍了整個老街。
肖晨不想招惹他,因為不久前曾眼睜睜看著他帶著幾個跟班在街上活生生燒死一條小奶狗,那火焰是從他嘴巴里吐出來的。
儘管所有人都有了變化,但具體也有差異。
例如杜大叔拼了老命,也只能等同於一個水龍頭,但陳輝可以讓自己變成一個噴火器,殺傷力有本質上的區別。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次自己的忍讓,使得他漲了脾氣,這次居然更加囂張。
走上來一腳踢翻了肖晨手裡的木頭,指尖一縷火焰升騰,點燃了嘴巴里的劣質香煙,將濃濃白霧噴到肖晨的臉上……
「你不是很能么,來揍我呀?」他搓了搓手指頭,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很帥,餘光斜睨了背後笑嘻嘻的一群跟班,和有些慍怒的杜南煙。
嘖嘖,這可是老街上最漂亮的一朵花,他有些自得。
這是很多熊孩子的通病,愛表現愛炫耀,本來是沒錯的。
但是將炫耀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尚且洋洋得意,這跟傻嗶沒什麼區別。
肖晨皺眉微微咳嗽,站起身想往屋外走。
對這些事情,他心裡早就有了準備,還不至於動怒。
不就是幾個小屁孩子,最多也不過口舌幾句,真讓他們動手估計敢站出來的沒有一個。
可是,杜南煙忍不了。
她黑著臉走過來,一把擰住了陳輝的耳朵,低喝道:「給我滾出去,不然我讓你媽好好收拾你。」
杜南煙犯了個錯,對於真正十歲往下的熊孩子,家長才是威懾力。
十四五歲正是叛逆心濃郁的時候,她的話反而讓陳輝暴怒,小牛犢子似的身軀狠狠往杜南煙身上撞去,雙手狠狠將其推倒在地上,惡狠狠道:
「你跟我裝什麼嗶,臭娘們兒!」
肖晨趕緊扶住她,看著杜南煙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眼睛微微眯起,一絲怒意從心中湧起。
她還將他們當做街上的普通小孩,但肖晨自從看見他們舉著棍子,瘋狂抽打那被火焰舔舐光了皮毛的畜生時,就已經決定遠離他們。
因為他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畜生。
肖晨並不是愛狗人士,但他也不會隨意去虐待毫無反抗之力的生命。
「出去,不然我報警。」
聲音冷冽,他的面容上逐漸覆上一層寒霜。
肖晨在壓制內心的怒火,他並不是慫,只是因為街坊從小對他的照顧,一個失去父親的少年想要活下來著實不容易,所以他更懂得感恩。
可惜,陳輝發出冷笑,手掌一揮:「走,咱們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有沒有寶貝!」
說完,他帶著幾個跟屁蟲就要往後面闖去……那裡面,放著兩口黑棺。
肖晨鬆開放在女孩肩膀上的手,垂著頭,額頭的頭髮遮住了眼睛,俯身撿起地上的銼刀。
給臉,不要臉。
「站住。」
快速走過去,手掌用力捏在了陳輝的胳膊上。
「你特么敢動手?」
陳輝獰笑著回頭,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不敢相信,一個少年的臉上會出現這樣猙獰的表情,他張開了嘴巴,一縷赤紅火焰自喉嚨鑽出,像是翻滾的巨龍,蓄勢待發。
沒有深仇大恨,就是看你不爽,所以給你個教訓。
他並沒想過後果,不經考慮意氣用事,從沒考慮過對方會受傷,甚至會死。
這就是年輕人,肖晨也是年輕人,雖然因為獨自長大要比其他同齡人考慮問題要多一些,但依舊免不了這個特性。
於是他伸出手,捂住了陳輝的嘴巴。
很奇怪,明明那火焰已經覆蓋了掌心,可是為什麼沒有一絲痛楚,只是乾渴的意味更加濃郁了一些。
腦海里微微閃過這個念頭,身子卻不加思索的抬腿便踹,腳尖抵住少年的小腹,猛然用力!
砰!
陳輝雙目圓凳,面目扭曲,身子狠狠撞在了背後的木門上。
腹中的腸子像是被人用手緊緊系在一起,傳來鑽心般的疼痛:「你……你打我!?」
「弱智。」
肖晨發覺這個孩子有點傻乎乎的,都打起來了還盡說些廢話,既然決定了動手,那當然不能給對方還手的機會。
所以,他又是一腳跟了上去,依舊是小腹,拳頭如同雨點一般朝著陳輝的臉上招呼。
除去了那奇異的能力,力量是完全碾壓級。
片刻后,陳輝帶著滿臉青紫伏在地上抽搐,肖晨輕輕舒氣,揉了揉發麻的指頭,心中有些暗爽。
一直以來鬱悶隨著一頓老拳終於散去部分,瞥一眼剩下幾個瑟瑟發抖青瓜蛋子,有些傲嬌的冷哼。
現在知道,誰才是扛把子了嗎?
嗯哼?
從今天起,他們終於回憶起了被肖晨支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