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學校操場的白骨
二、小學校*,場的白骨
197o年,6歲的我被父親強制上了學,我們家也從父親的機關搬到了再向北o.5公里的家屬院,我總認為是父親嫌我在機關惹的麻煩太多,其實主要原因是房子大多了。
沒上學前,我就在姐姐們寫作業時偷著學會了許多字,並且歪歪紐紐地能寫上百個字,加上爸爸買的看圖說話,對照著認,基本上識字能力是一年級以上。班裡的同學基本上都比我大一兩歲,沒人和我玩,我就找高年級的哥哥們玩,他們挺喜歡我,下課在*場上踢球時給了我任務:撿球。我能藉機會踢上兩腳。學校是建在城郊的農村裡的,圍繞著一個舊廟漸漸擴大的,足球場是我們學校的驕傲,周圍沒有哪個學校有我們這麼大的*場,還不算籃球場。學校每周三下午不上課,老師們政治學習,那些哥哥們和我混熟了,就邀請我:「小孩,下午來吧?我們體育班有許多活動。」我遲疑到:「學校不讓進。」那個叫寶立的五年級大個兒說:「兩點半,我在門口接你!」他抱著籃球往體育室走了。我興奮極了,中午連午覺都沒睡,提前半個小時在學校門口等他,學校的小門開著,我便貓腰從傳達室窗戶下面溜了進去。我一個人獨自在*場上呆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我幾乎把*場的體育器械都玩了個遍,高低杠、雙杠、單杠、天梯、沙坑,連滑滑梯也玩了好幾遍。終於,體育班的哥哥們來了,卻不見寶立,他們見到我感到驚奇:「你怎麼進來的?」我把進來的過程一說,他們都笑了:「真機靈!」,其中一個和寶立同年級的哥哥命令四年級的那個小胖子:「去叫寶立,告訴他小朋友已經自己進來了。」。就這樣,我和體育班的哥哥們成了朋友。那年秋天,一連下了半個多月的雨,很長時間沒有活動了,體育課也停了,我快悶死了。終於天晴了,一個周三的下午,我懷著期望跑到學校,果然他們在踢球,看見我來,寶立抱著足球到我面前,放下說:「先讓你踢一腳過過癮,然後給你個任務好嗎?」,沒等他說完我飛起一腳便把球踢了出去,我太興奮了,他看攏不住我,便讓人拿來個籃球:「給,到*場中央拍,看著,別靠近那個大坑,你的任務是別讓球掉進坑裡,注意安全!」我被帶到了*場中央,果然有一個比井口還大的坑,我拍著籃球,不以為然:「這算什麼任務?你們踢吧!」,我頭也不回地拍著籃球,寶立仍不放心:「別靠近,球掉進去也別撿!」,我不再理他,只管玩籃球。天快黑了,我們仍在玩,突然,足球飛過來,一下滾落到了坑裡,大家茫然了,互相看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寶立看看我說:「不怪你,我們應該早點結束。」,我看看他們,覺得好笑:「撿上來就完了!」寶立立刻拉住我:「誰知道有多深,沒人敢下去,聽說這底下埋了許多死人。」,我笑話他們:「哥哥,你們是怕鬼吧?你們就是膽小鬼!」,我掙脫了寶立的大手,跑到坑邊,順著邊滑了下去,坑底本來有一米二左右,但我把它又向下壓了半米,要想出來,必須有人伸手拉我。天幾乎快黑實了,我在坑裡摸索著,終於找到了足球,我喊著:「找到了!接著!」我把一截象是木頭的東西扔了上去,結果,聽見上面大叫起來:「鬼骨頭!快叫曹老師去!把他弄上來!」,我又撿了一段類似的東西扔了上去,他們又驚呼起來。我在下面抱著足球,興奮到了極點。曹老師來了,他站在坑邊,用手電筒照著我:「小同學,別玩了,快上來,當心塌方。」,他粗壯有力的大手,將懷抱足球的我拎了上來。我把足球交給了寶立:「哥哥,給你!」,他不敢接,曹老師接過了足球,對大家說:「快回去吧,以後別玩這麼晚了。」,我低頭找自己剛剛扔上來的東西,曹老師問:「還找什麼,小子?」我說:「我剛扔上來的木頭呢?」,大家都不敢吭聲,寶立小聲對我:「小朋友,是鬼骨頭,別找了!」,曹老師幫我照著,找到一個,他對我說:「真是死人骨頭,不敢拿!」,我撿起來在手電筒前晃動著:「大人也怕鬼?!」曹老師不好意思地說:「不是,當心有毒,快扔了!」,我拿著骨頭仍晃著:「不!我還沒見過呢!」,寶立生氣了:「再這樣,以後不讓你踢球了!」,我不得不答應:「我們把它扔到牆外吧?」,寶立不同意:「扔回坑裡!」,我便又把骨頭扔回了坑裡,曹老師對寶立他們說:「帶他到體育室,好好洗洗手,當心中毒。」,我被幾個哥哥們押送到體育室,他們給我的手打了三遍肥皂,直到確信我洗乾淨了,大家關了燈,從*場西邊,拉著我的手,也不知道是保護我還是依靠我,而我又向*場中央望去,什麼也看不見,當走到老柳樹下時,我看到*場中央有一塊東西著熒光,我說:「哥哥,看!那塊骨頭自己上來了!」,大夥都回頭看,說沒有,大家擠成一團,我確實看見了,他們就是不相信,並且,我能感到他們的身體都在抖,我再一次回頭看,那塊骨頭確實在*場中央著光,怎麼才能使他們相信呢?我提議:「哥哥,我們再到坑邊看看吧?!」,寶立命令大家:「把他抬起來,蒙住眼睛,他中邪了!」,我被他們架了起來,仍想回頭看,但被人蒙住了眼,我喊著:「膽小鬼!放我下來!我要看!」,沒人理我,我被架到了家屬院門口。天已經徹底黑了,路燈灰暗,我掃興地進了院子,但始終想讓他們相信我看到的光的骨頭。第二天,曹老師帶人填平了那個坑,我們又照常開始玩了,但沒人敢再玩到天黑。只有我,還想再看看那塊光的骨頭,但沒有機會。直到現在,我也不明白哥哥們怕什麼。(於西安市中心家中,盛順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