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7在福利院

「詹姆斯·邦德，邦德！」

「哎！」

「有人來接你了！」

邦德從電視機前站起來，繞過福利院活動室里十幾個殘障人士，樂顛顛走出來，問道：「誰接我？」

這是小小福利院里人氣最旺的地方，一天到晚連瞎子、聾子都來看電視，就圖人多熱鬧。

邦德在這裡面最年輕，也就十七八歲，健壯勻稱，朝氣蓬勃，甚至不乏帥氣，哪方面都看不出他怎麼就進了福利院。

也許是剛才看了什麼好笑的節目，他一臉的笑意壓抑不住，完全不像在福利院里粗茶淡飯混了三天，倒像是正在度假。

他笑嘻嘻看著叫他的胖警察，就是這個警察當初把他送進來的，算是熟人了，同時也瞄了兩眼他旁邊的人。

胖警察帶來一個年輕女孩，標準的美女，和邦德年齡差不多，膚白貌美大長腿，一身黑色休閑裝相當精緻，背著名牌的雙肩包，正表情複雜地看著他。

胖警察笑呵呵道：「你未婚妻來接你了！」

邦德一愣，又迅速瞄了一眼女孩，怕引起誤會沒敢多看，接著往警察身後張望：「未婚妻？我這麼年輕就談婚論嫁了？這不合法吧？」

這時女孩開口了，表情既吃驚又痛苦，淚水已經在眼中打轉：「李奧，是我曲晴啊，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邦德嚇了一跳：「曲晴啊？你就是我未婚妻？」

這時眼淚從曲晴絕美的臉龐上流了下來，她輕輕點點頭：「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居然還失憶了！」

邦德站在那懵了，看著胖警察，胖警察對他點點頭：「你家裡人報案了，就找到這來了。」

「這麼說來我真的叫李奧？」

「沒錯，現在咱們去填張表，然後你們就可以走了。」

「不會搞錯吧？警方是不是該慎重些，我看樣子還不到二十，不記得自己有未婚妻。」

「不會搞錯，你失憶了當然誰也記不得，你未婚妻總不會認錯你。我從警二十多年，還沒聽說誰跑福利院里冒領老公的！而且我們核對過你的身份信息以及醫療記錄，完全對得上。」

「哪有十七八歲有未婚妻的？」李奧嘟嘟囔囔。

「十七八歲不能結婚，不等於不能有未婚妻，別抬杠！」

李奧莫名地質疑自己有個漂亮的未婚妻，這讓胖警察益發堅信這小子腦子有問題。

這時曲晴走過來很自然就挽住了他的胳膊，李奧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曲晴見狀眼淚又下來了：「你怎麼這樣了，穿的這是什麼衣服？」

李奧身上穿了套半新不舊的藍白運動裝，應該是淘汰的校服，褲子追前兩年的流行改成了窄腳，還有點短，看上去不太合身，很可能是捐助品。

李奧看了看自己：「挺好啊。」

他不知該怎麼應對這樣的局面，突然多了一個未婚妻，還哭哭啼啼，雖然長得真漂亮，但根本不認識也不好安慰，乾脆裝沒看到。

「表格我帶了，填好籤字就完事了。」說完胖警察轉身帶路。

兩人跟在胖警察後面，李奧忍不住問：「我能不能改名叫詹姆斯·邦德，我覺得這個名字更好聽。」

胖警察回頭看了一眼曲晴：「你們回頭恐怕得去醫院好好看看。」

曲晴有些奇怪：「他怎麼叫邦德了？」

胖警察笑了起來：「三天前的早上七點鐘左右，一群晨練大媽在河邊發現了他，正一絲不掛在打拳。他那樣子明顯不太對勁，大家自然要盤問，結果他一問三不知也就算了，還出言不遜，大媽們就報警了。」

一絲不掛在打拳？出言不遜？

曲晴看了一眼李奧，他居然默默無奈點點頭。

他們借用了福利院的一間辦公室，曲晴開始填表，胖警察繼續說：「因為他連名字都說不出來，我們給他編號20XX08007。立案后把他送收容站，結果收容站讓我們轉送福利院，說他這種失憶情況歸福利院管。轉過來路上我搭檔和他開玩笑，既然尾號007，就暫時叫詹姆斯.邦德，沒想到他很喜歡這個名字。」

曲晴覺得不可思議：「可三天前的一大早他在魔都啊，出門鍛煉怎麼一轉眼就……？相距一千五百多公里呢！」

胖警察搖搖頭：「這就不清楚了，你確定他三天前才離家的？有的人是離家幾天才被家人發現，如果真是當天出門晨練跑一千多公里就有點遠了，你這是要另外報案綁架拐帶？」

李奧似乎和名字杠上了，插嘴道：「改名字複雜嗎？」

胖警察沒理他。

曲晴猶豫一下后搖搖頭：「我還是等他恢復記憶自己說吧。」

手續很簡單，表格曲晴很快就填完了，並簽了名。

胖警察這時問李奧：「記得怎麼寫字嗎？能自己簽名嗎？不會寫就按手印。」

李奧猶豫了一下，接過曲晴的筆在指定的位置上籤了：李奧。

曲晴看著他的字跡，微微蹙起眉頭，但什麼也沒說。

三人出了福利院，曲晴本來想搭警車回鬧市區再找車，胖警察聽說他們要趕往機場，乾脆直接送他們去。

這裡距離雲崗機場只有幾公里，回市區也是幾公里。

「小夥子這麼精神，居然得了這樣的病，其實我也納悶他沒帶身份證是怎麼跑到我們這來的，這距離可不近，三千里地呢！」

納悶卻不深入調查，也難怪他一直混基層。

一路上曲晴都握著李奧的手，這讓他很不自在。

曲晴時不時就看看他，突然輕聲問：「現在還能記住我叫什麼名字嗎？」

李奧：「曲晴啊。」

曲晴嘆口氣：「曲晴，沒有啊。」

李奧點點頭，趁機抽出自己的手，一會摸臉一會摸下巴，不肯讓她再握著。

曲晴突然奇怪地問：「你的手腕上怎麼多了一個紋身？」

李奧的左手腕上，有一個很明顯的紋身，還是一個條形碼，看上去時代感很強，有點酷。

李奧看著她搖搖頭：「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哪會記得這個。」

胖警察話嘮，一路上嘴沒停：「我說李奧，現在見到未婚妻了，也知道自己名字了，我再確認一遍，能想起自己家住哪裡了嗎？是否有了什麼關於過去的記憶？」

李奧依舊搖搖頭：「還是想不起來任何事情，我就記得這三天的事。」

胖警察不死心：「可你還記得怎麼寫字，現在腦子裡還有些什麼？」

李奧想了想，然後很認真地說：「什麼都有，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誰，我還記得許多絕世武學，刀槍劍棍樣樣精通，而且內力精湛，輕功了得。」

胖警察咳嗽兩聲，回頭看了眼曲晴，意味深長地撇撇嘴。

曲晴憂心忡忡地看著一臉得意的李奧。

胖警察抓緊時機又展現了一波博學：「許多失憶症患者會在夢裡想起過去的事情，這兩天有沒有做夢啊，李奧？」

李奧點點頭，看了一眼曲晴，然後說：「做過好幾個夢，印象最深的是我三十年前收過五個徒弟，大徒弟叫汪建林，二徒弟叫馬霧，三徒弟叫劉強西，四徒弟叫丁三石，小徒弟叫牛化騰，我教給他們天下無敵的武功，可他們不學好，都跑去經商做小買賣了，非常令我失望！」

胖警察半天沒接話，最後說：「看來你應該清理門戶了。」

機場到了，胖警察回身和他們微笑作別，李奧下車后突然又回身認真交待：「我看你人不錯，特別友情提醒，當今武曲逆轉，天道即將輪迴，不日恐有異變，妖異之氣已經越來越盛，一定要多加小心！我教你一句咒語你要牢記，不測時默念，可保你平安！」

胖警察愣愣地看著他。

「婆珊婆演底！這是真正的驅魔自保咒語，心生難言恐懼時就默念：婆珊婆演底，必可化險為夷，你一定要記住！」

胖警察忍不住問：「不是該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李奧搖搖頭：「那是大智慧大慈悲的意思，沒用，別被誤導！」

說著他對胖警察豎起大拇指以示鼓勵，然後揮手作別。

婆珊婆演底？這特么玩的什麼鬼花樣？

調戲警察算不算襲警？

胖警察看著李奧二人進了機場出發口，皺著臉就像不小心咬到一顆酸棗，半天沒回過神。

曲晴把李奧的身份證件都帶來了，買票時把身份證遞給他：「你身份證錢包手機都沒帶，我還以為你一大早生氣出門散散心，沒想到……你身無分文是怎麼跑到太行山區來的？」

李奧看著身份證上的照片，倒是很像自己，但還是忍不住順口說：「這不是我吧？」

航空公司的售票人員聞言抬起頭，狐疑地看著他。

曲晴一把奪下他的身份證：「在邊上等我，亂開什麼玩笑！」

買好了票去過安檢，曲晴挽著李奧的胳膊，幾乎是半架著他走：「你想留在這的福利院還是想和我回魔都？」

李奧：「我不想待在福利院，有人會尿褲子拉褲子，很臭。」

「那從現在開始就別再說自己不是李奧，不然我們飛機都上不去！」

「沒問題，跟你回去后我能改名詹姆斯·邦德嗎？」

「沒問題！」

進了候機廳曲晴帶著他直奔服裝店，把他從裡到外、從頭到腳的衣服都換了。

李奧有些不滿：「剛才的運動服穿著挺舒服，那是我從一大堆衣服里精心挑選出來的！」

曲晴不搭理他的廢話。

他換衣服時曲晴沒有迴避，也引起他抱怨：「你侵犯我隱私。」

「閉嘴！」

候機室里李奧盤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換了一身光鮮的休閑裝，整個精氣神都提了幾個檔。

曲晴一直看著他，滿面憂愁。

他無疑是李奧，不知道這三天都遭遇了什麼，警察的說法聽起來匪夷所思，他在這古城河邊被發現的時間，距離他離家不過半小時，騎火箭過來的？

怎麼回事只有他自己清楚，該他解釋時偏偏又失憶了！

他本來就是個庸人，十幾年的人生已經足夠坎坷，現在更加麻煩了。

還有他的字跡為什麼變了呢？

剛才在派出所表格上，他的簽名完全不是以前的字體和風格。

而且一直念茲在茲要改名，到底是真失憶還是逃避現實精神出了問題？

曲晴嘆口氣，搖了搖頭，實在不願意繼續想下去。

她忍不住用手機查詢了「婆珊婆演底」，居然不是李奧瞎扯的，是梵文夜之神的名字，出自於《華嚴經》，呼喚可以祛除魔障保平安。

她驚然看著仍然閉目養神的李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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