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顛倒黑白
未語清泠的月眸微厲,冷冷看向開口的軍衛,清淡威戾的問他,「這萬朝的皇宮,還有本宮去不得的地方?」
那軍衛聞言一愣,但見未語這般面色,登時垂下眼拱手跪地,高聲道,「屬下不敢攔殿下的路,只是....」
不等他說完,未語已經直視前方,冷清道,「本宮沒時間跟你計較,滾開。」
她如此語氣如此態度,更是帶著人徑直穿門而出,留下一眾御林軍苦笑不得,只能目送她遠去。
未語知道,這個時候荀帝和百官都在朝陽大殿接待金野使臣,而那些沒有官職的世家公子們卻在宮中翰林院的『墨林台』齊聚,等待盛宴開始之前才會到朝陽大殿前集合,跟隨帝王與百官前往盛宴的地點,皇宮的『馳武苑』。
而顧崇青,因著上次九死一生至今腿腳還不能長久站立,故而一直沒有上朝,今日自然也不在大殿之上。
顧青鳶見她是往翰林院的方向走,不由疑惑的挑了挑眉,「你到底要做什麼,男子聚集之地,咱們不好去吧?」
未語才不在意這些世俗規制,直到站在『翰林院』的門口,聽著裡面玩笑朗悅的喧鬧聲,才莫測一笑吩咐顧青鳶,「你現在快些趕到『壽熙宮』去,告訴太后,就說我因著怒意非要到翰林院去討說法,你阻攔不住,不管是編造什麼樣的借口,一定要讓太后插這一手。」
顧青鳶越聽越糊塗了,「你到底要做什麼啊?」,聽這語氣,像是去找她大哥。
月眸微微波動,未語看了眼面前的『翰林院』,「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正這時,卻見兩個穿著御林軍裝束的人扛著一個大布袋沿著翰林院的後巷匆匆而來,顧青鳶眨了眨眼,最後看了未語一眼,終是轉身往『望君門』的方向跑了。
此時的翰林院『墨林台』內,萬朝各家傑出的子息皆在,眾多風采各式的男兒三三兩兩聚在一處,高談闊論勾肩搭背好不瀟洒,令在此處侍候的宮婢皆紅面垂眼不敢亂看。
本是逍遙自在笑語疏朗的時候,可未語一行人的出現,登時驚起一浮浮的行禮聲,隨之而來的還有議論紛紛。
顧崇蘭本是和駱嘉鈺搭著肩剛自相聚的花廳內出來,二人正交頭說笑,忽聞一陣陣喧嘩,不由紛紛抬眼看去。
入目便是盛裝雍容的未語在宮娥的擁簇下踏著廊道而來,不由齊齊一怔。
「姐姐?」,駱嘉鈺嘀咕一聲,抽回搭在顧崇蘭肩上的胳膊,小跑著迎了上去,喜滋滋的笑道,「姐姐怎麼過來了?這個時候怎麼沒在『鳳儀宮』陪著皇后...」
說著說著,眼見未語絕麗的容顏淺含笑意,然而笑意卻分明未達眼底,駱嘉鈺不由收聲,小心翼翼的打量她。
未語在他迎上來之前便駐足,見他說著便停了話,櫻唇淺淺一勾,清柔開口,「嘉鈺,你可瞧見崇青了?」
顧崇青?
駱嘉鈺心下一陣七上八下,猶豫著開口,「青世子...,他方才還和我們...,只不過...」,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眼角向跟過來的顧崇蘭使眼色。
顧崇蘭方靠近,便聽到未語在詢問自家大哥,柔潤的眸色微不可見的掃了眼她身後的十數御林軍,心下也開始打旋,雖說是荀帝安排的人不離身護衛未語姐姐,可今兒這架勢,明顯是有些不對啊。
他心裡也有些懸,面上卻溫順笑著好似毫無察覺,徑直道,「姐姐尋我大哥?一刻鐘前他還與我們在花廳里吃茶,同在的還有幾家兄友,不過這會兒...,說是凈房去了,我和嘉鈺正要去尋他了。」
未語聞言面不改色,盈盈笑道,「徳喜,你陪著顧四少爺和駱侯世子前去尋平陽侯世子,本宮在此等候。」
徳喜躬身應聲,微微側身示意二人。
見未語說完便徑直順著長廊而下,往那邊的花廳去,顧崇蘭與駱嘉鈺對視一眼,齊齊咽了下唾沫,才有些不安的跟著徳喜走了。
未語踏入花廳,原本聚在那裡的人自然紛紛起身行禮,在御林軍的注目下忐忑的退了出去,遠遠觀望揣測著。
顧崇蘭拐過廊道時回頭看了一眼,便見未語儀態萬千的落座,身邊宮娥紛紛奔走侍候在側。
視線收回時,在跟隨他們一同前行的八個御林軍身上一帶而過,顧崇蘭溫和一笑,與駱嘉鈺對視一眼,輕笑和睦的開口,「不知德公公可知,昭華殿下突然凌駕的緣由?」
徳喜本是跟在二人稍後一步,聞言飛快的掀了下眼皮子,隨即繼續垂著頭,賠笑道,「回顧四少爺話,殿下的心思,奴才不敢妄論。」
駱嘉鈺撇了撇嘴,暗忖徳喜這個油頭,手下一轉握住徳喜的胳膊,將他拉近了些,面上笑嘻嘻的,「德公公可是皇後娘娘親自調派到殿下身邊的,您近身伺候殿下這般久,想來也知道我們與殿下的關係親睦,有此一問也不過是想為殿下分憂,公公又何苦瞞著,不給我們這個機會呢。」
顧崇蘭眼瞼低垂,掃了徳喜微微轉動的手腕一眼,微不可見的笑了笑。
觸手溫涼滑膩的玉質,是塊好東西,徳喜不動聲色的將玉扳指塞到袖兜里,回頭掃了眼幾個目不斜視的御林軍,勾唇笑著壓低聲道,「既然世子和四少爺如此有心,那奴才也就大膽一次,今兒若不是有事,以殿下如此尊貴,何至於在這樣的日子冒著口舌到這男子聚集處來呢。」
顧崇蘭側步靠近,也壓低了聲線,「煩請公公告知,是何事驚動殿下?」
徳喜清咳一聲,以掌掩在唇邊,苦著臉悄聲道,「方才在御花園裡,殿下眾目睽睽下給沈嬪娘娘鬧了難堪,還讓人掌摑了沈家小姐。」
駱嘉鈺聽的一頭霧水,側目看向顧崇蘭,卻見他似是很驚愕的瞪著眼蹙了蹙眉。
見他這副表情,駱嘉鈺也不由跟著蹙眉,追問徳喜,「究竟是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