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行(1)
站長看名片是八路軍的秘書長,知道是為朱德總司令要車,頓時面帶笑容地賠禮道歉,連聲「好說好說」、「照辦照辦」。我在朱總司令身邊工作過多年,十分敬佩這位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朱總司令最能理解部下的心情,部下合理的請求,他總是有求必應。1937年1月,紅軍大學由保安遷至延安。這給總部機關工作人員入學提供了方便條件。不久,軍委二局局長曾希聖和我們科的鄒畢兆、馬文波等同志就被選送到「紅大」學習。我對他們進「紅大」學習十分羨慕,千方百計地也想去學習。為此,我幾次向代理局長羅舜初要求,但他都以工作離不開為理由拒絕了我的請求。我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心裡悶悶不樂。當時在電台工作的錢江同志也想進「紅大」學習。他看到我為此發愁,就找我商量一起去找總司令。我沒有和總司令直接接觸過,心裡還沒有底,更主要的是感到總司令統帥千軍萬馬,日理萬機,工作很忙,不便去打擾,因而非常猶豫。錢江同志和總司令很熟悉,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便鼓勵說:「不要怕,沒有關係,總司令待人熱情和藹,可好說話啦!我們向他請求准行。」看到他非常自信的表情,聽了他十分有把握的話,我鼓起了勇氣,同意一起去找總司令。總司令和**同住在鳳凰山腳下。**住石窯洞,總司令住平房,兩位首長近在咫尺。我們住在郵局孫先生家,出門往北走一百多米再向右拐個彎就到了。我們走進總司令的院子,內衛問我們找誰,我們說要見總司令,他就同意讓我們進去了。那時見領導可容易了,領導和部下之間真是親密無間啊!我們沒有絲毫的緊張,邁步走進了總司令的辦公室。總司令正在埋頭看書,聽到我們進來,他抬頭看看我們,然後用濃重的四川話問:「你們來幹啥子?」我們不約而同地先敬了一個禮,而後直截了當地說:「來請求總司令批准我們到『紅大』學習。」「要求學習很好嘛!好學才能上進。」總司令首先肯定了我們的學習熱情,接著又問,「你們向局長說過了嗎?」我們帶著有點難過的樣子回答:「提過了,局長不同意,所以只得來求您。」總司令聽后笑著說:「來要『令箭』啊,好吧,我給你們局長寫個條子,要他讓你們去學習。」我們接過朱總司令寫的條子,頓時,心中的石頭落了地,高興得異口同聲地連說:「謝謝,謝謝總司令的關懷!」我們心花怒放,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地往回跑。二月天氣,冰凍路滑,下坡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們誰也沒有顧及這些,歸心似箭,爬起來繼續往回跑。我們終於如願以償上了「紅大」。我們進校不久,「紅大」改名為抗日軍政大學,簡稱「抗大」。我還向總司令請求過一件事,總司令也批准了。1938年9月,總司令由晉東南回延安開六屆六中全會。一天,我到羅舜初同志那裡去玩,談話中得知他要隨總司令到前方去。當兵的誰不想去前方,於是我向他提出,請他幫忙向總司令說個情,讓我也隨同他們到前方去。在軍委二局我和羅舜初同志相處很好,他也有意要我和他同去,因此,給我出了個主意,要我給總司令寫個報告。一回生,二回熟。有上「紅大」找總司令的經驗,我欣然同意了羅舜初同志的建議,拿起鋼筆就寫了一份請示報告。沒幾天,報告就批回來了,總司令同意我的請求。當我看到總司令在報告上的批語時,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熱淚。總司令啊總司令,過去您愛兵如子的事人人皆知。現在,您理解部下心情,對部下合理的請求有求必應的事,我要逢人便講,使您的這一美德也人人皆知。朱總司令最善於運用「統一戰線」這一法寶,統戰工作,逢機便做。1938年10月,我們隨總司令上前方。同行的有朱光、羅舜初、段連紹、劉公亮、劉力克,還有到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部任辦事處主任的王世英同志。由延安出發,乘坐兩輛運輸車。我們和總司令同乘一輛,報務員和警衛班合乘一輛。統帥千軍萬馬的總司令乘坐運輸車,這種情況,只有**的「官」才能做到,世界上任何國家都是少有。10月,陝北高原已進入冬季,寒風刺骨,冷氣襲人。那時我們剛20出頭,年輕力壯,火力正旺,不管風吹雪打,滿懷激情地頂風冒雪前進。汽車駛過勞山、甘泉,到交道鎮後向東駛至宜川。宜川是閻錫山的「大後方」。總司令是二戰區的副司令長官,當時國共關係比較好,閻錫山又非蔣介石的嫡系,因而二戰區住宜川辦事處的負責人,對朱總司令的招待還算熱情,舊社會那一套,接待人點頭哈腰,跑前跑后,一會茶一會煙,忙個不亦樂乎。我們住在一個老財家,兩層樓房,這在陝北算是闊氣的。總司令住在樓上,我們住在樓下。同住一房的王世英同志煙癮真大,一根接一根地吸個不停,抽得滿屋煙雲,熏得我們夠嗆。晚上,我和段連紹同志就在這滿屋煙雲的環境下忙著譯發電報。總司令對部隊管理嚴,要求高。由宜川出發的早上,警衛班的戰士起床打背包、搞衛生,乒乒乓乓又喊又叫。總司令聽見了很生氣,說他們不像個八路軍戰士。我們知道后立即上前糾正,要他們動作輕點,說話聲音小點兒。我們的戰士覺悟高,改正得快,以後再沒有發生類似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