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這不是夢
天邊餘暉未盡，院子里籠著淡黃色的光暈，蘇離昧與陸子暢兩人終於筋疲力盡的倒在了地上。
薛沐洵看了兩人一眼，讓人給拿上來兩壺酒。
陸子暢丟了一壺酒給蘇離昧，自己斜倚在一棵樹上，仰頭喝了一口，烈酒碰上他嘴角的傷口，疼的他倒吸一口涼氣。
奶奶的，大師兄這手勁也太大了，一點也不知道愛惜他這個師弟。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血跡，嘲弄的看著蘇離昧。
蘇離昧從地上爬起來，灰色的衣衫上全是泥土，他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拔下酒壺的塞子，徑直往口中倒去。
一壺酒轉眼就入了肚子，他抹去嘴邊的酒漬，眼中漸漸浮現出濃濃的悲愴，抱著壺低下頭去，無聲無息卻看到有大顆的淚珠沿著酒壺靜靜流下來。
薛沐洵見狀揮了揮手，帶著院子里的人悄然離去，讓人又送了幾壺酒。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院子里的白燈籠在夜風中搖擺，憑添了幾分凄涼。
蘇離昧茫然的抬起頭，看著身邊七零八落的酒壺，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壺酒，卻知道他依然清醒，為什麼不讓他就此醉過去，再也不醒過來。
晃了晃手上的酒壺，發現壺中已經沒有了酒，他隨手丟開酒壺，踉踉蹌蹌的起身，走向身後的房間，眼底一片悲涼：「你說不見我就不見我嗎？死生不復相見……呵呵……我偏不如你的意。」
他推開房門，房內點了燈，卻仍然覺得視線有些昏黃。
一片昏黃中，一身大紅衣衫的孟素心躺在正堂上的床上，面容平靜，容顏俏麗，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
蘇離昧失魂落魄的走到床前，顫抖著手輕輕的撫摸她彎彎的柳眉，翹挺的鼻樑，最後停頓在她紅潤的嘴唇上。
大顆大顆的眼淚啪噠啪噠的落在了孟素心的臉上，怕驚到她，蘇離昧趕緊為她拭去，啞聲道：「你還是穿紅衣最漂亮。」
他說著，輕輕的坐在床邊，抱起孟素心，將她擁入懷裡，整個人有些渾渾噩噩的喃喃低語：「我記得你從小就愛穿紅衣，總是一身火紅衣裙跟在我身邊，我們一起練武，一起採藥，一起照顧師弟，師妹。」
他說著炙熱的嘴唇靠在孟素心的鬢邊，如珠如寶的輕輕親了她一口：「後來我無數次貪婪的幻想，要是我們能成親，我一定為你做天下最漂亮的紅裙，讓你做最漂亮的新娘，以後都讓你天天穿自己喜歡的衣衫，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說到此處，蘇離昧將孟素心摟的更緊，寶藍色的眼裡浮現沉重的悲愴，「可是我知道我不配擁有你……你那麼美好，單純，像清泉一般，而我卻是世間最骯髒的污垢.....我怎麼能破壞你的美好？」
說到此處，他的眼神里浮現出濃濃的悲哀：「這些年來我一直冷著你，就是想讓你自己轉身走，可是你好傻，總是不停的跟著我，追著我。」
「你說你怎麼這麼傻啊？」他又親了孟素心一下，眼角忍不住又有淚滑落下來，「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們倆個就這樣過一輩子也好，你總是追著我，至少也不是屬於別人的，我這麼想，是不是特別自私？」
懷中的孟素心眼睫毛顫了顫，可沉浸在悲傷中的蘇離昧並沒有發現，仍然在專註的喃喃自語：「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我太自私了，也太傻了，與其再也看不到你，我還不如早早的放棄那些所謂的亂七八糟的念頭，和你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多好啊。」
「素心，你醒過來，好嗎？我錯了，只要你醒過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好嗎？」他攬緊了懷裡的人兒，低聲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我想要你。」耳邊忽然想起一聲溫柔的低嘆，輕輕的，柔柔的。
蘇離昧茫然的眨了眨眼，忽然整個身子一僵，低下頭看到懷裡的孟素心睜開了眼，正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
他使勁閉了閉眼，「我是做夢嗎？一定是做夢。」
孟素心微涼的手輕輕拂上他的臉，蘇離昧嘴唇抖動了下，睜開眼，看到孟素心嘴角含笑的看著他，低聲道：「你是在做夢，閻王爺說我們情分未盡，許我今夜來看看你。」
「原來是夢啊！」蘇離昧眼底的光彩一下子黯淡下去，彷彿整個世界瞬間失去了光彩一般。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孟素心痴痴的望著蘇離昧，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
蘇離昧不解的望著她。
孟素心在耳邊吐氣如蘭：「你說我想要什麼都給我，可我只想要你，這是我唯一的執念。」
要....要他？蘇離昧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這是在夢裡啊，他和素心只能有這一夜情緣了嗎？他不要這樣。
他想日後都能看到她，不想再經歷失去她的恐懼。
蘇離昧喃喃道：「給你，都給你。」說罷，冰涼的嘴唇覆了上去，雙臂緊緊的抱住孟素心，彷彿他一鬆手，孟素心就要消失不見了。
孟素心嚶嚀一聲，倒在他懷裡。
房內燭光閃爍，溫柔的注視著纏綿在一起的一對鴛鴦。
一夜纏綿......
蘇離昧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他倏然從床上坐起來，嘶啞著喊道：「素心.....」
回應他的是室內一片寂靜。
他四處轉頭去看，只見屋內一片素白，四處都是燃盡的蠟油。
難道....難道昨晚真的是一場夢嗎？素心已經....已經.....
蘇離昧驚慌的從床上滾落下來，卻看到自己赤裸的前胸上有不少帶血的抓痕。
這是.......
這是昨晚做夢的時候素心抓的.....
想起昨晚的火熱，蘇離昧心頭一熱，下意識的往床上看去。
床上凌亂的丟著他的衣衫，揉亂的床單上，一抹梅花狀的嫣紅刺紅了他的眼睛。
所以.....昨晚根本就不是夢，素心也沒有.....
他焦急的扯下褲子穿在了身上，就往外面衝去，迎面在廊下碰到了抱著寶寶的薛沐洵。
「昨晚不是做夢，不是夢，對不對？素心還活著，她還活著，是不是？」他一把拉住薛沐洵，急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