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情囚
「你想多了。」
梁宜貞說罷就要走。
梁南渚一把抓住:
「但你的確觸犯了宮規。」
她頓步,深吸一口氣:
「好,請問皇上,您要怎樣呢?把我趕出宮,如何?」
他冷哼一聲,猛地將她壓在朱紅宮牆上,眼睛深深凝住女孩子,湊向耳畔低聲道:
「出宮?你想得美。」
她側開臉,迴避他的目光:
「那你想怎樣?」
「犯了宮規,就得受罰。」他戲謔一笑。
「罰什麼?」
「嗯——」他玩味凝著她,「就罰…罰你一輩子不許離開我。」
梁宜貞一愣。
驀地,氣不打一處來!
他現在還有什麼資格說這話?!
「鎚子!」
「你說什麼?!」
她冷笑一聲:
「你都不信我了。我無理取鬧,我不識大體,我又嫉妒又吃醋,這樣的我,你留在宮中作甚?方便你隨時奚落我?」
他憋氣,一巴掌拍向宮牆:
「你是大楚的長公主,就要時時刻刻留在宮中。我不允許,你哪兒也不許去!」
「呵!看來,你是真把我當長公主了。」她輕笑,「但天下誰不清楚,我不是你的親妹妹!
如今,新后就要入宮,我留下礙眼么?」
她深吸一口氣:
「鳳印與安南印,我都托凌波哥交給你了。你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讓開!」
無力去管,也不能去管。
一個知曉歷史的人,是不能去觸碰歷史的。否則,害人害己,就像如今的狀況。
「老子偏不讓。」他扣緊她的手腕,步步緊逼,越來越近。
「梁宜貞,你是老子的人。」
他漸漸俯身。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
梁南渚的俊臉上若隱若現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梁宜貞手掌發抖,身子也發顫,只怔怔望著他,腦中一片空白。
「你打我?」
他握住她打人的手。
梁宜貞深吸幾口氣,咽了咽喉頭:
「你若早些放開,我也就不打了。」
「毆打國君。」他哼笑,「是這個罪名吧?」
她咬著唇:
「我就是打了,那又如何?我就是祭拜太監,觸犯宮規,那又如何?
梁南渚,本以為,就算不嫁給你,你依舊是我大哥。可如今,為你好的勸說你不聽,非去信一個非親非故的女人!」
她狠嘆一口氣,又哼笑:
「也罷!總歸是我自作自受。說起來,當初你極力反對她留下,還是我求的情呢!
皇上,恭喜了。」
恭喜…
這兩個字眼從她口中說出,比任何人說都要刺耳。
梁南渚一口氣湧上,血脈直往上沖。
「這兩個字,你怎麼說得出口?!」
他咬牙切齒,眼神惡狠狠的,落寞又狂躁。
她冷笑:
「你自己都做得出,我為何說不出?」
她冷著臉,俯身一福:
「皇上,安南告退。」
「站住!」他道,「你觸犯宮規,頂撞君主,這麼容易就走了?」
她轉身:
「我說過,你可以將我趕出宮,就不用受氣了。或者,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梁南渚哼笑,點了點頭:
「你別後悔。」
說罷,廣袖一揮:
「來人!」
只見騰子帶著十來個侍衛衝出。
梁南渚道:
「鎮國安南長公主言行無狀,不僅觸犯宮規,還屢屢對朕不恭。現禁足於安南殿,大婚之前,半步不許離開。」
他指向侍衛們:
「誰敢放出來一根頭髮絲,提頭來見。」
「是。」
騰子帶頭,侍衛們紛紛應聲。
騰子試探看了看,又問:
「皇上,長公主年紀小不懂事,也不是有心的。想來,姊妹們多去探望開解就好了。」
禁足令已下,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人可以去看她。
梁南渚一記眼刀掃去:
「除明國公外,不許任何人探視!」
「皇上…」騰子欲勸。
「再敢多說一字,差事你別幹了!」
騰子忙閉嘴,只朝梁宜貞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
畢竟,這二人如何從歡喜冤家到生死相許,騰子是一路看過來的。變成如今這樣,實在是令人唏噓不已。
梁宜貞半晌沒說話,是呆楞楞看著梁南渚。
「禁足…」她喃喃,「怕我攪亂你的婚禮么?還是說,良心不安,怕我看見一身喜服的你?」
梁南渚看向她,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他只揮揮手,兀自去了。
背影,落寞又疲憊,沒有了從前意氣風發的自信。
梁宜貞嘆了口氣。
不自主的,竟落下一滴淚。
「長公主…」騰子撓撓頭,吞吞吐吐,「請…請吧…」
她背身拭去眼淚,頷首:
「騰子哥,多謝你。」
騰子嘆氣:
「說什麼謝不謝的。長公主從前待騰子就好,每回騰子犯了錯,都是長公主向皇上求情。如今這等境況,自然是騰子報恩之時。」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又道:
「長公主,雖說是禁足,但若有什麼想吃的想用的,您只管同我講,可別虧待了自己。
至於皇上,騰子看得出,皇上心裡還是看重長公主的。禁足之後,若有人刻意欺負長公主,皇上也不答應的。
您知道,我跟在皇上身邊多年。若不是怕長公主受委屈,皇上怎會命我看守?」
梁宜貞勉強笑笑:
「騰子哥,我明白。咱們走吧。」
………………………………
梁宜貞禁足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京城。
從前風光無限的鎮國安南長公主,一夜之間變成了落毛的鳳凰,令人唏噓啊。
秋容娘在丫頭的簇擁下,於街市閑逛。偶爾聽到百姓口中的閑話,只淺淺的得意一笑。
從前看街市,不過是吃喝玩樂的去處。
而如今看來,這些都將是她的土地。她是要母儀天下的皇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百姓,都是她家的下人。
「小姐,任憑安南長公主從前再風光,如今不還是被囚禁在安南殿么?」丫頭仰頭一笑,十分得意,「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小姐。」
「是啊是啊,將她囚禁起來,不就是怕咱們小姐看著膈應么?」
秋容娘輕笑:
「我早說過,她如何對我,都是要還回來的。至於安南殿…」
該死的安南殿!她在安南殿百般討好委曲求全,再也不想看到那座宮殿了!
她只道:
「一個受人厭棄的公主,憑什麼住在安南殿呢?倒不如趕出宮去,眼不見心不煩。安南殿嘛,拆了就是。」
「小姐英明。」丫鬟笑著附和,「咱們小姐很快就是皇后,掌六宮事宜,要處置誰不能啊?!」
幾個丫頭擁著笑起來。秋容娘微斥,才漸漸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