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登台

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因為仇恨有時候比其他情感更加令人刻骨銘心、入木三分。

譬如本屆華夏偶像，對葉須歡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寒粉，不是星探，也不是經濟公司，而是始終被他壓了一頭的羅經年。

同樣打「全能藝人」招牌的羅經年在參加華夏偶像之前已在其他選秀節目中斬獲過冠軍，證明過自己，圈內對其亦有「全能小天王」的讚譽，因此他來參加華夏偶像，帶著的是「冠軍已是我囊中之物，你們只是來爭亞軍」的心氣和自信。唯我獨尊。

可想而知他在總決賽上惜敗葉須歡之後，內心所受打擊是何等猛烈，表現於外，便是他在採訪中三番五次點名diss葉須歡，便是他特意創作一首單曲為自己正名，順帶抨擊葉須歡。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對葉須歡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充滿警惕和厭惡，而這種情緒加強了他對葉須歡的關注，揮之不去，雙重摺磨，惡性循環。

直到龍傳娛樂為抹黑葉須歡將他引為佐證和外援，劇情開始大面積反轉，越來越多的線索和證據表明，本屆華夏偶像的冠軍歸屬涉及黑幕和盤外招，羅經年或成最大輸家……

這種說法簡直直擊羅經年靶心，故而他配合積極，在網友群毆葉須歡的過程中表現活躍，時常點贊或轉發葉須歡的各種黑料帖，偶爾發幾句類似「這樣看來，我輸得真不冤，服氣服氣」、「怪我實在要臉，真做不出那種事」這等陰陽怪氣的評論，以推波助瀾。

可以說，葉須歡被攻擊的那段時間，是羅經年自華夏偶像結束之後最開心的一段歲月，彷彿時間終還他以清白，而竊奪者終被正義審判。

然而奇怪的是，當他再次看到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飛掠過心頭的第一個念頭竟是「他又要來搶我風頭」，隨即便因這個念頭而憤怒而噁心，為什麼他已經淪落到這步田地，自己心中還保存著他留下的陰影？

念及於此，他徑自昂首走過去，走得底氣十足、自信滿滿，到葉須歡跟前時，沒有立即說話，打量一眼，確認判斷，然後才問道：「葉寒，你來這裡做什麼？」

葉須歡好似沒有看到他，繼續跟陶蓁蓁說話，伊阿姍只好再次代為解釋道：「羅帥你也認錯人啦，我們房東不是葉寒，他不認識你的。」

羅經年冷笑一聲，道：「葉寒你這又是何必呢，就這麼沒臉見人？」

葉須歡這才把目光轉向他，問：「你可知道植物不僅有觸覺還有幻覺？」

「你在說什麼？」羅經年皺眉。

葉須歡自顧自道：「比如韭菜，總以為自己是股民；又比如哪根蔥和哪根蒜，總以為自己是偶像冠軍。」

羅經年立即變臉，道：「你嘲諷我是哪根蔥哪根蒜，你自己呢？厚著臉皮混進音樂節，你算哪根蔥哪根蒜？」

「比你高一頭的那一根。」葉須歡隨口道，然後不再理會他，左右問陶蓁蓁和伊阿姍：「華夏偶像亞軍主動過來給大家簽名，你們要不要？」

陶蓁蓁客氣搖頭婉拒。

伊阿姍也遺憾地擺擺手，道：「我也不用，我其實是隱藏的『意麵』啦。」

「意麵」就是羅藝的粉絲，他是今年華夏偶像的第四名。

羅經年憤憤地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姍姍你可以的。」羅經年走後，葉須歡笑著說道。

「怎麼啦？」伊阿姍問。

葉須歡道：「你的意麵還行。」

陶蓁蓁也輕笑一聲，問道：「姍姍你可知道剛剛我們三個誰的表現最讓羅經年生氣？」

伊阿姍脫口道：「當然是房東啊，明知道人家最恨聽到的兩個字就是『亞軍』還故意提起，還有那個哪根蔥哪根蒜的比喻，也很傷人。」

陶蓁蓁扶額，道：「姍姍你這是惡人先告狀，最傷人的那個其實是你。」

「我？為啥？」

「因為你的話最真誠。」

有時候，最真誠的話豈非最傷人？

「啊？」伊阿姍不解。

陶蓁蓁也不再多解釋，轉移話題道：「我們去後台準備一下吧。」

三人背著樂器去後台，路上陶蓁蓁低聲問葉須歡：「剛剛你正面得罪羅經年，會不會有麻煩？」

「沒事。」葉須歡不以為意，「手下敗將而已。」

「嗯。」

……

音樂節下午1點半正式開始，第一個登台表演的是內地新銳搖滾樂隊「登月計劃」，他們以樂隊代表作《跑步去月球》開場，迅速將現場氣氛點燃。

陶蓁蓁和伊阿姍聽到外面觀眾的歡呼聲，心中不禁惴惴。

葉須歡道：「上了台就沒那麼緊張了，如果還是控制不住，就不要看觀眾席。」

二人點點頭，伊阿姍也難得沒有接話。

葉須歡瀏覽節目單，看到羅經年的名字，剛巧是排在「房東家的貓」前面兩位出場，心裡登時有種預感，這廝肯定要搞事情。

正想著，聽到旁邊傳來一陣吵鬧聲。

「憑什麼她化妝間的門有80厘米寬，而我們阿越的只有78厘米？你們是覺得她咖位比我們阿越大還是故意區別對待？」

一個經紀人在不依不饒地跟主辦方工作人員理論，那工作人員不停道歉，表示是自己工作失誤，馬上調整，一定會把那2厘米的咖位缺口補上。

那經紀人又舉了一些阿越參加其他活動被如何如何重視的例子教那工作人員做人，工作人員一一虛心受教，經紀人這才轉身回房間。

陶蓁蓁和伊阿姍看得嘆為觀止，問葉須歡：「娛樂圈都是這麼浮誇的嗎？」

「這還是是小場面。」葉須歡見怪不怪，「因為座位排在XX後面憤而離場的，因為拍照沒站C位當場甩臉的，因為出場沒壓軸拒絕轉身就走的……總之，娛樂圈怪現狀，只有你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

二人聽得不勝感慨。

「以後你們自會明白，甚至還有可能要親身經歷。」葉須歡道。

陶蓁蓁難以置信地搖頭一笑，伊阿姍斷然道：「我們才不會爭這個，這有啥好爭的！是歌手就唱好歌，是演員就演好戲，用作品說話勝過一切，爭這些有什麼意義的？」

葉須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覺得這姑娘的口癖倒蠻有趣。

台上的表演還在繼續，葉須歡和陶蓁蓁、伊阿姍三個也不再閑聊，開始排練、對流程。

轉眼到4點，羅經年登台，不出葉須歡所料，他果然一上台就搞事，未曾開口唱歌，先把葉須歡在場的消息公布出來：「跟大家說件開心的事情，我剛剛在後台stand_by的時候，碰到一個熟人，大家知道是誰嗎？」旋即自問自答：「是葉寒……哈哈，沒錯，就是我在華偶的好朋友也是好對手的那個葉寒。雖然這次音樂節主辦方沒有邀請他，但他還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參與到這次音樂節中，這也足見他本人對音樂的熱愛。」

「當然，我目前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登台表演，因為我沒有在節目單上看到他的名字，所以……就只好保持期待咯。」

下面觀眾一聽到葉寒的名字，腦海中頓時掠過各種不堪入目不暇接的黑料，先入為主的觀念瞬間成型，而當他們得知葉寒是以這種「蹭舞台」的方式混進音樂節，更是心生鄙夷，紛紛議論聲中充斥著嘲諷與謾罵。

羅經年隱約聽到大家的聲音，目的達到，心滿意足，朗聲道：「下面就由我為大家帶來一首《我叫羅經年》！」

應景的歌收穫應景的掌聲，羅經年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

5點半，終於輪到房東家的貓登台，葉須歡則以編外成員吉他手的身份一道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