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上身

小兩刻，徐嬌娘滿院子追打柳紫印，最後也就是捎帶著撩到她背襟的邊兒，這人嘛，基本上等於沒打著。

她弓著腰，雙手撐膝，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平日里我一拿掃帚這丫頭腿都軟，今兒是鬼上身么？跑起來跟兔子似的！

喘粗氣的還有柳紫印，平時有小七傍身，她還真沒怕過誰！

要不是看在她是真紫印的娘，要不是看她歲數能當自己媽，要不是自己還沒站穩腳跟，要不是她手裡有武器自己停下來不一定能佔上風……

總而言之，外在因素太多。不然柳紫印可沒這好興緻，不僅不還手，還豁出去跟一個老太太乾耗體力、跑個半死。

她冷眼看了院子一邊並排坐著嗑瓜子的仨女孩，心裡氣得很：怎麼著？姑奶奶免費給你們唱大戲？這麼慘絕人寰的場面，沒人攔一下不說，還充吃瓜子群眾？難不成你們都是親生的，就真紫印一個撿來的？

「娘！~娘，你別打紫印姐……」

「初吉你站一邊去！家裡屬她年歲最大，最不懂事。我怎麼沒見你三個姐姐帶你出去瞎跑？就她一個，動不動就出幺蛾子！」

徐嬌娘話說得挺狠，推初吉的手到了孩子身上，卻可見地變得輕飄飄、軟綿綿。初吉幾乎沒退兩步，就站穩了。

「娘！~您看看初吉，您別生氣。待會爹幹活回來，又要心疼。」

「還是我初吉懂事！你說說你，一把年紀，還不如一個三歲孩子！說吧！這大半天沒幹活，跑哪野去了？」

聽見徐嬌娘這麼問，初吉小眼神提醒她要保持警惕。眼色她是看懂了，可她都不清楚這其中深淺，怎麼編瞎話？

餘光瞄向他們回來的方向，本以為距離夠遠，基本上看不見什麼。

嘿！誰知道這一看過去，還真有看頭。

「死丫頭，我問你話呢！你聾啦？」

「那。」

她手指著火光衝天的那邊，心裡奇怪：都燒了這麼久，火怎麼還沒滅？123也真是的，死都死了，還要造勢！

「你說你領初吉去哪了？」

「就那邊，著火那！」

徐嬌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而初吉看了以後，開始拚命地沖她眨眼。

柳紫印一臉懵逼：孩子，姐姐我話都說完了，也收不回來了，我說錯什麼了？

聽了她的話，徐嬌娘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腿就開始嚎啕大哭。

「哎呦！孩子他爹，你快回來呀！可了不得了，這觸霉頭的死丫頭去哪不好，居然領著咱們的命根子去亂葬崗！」

「……」

亂…葬崗？

聞聽徐嬌娘嚎出的三個字，柳紫印的心也跟著漏跳幾拍，這特么要不是倒十八輩子血霉，應該都不會一穿越就落在那種地方！

「娘！~你別……」

「盼娣、招娣、來娣！你們三個死丫頭，沒看住弟弟就算了，杵在那兒挺屍吶？還不快點去給初吉燒水洗身去霉氣？」

初吉哄人的話還沒說完，徐嬌娘就忽然意識清明地沖三個嗑瓜子的閨女大吼。

三個閨女不約而同地起身，齊刷刷地瞥向柳紫印一邊狠狠地瞪了一眼，動作齊整的一看就是同一個媽生的。

最後，末端的一個開口。

「娘，禍是這個死丫頭闖的，為什麼叫我們幹活？」

「皮子緊，找打是不是？這丫頭去了那腌臢的地方，她燒的水，你敢使不？」

「不敢……」

瞧見徐嬌娘一瞪眼，說話的立時滅了方才的威風，嘴裡不大服氣地嘟囔一句。

「你們兩個，還杵在那不動？」

「是。」

三姐妹再瞧見徐嬌娘瞪眼，都不甘願地狠厲目光掃過柳紫印，末了也掃了一眼柳初吉。

「姐姐們別去！」小初吉十分會看眼色，雖然三個閨女只是捎帶上他，他還是趕緊叫住她們。見三姐妹頓住腳步，他才負手在後走近徐嬌娘：「娘，我沒和紫印姐去那地方，我只在回來的半路上找到她的。」

說完，他餘光偷偷瞄了一下三個姐姐，只見三姐妹臉色一下子緩和不少，他才沖著柳紫印扯了扯嘴角。

柳紫印暗暗訝異：小傢伙才三歲？他要不是魂穿過來的同道前輩，就是要成精！看柳家這基因，一水水的那樣，哪能生出初吉如此聰明的孩子。話說，不細看還真沒覺得，怎麼越細看越覺得這孩子眼熟呢？

這時候，院外跑進一個年約半百的農家老漢。

「孩子他娘，老遠就聽見你哭，這是咋地了？誰欺負你，說，欺負我柳大勇家沒男人么？我這就找她算賬去！」

「大勇你哪去？回來！」

「哎！」

柳大勇拎著鋤頭衝出院子的架勢很真，被徐嬌娘喊住反身回來更快。

夫妻倆相扶度日二三十載，媳婦的脾氣他再清楚不過，能招惹她的，也就是那些對他們初吉說長道短的鄰里媳婦。就算他真要去，依著徐嬌娘的性子，也是不會同意他出去丟人的。

「誰惹你？」

「沒人惹我。」

問，他自然還是要問的，不然准沒完沒了。只是這次他有點意外，見媳婦剜了院子邊上的柳紫印一眼，約么什麼事，他也猜到了。

「那你哭啥？」

「還不是這個死丫頭，平白無故說自己去了那腌臢地方，初吉出門找她，害我以為咱命根子也跟著一道去了。你說，你平白無故不幹活，去那鬼地方做啥？」

「鬼才知道……」

柳紫印莫名其妙，真紫印去那地方做什麼，她怎麼知道？

她性子直，也便實話實說咕噥一句。

「你說啥？」

「我說我也不知咋回事，一睜眼睛，就在那了！」

「你這是人犯懶，編鬼故事糊弄我是吧？皮子又緊了？」

「不不不，我沒撒謊！娘，您想！就算我要犯懶，也不會到那種地方偷懶不是？您瞧，我袖子都被天雷剮到了！不是這樣，我總不能自己拿火燒自己吧？」

瞧見徐嬌娘一把抄起掃帚，她立即大搖雙手求饒，好女不吃眼前虧，她一天都沒吃飯，全靠幾包薯片頂到現在，她可跑不動了。

「你剛才，叫我啥？」

「娘呀！」

「老頭子，可了不得了，這死丫頭該不會真鬼上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