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她的態度似乎在時駿的意料之中,時駿也不去撿地上的劇本,僅憑記憶說道:「00:00:01——00:00:15秒第五幕道具從天棚開始下降;00:00:15——00:00:30秒你把魯晨騙入洗手間;00:00:30——00:00:40秒魯晨觸電造成舞台全黑,嚴亦下意識地根據熒光紙走錯了方向;00:00:40——00:00:45鬆動的配重鐵掉下來砸死了嚴亦。整個過程你耗時沒用一分鐘,鍾依秀,你真夠牛逼的!」
憤怒的女人死死抓住時駿的衣領,眼裡噴火似的盯著他:「警告你,不準污衊我!」
「那你就當我說的都是瘋話好了。但是,我還想跟你說說你沒有留意到的一件事,當時,魯晨被電並沒有立刻昏厥,身體發生痙攣跌跌撞撞地碰到了廁所,也就是第二道門,他身上的電不止報廢了你的mp5,也在門上留下了燒痕。根據燒痕的尺寸我跑遍所有商場,終於找到了完全吻合的機型。不知道有多少人記得你曾經有過這樣一個mp5?」
抓著衣領的手沒有放開,她依舊怒視著時駿,好像用眼神便足以把他殺了。類似她這樣的目光時駿已經不記得看過多少次了,他眨眨眼睛:「我們來談談45秒之後的事吧。你趁著嚴亦被砸死舞台一片混亂的時候,將魯晨推出窗外,轉回身把木板和水桶放倒,又將電線在門把手狠勒了幾下,留下痕迹,之後將自己關在裡面等著被人搭救。結果呢,竟是我發現了你。」
「你要是有證據就去告發我,沒有證據就回家等著法院的傳票吧!」說罷,快被氣死的鐘依秀轉身便要離開,卻被時駿再次攔住去路。她冷眼看著面前的男人,喝道,「讓開!」
「誰說我沒證據?」
時駿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讓鍾依秀猛地停下腳步!她回頭瞥了眼身邊的男人,鄙視地冷笑一聲:「那就去告發我啊。」
「聰明人,你以為剛才在天棚上的那些人在找什麼?」
言聲過耳,鍾依秀看到他手中拿著一個小小的透明塑膠袋,裡面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不
由得問道:「這是什麼?」
「我在天棚上找到的,正因為是我刮掉鐵板上的一層皮,他們才拚命地尋找其他證據。」
光線昏暗的門洞兩層有厚重的帘子,鍾依秀橫移一步,讓自己半個身子都隱藏在帘子後面,仍舊冷著臉,問:「你是說這個小東西就是證據?」
時駿點點頭,上前一步:「警方根據配重鐵上的划痕確認切割鐵絲的東西是一把長度有20厘米的的鐵鉗,像你這麼聰明的人自然不會去買一把,很可能是拿了道具組的鉗子。」說著,他哼笑出聲來,又問,「你手上的傷真的是切水果時留下的?我怎麼沒見過切水果也能傷到手背的人?手背上的傷不好癒合吧,想想也是,那上面可是有鐵鏽的。」
如果把人的臉形容為舞台,那麼此時的鐘依秀就是一幕精彩紛呈的戲劇。她僅在瞬間就換了一副淡漠的表情,輕聲問道:「你想說我在切割鐵絲的時候弄傷了手指?時駿,這叫什麼證據?」
「我可沒想切下你的手去做驗證,我是想告訴你,在你弄傷手指的時候,在鐵板上留下一滴血。雖然不多,但足夠檢驗出很多東西,比如說dna。」
鍾依秀無意識地吞咽了一口唾液,眼神在證據與時駿的臉上游移不定。而這時,時駿再度上前:「敢不敢跟我去警察局抽血化驗?」
「你當我會害怕?」
「好,有膽量!如果比對結果是我錯了,你讓我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如果我是對的,你就等著上法庭吧。」
「好!我會讓你付出沉重的代價。」
局面已經到了針尖對麥芒的地步,時駿死死地盯著鍾依秀,對方也是不眨眼地看著他。
膠著了十幾秒鐘,時駿挺直腰板,臉扭到了舞台那邊,大聲喊著:「霍剛,快下來,我有好消息告……」
門洞里,時駿被捂住了嘴巴,他眉眼中含著嘲諷的譏笑看著驚慌的鐘依秀,慢慢地拉下她的手:「兩百萬,我的封口費。」
「你胃口太大了!一百萬!」
「老女人,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你可是殺了兩個人的兇手!」
鍾依秀一把將時駿推到門牆邊上,惡狠狠地說:「時駿,別以為你很聰明!我告訴你,一直是我提出的分手,因為魯晨是個敗家子,我們交往的時候一直是我在養著他!他揮霍我的財產,現在我手裡唯一值錢的就是那條項鏈!他偷了幾次都沒成功就明白在我身上已經榨不出油水了,為了防備他我才竊聽他的電話!而嚴亦比他還要可惡,當年用卑鄙的手段讓我流產,造成我永遠無法懷孕,你知道這對女人來說意味什麼嗎?你能了解我的感受嗎?如果不是我竊聽到他們的通話,永遠不會知道真相!我不知道他們倆究竟怎麼勾結在一起的!也沒興趣知道!我只知道,殺了他們以後我心裡痛快!」
也許在很多人眼中,鍾依秀是可憐的,她本是個受害者,現在卻淪為兇手。時駿可憐這個本是受害者的女人變成了罪犯。也許,她不知道自己在說這些事實的時候是淚流滿面的,也許,她不知道自己那張美麗的臉現在多麼醜陋,更也許,她絲毫沒有察覺一直躲在門后的霍剛。
窒息般的氣氛中,時駿仍舊冷著臉,語氣中不帶有任何一點感*彩:「如果有來生,希望你能遇到一個好男人。」
聞言,鍾依秀呆了。
側門後面走出霍剛和幾個警察,他們站在驚愕不已的鐘依秀面前亮出手銬。下一秒,整個劇場都能聽見她歇斯底里的痛罵聲,被罵的人轉身的時候點燃一根香煙,走向出口。
深夜裡,霍剛讓下屬先帶著鍾依秀回去,他獨自留在停車場等到了時駿。這個總是會在最後一刻溜走的人把自己的二手車停在他身邊,搖下車窗,露出那似有似無的笑意。
「怎麼沒跟著一起回去?」時駿問道。
霍剛深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氣,問他說:「如果鍾依秀知道那『證據』是你捏造出來的,會不會發瘋?」
「那是你們的工作,別想再奴役我。」
玩笑話並沒有讓霍剛的眉頭舒展,時駿見他仍是若有所思的摸樣,有些不耐煩地問:「你還想說什麼?」
「我一直想不通,魯晨和嚴亦是怎麼一拍即合的?」
坐在車裡的人笑笑,放下手剎閘,車子在慢慢前行的時候,他似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不是所有謎團都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