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站在休息室的門口,霍剛見時駿出來便主動遞給他一支煙,還問:「差不多了吧?」
「嗯,回頭不準罵我。」
「我是那麼沒良心的人嗎?」
時駿自嘲般的笑了一下,瞥了眼身邊的人:「這事不光彩,換做誰都會有陰影。」他狠吸了一口煙,吐出濃濃的煙霧,在那煙霧還沒散去的時候,對著休息室喊道,「別難過太久,一會我請你吃飯,去停車場找我吧。」
鍾依秀在衛生間里梳洗了一下,好歹算是能見人了。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休息室,離開了舞台。腳步聲在空曠的劇場內顯得格外脆亮,她緩緩走向時駿等著她的地方。然而,卻沒見到那個有些散漫有些溫柔的男人。
「鍾小姐,我在這呢。」
聞聲望去,看到時駿在右手邊的門前站著,鍾依秀勉強地笑出來,走過去。哭過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她問:「不是說在左邊等嗎?」
站在門前,時駿被陰影遮住了大半的臉,看不出他此時會有什麼表情,他問:「想去哪裡吃飯?」
「吃飯?我們嗎?」
「對。我在你休息室門口喊的,等一會請你吃飯,讓你去停車場等我。」
鍾依秀總算笑得真實些了,她回答說:「抱歉,我沒聽見。難怪你跑到這邊了。」
「是啊。我在你門口喊的都沒聽見,案發當晚你在洗手間里是怎麼聽見舞台上人出事了?」
幾秒鐘的呆愣,鍾依秀的眼睛亮了起來,幾乎是瞪視著時駿,她問:「你想說什麼?」
「我把門踢開,你就說舞台上有同事出了事,不願意跟我啰嗦。我想問問,你連門口的聲音都聽不到,怎麼聽見舞台上的事?當時,舞台兩側人聲嘈雜,而剛才只有我的聲音,麻煩你給我個解釋是怎麼知道有人出了事?」
與剛才不同,時駿面色嚴謹,目光犀利,每一句話都讓鍾依秀如墮冰窟。她欲開口解釋,卻被時駿打住話頭。面前的男人似乎不打算給她機會,直接說道:「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怎麼就不問問魯晨是怎麼死的。剛才提出很多質問,怎麼就不想想,滿是人的舞台兩側嚴亦是怎麼偷走了你的項鏈?」
「我……」
「我告訴你,有人猜測魯晨是在修好電源之後去休息間查看你有沒有被電死,那時候剛好趕上送電,他很倒霉地被電死。但是這樣猜測的人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魯晨那時候被電死,就會發生第二次跳閘。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在想,很可能魯晨是死在嚴亦之前或者是與他同時死亡。」
莫名其妙的一番話讓鍾依秀難以理解,她試探性地問他這是什麼意思,還問魯晨到底是怎麼死的。
時駿突然冷下臉來:「從一開始我就在懷疑你。我在洗手間發現你的時候,你講述了踢倒木方砸到水桶的經過,當時我覺得奇怪,除非是裸露的電線在地面上才可能觸到水而引起跳閘,可我當時在地面周圍根本看不到電線,那跳閘的現象是怎麼發生的?你很聰明,把謊話說的模凌兩可,真真假假難以辨別。但我還有點常識,你說每次幕間休息都有去廁所的習慣,幾下進進出出,你會看不到門后的水桶?可你卻說不知道木方砸到了什麼,真是百密一疏啊。」
話及到此,時駿停了下來,他沒有去也觀察鍾依秀的反應,微垂的眼睛很隨意地瞥了舞台一下,又道:「報假案的事是真的,除了這個就沒有真的!我就不信了,魯晨放著自己能生孩子的年輕漂亮老婆不要,會跟你結婚?!我更不信,嚴亦會在人來人往的後台偷你的百萬項鏈!事實是,在公演前一天晚上到這裡來的人是你!那個項鏈是你公演前偷偷放到天棚上的,配重鐵的鐵絲也是你隔的,熒光紙也是你……」
「時駿!」鍾依秀突然大吼了一聲,指著他怒氣沖沖地說,「你太荒謬了!剛才是誰說這一切都是嚴亦和魯晨做的?」
「我不那麼說,你會對我放鬆警惕嗎?你在我眼裡是個聰明人,但是很可惜,你這點聰明沒用到正地方!不錯,魯晨和嚴亦是要合謀殺你,但是,這個計劃早就被你發現了!」
「胡說!我憑什麼發現?難道他們在合謀的時候還會通知我?」
這時,時駿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張小小的卡片,看上去好像是sim卡。他掂著手裡的卡片,說道:「這種卡插在你自己的電話里,輸入被竊聽者的號碼,不管是通話還是簡訊你都能掌握。我想,提出分手的人應該是魯晨,但是你不同意,為了時刻監視他你購買了竊聽卡,卻在無意間知道他和嚴亦的事情。那時候,你就決定將計就計,殺了他們倆。」
這一點並沒有說服鍾依秀,她氣得失去風度,把手裡的包狠狠地摔在地上,幾乎是怒吼般的說:「你腦子有毛病嗎?我在案發時候被反鎖在衛生間里,時駿,你是最了解情況的!」
時駿在嘴邊豎起手指:「噓,小點聲,別把我那警察同學引來。」
「你什麼意思?」
沒有回答問題的時駿一把扣住鍾依秀的腕子,把她扯進了門洞里,壓低聲音說:「還記得嗎?當時,我在洗手間外面用力扭動把手,其實,那時候你也在裡面使勁握著把手,造成被反鎖的假象,再加上你開口就說門被反鎖給了我先入為主的印象,那道門到底有沒有被反鎖,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
不等時駿的話音消失,鍾依秀便抓著這一點進行反擊,她說既然無法證明有沒有反鎖,他就沒資格說自己做過什麼。
時駿不在乎她的反駁,又說道:「你在設計一切的時候就沒考慮到常識嗎?如果是魯晨設計了把手上的電線,那他就應該戴著手套,這樣一來把手上不會有他的指紋,但是,我們卻發現了他的指紋,奇怪的是我們沒有發現你的指紋。作為那間休息室的主人,你的指紋哪去了?」說罷,他突然靠近鍾依秀的耳朵,「你借花獻佛了吧?」
猛地推開時駿,鍾依秀慌張地看了看四周,壓下心頭的驚亂,問:「你不怕我起訴你?」
偵探冷笑幾聲:「無所謂,你隨便告。但是在那之前,我得先問問你,看這個眼熟嗎?」
借著微弱的光線,鍾依秀看到他手中拿著一個mp5,神色微變,但口中卻說:「不覺得眼熟。」
時駿搖晃著mp5,聳聳肩,貌似對她的回答毫無所謂的樣子,說道:「一步一步來分析好了。首先,洗手間那根電線是魯晨準備的,他準備把你電死之後,將電線妥善處理,看上去就像意外死亡。但是很可惜,他的計劃被你搶先一步,而且你還在地面上潑了水,又在廁所那道門上粘了mp5。你站在衛生間門口,當時魯晨站在休息室門口,一個假裝要進去,一個假裝要出去。到底還是你棋高一籌,按下mp5的擴音功能,讓裡面傳來驚叫聲。魯晨誤以為裡面有人會耽誤他的計劃,來不及多想翻身衝進洗手間。這時候,你把他準備的電線放在了地面上的水中,魯晨那個倒霉蛋就這麼被電了。」
見鍾依秀虎視眈眈的樣子明顯是要跟他頑抗到底,時駿拿齣劇本,翻到第四幕結尾處,指著說:「看看這裡的提示【風遠南(嚴亦)在桌前定位。音樂起,降第五幕幕景,場燈滅,過度第五幕開場音樂】,順序很明確,在沒有切光之前天棚上的第五幕道具開始緩緩下降,然後才是全場切光。我為你做了一個簡單明了的時間表,要看看嗎?」
狠力打開時駿遞過來的劇本,鍾依秀自然是不會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