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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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整,時駿見到了肇事司機劉喜宏,關於此人的外表實在沒什麼可觀賞性,時駿看了看他的眼神,便低下頭擺弄帶來的紙和筆,問道:「我看過你的口供了,你們運輸公司最近承包了工程隊的建築材料運輸任務,你每天晚上都會在22:00從公司出發給工地送第二天要用的材料。老劉,為什麼昨天晚上你在23:30分還沒到工地?」

劉喜宏有點發矇,因為前幾個警察問的問題和時駿的完全不一樣,他該怎麼回答?

「想到什麼說什麼,傻看著我又屁用。」時駿不耐煩地損了幾句。

「小哥,你是不是警察啊?」

「別跟我繞彎子,回答問題。」

「好好好,我說。我喜歡每天都喝上一口兒,在公司附近有一家小酒館,我天天去,雷打不動。昨天晚上我是在九點多去的,沒喝多一會就跟幾個小兔崽子罵起來了,旁邊有一個喝酒的人過來勸架,還幫我把那群小子趕跑了,我挺感激人家,就和他並了桌。我們倆聊得還挺好,不知不覺就超過了送貨時間。等我上車的時候也不知道到底是幾點,喝了酒車開得快了點,沒想到就把人撞死了。」

「那人叫什麼名字?」

「他沒說全名,讓我叫他老韓。」

「等一我會安排人做模擬畫像,你最好說得仔細一點。」

「行。」

時駿本打算這就離開的,突然想到了什麼,問劉喜宏:「你每天送貨都是同一路線嗎?」

「是啊。」

時駿哼笑一聲:「差不多天天都超速吧?」

「沒有沒有,那條路上有監視系統,我可不敢。」

把手中的筆丟給他,時駿揚揚下顎:「把路線圖畫出來。」

「哎呦,警察小哥,我哪會畫畫啊。」

「怎麼畫都行,無所謂。」

劉喜宏撓撓頭拿起筆琢磨了好半天才下手,畫畫抹抹用了十幾分鐘總算是完成了。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將畫遞給了時駿。

「不錯,比我好多了,我連兒童簡筆畫都不會,你這畫得真實挺清楚的。我問問啊,這條線和這個方塊是什麼?還有這兩條線,是斑馬線嗎?」

「你一樣沒看明白還說我畫得清楚?」劉喜宏哭笑不得,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忘記了自己背負一條人命的沉重感。指著其實非常糟糕的畫說:「這條線是蓮花街以南的懷遠路,這方塊是十字路口,過了這個十字路口不就是蓮花街了嘛。懷遠里前面這個可不是斑馬線,是那個老火車道口。」

火車道口?時駿突然想起,就在王衛被撞死的蓮花街往南便是懷遠路,再繼續往南走,就會遇到火車道口。冥冥中好似抓到了某個細節,卻又不夠清晰,只好暫時作罷,將劉喜宏的畫收好,結束這一次談話。

下午六點整。

時駿沿著肇事司機所畫得路線反覆地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案發現場以北的小岔道上。

小岔道是個斜坡,往下走不用三分鐘便就是案發現場了。時駿站在路燈下抬頭看著,這一看就是二十多分鐘,如果不是霍剛來了電話,還不知道他會看到什麼時候。

霍剛告訴時駿已經安排人去做模擬畫像的工作了,隨後又問他跟司機談得如何?

「不怎麼樣。你那邊有什麼收穫嗎?」

「當然有。肇事司機所屬的運輸公司只是個分公司,隸屬於正義進出口公司。」

「正義?別說這是蕭正義自己弄的公司。」

「回答正確。」

「哈!真有意思了。還有嗎?」

「當然。半年前馮振分給馮鑫鑫百分之十的股份,從那之後,馮鑫鑫手中所買的股票被惡意收購,不過馮鑫鑫家底厚硬是力挽狂瀾挽救回來了。據調查,對方是馮遠卓的死黨,也就是昊天集團董事之一的張軍。」

「不,一個小小的董事不敢輕易觸動馮鑫鑫這個公主,這個人很有可能只是一個棋子。」

「看法相同。我懷疑真正的後台老板是馮遠卓,死者的哥哥。只不過,我手裡沒證據,這些都是你我的猜想而已。」

「行了,我心裡有數。」

「等等。你在幹什麼?」

「問這麼多幹嘛,你是我老婆啊?」

「時駿!」

「好吧,不開玩笑了。半個小時后你開車到蓮花街路口等我。」言罷,時駿直接掛斷了霍剛的電話。

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時駿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轉身走進一家快餐店去祭他的五臟廟。

霍剛開著車一直在問時駿到底要去哪裡,對方只是一味地笑不肯給出明確答覆。車子兜兜轉轉地繞了幾條街終於在市郊一片高級住宅區門前停了下來。此時,霍剛的臉色精彩紛呈,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的樣子有幾分年少時的可愛,他問著身邊老神在在的人:「你腦子抽筋了?」

「很正常。」

「我都還沒打算見這個人,你急什麼?」

「我沒急啊,突然想見就來了。別廢話了,進去吧。」

「等等!」霍剛一把抓住了要打開車門的時駿,提醒道:「不是你說想見就能見的,我們進去怎麼說?」

時駿眨眨眼睛:「警察辦案,要不我叫你來幹什麼?」

無處訴冤的霍剛拿這個老同學沒辦法,苦笑著跟他一同下車的時候在心裡琢磨:這個時駿還跟當年一樣,不按照常理出牌。

按響了門鈴,霍剛整理一下衣著,準備來個冠冕堂皇的拜訪。豈知當家政婦把門打開之後,身邊的時駿突然大聲喊著:「馮老,你女兒的死有問題,咱們談談怎麼樣?」

「時駿!」霍剛嚇出了一身汗,拉著時駿就要落跑。

這時候,從裡面走出來一位六十有餘的老者,他的臉上充滿了怒氣,一雙眼睛死盯著時駿,叱問:「你是什麼人?」

「私家偵探,時駿。這是我同學,你們見過吧。」

「見過,刑警隊的霍隊長。」

不等霍剛做出反應,時駿突然趴在了地上。右手向前屈伸四指併攏食指突出來,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把馮振和家政婦嚇了一跳。

霍剛捂著臉實在跟他丟不起這人,想走又走不得,尷尬地站在門口。

時駿偽裝出這種死亡的假象出來,對於馮振來說確實對症下藥。他看著時駿,問:「你想表達什麼?」

「老爺子,看我的右手。」時駿動了動右手食指,又說道:「你女兒死亡的時候就是這樣,我親眼目睹決不會有錯。問題是,為什麼馮鑫鑫的手指會伸出來?我所能給你的可能性只有一個。」

「什麼?」

「她想要留下死亡信息,寫下是誰殺了她。」

馮振一愣,隨即追問道:「不是那個王衛嗎?」

「啊?怎麼可能。如果是那傢伙馮鑫鑫大可不必留下任何信息,可是,她的手的確是要寫字,只是很可惜,在沒寫之前就死亡了。」

老人深深呼吸的時候發出顫抖的聲音,告訴時駿不要在家門口趴著,有什麼話進屋裡說。看著馮振給他們留了門,霍剛上前給了時駿一腳。

走進了馮家,霍剛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馮遠卓,心中暗道:糟糕。偷著瞄了眼時駿,這小子竟然可以無視嫌疑人馮遠卓的存在,大大方方地跟著馮振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霍剛頗為無語,不過,他倒想看看,闊別十年的時駿能把這案子玩轉到什麼程度。

眾人各自落座,馮振沒去看兒子,只是簡單地做了介紹。

時駿嬉皮笑臉地和馮遠卓握手,趁機仔細打量他。一百八十公分的個子,身材消瘦。看氣質和霍剛有幾分的相似,只是馮遠卓的那雙眼睛如暗夜的海一般深邃,明顯與他的年齡不符。目光向下看去,發現在馮遠卓衣服口袋裡露出半張照片,正想仔細看看,對方很自然動了身子把照片塞進了口袋。八成是觀察的過於用心了,時駿握著馮遠卓的手不放,霍剛偷著踢了一腳,心說:別丟人了。

「小馮先生年輕有為,一看就是一表人才。」時駿這恭維話說得太假,他自己倒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馮振打斷了時駿的話頭,直接問道:「你就是目睹我女兒被殺的那個人?」

「對。我想霍隊長已經跟您談過當時的情況了,我也不重複浪費時間。我今天來拜訪董事長是想請您幫個忙。」

「幫忙?剛才你在門口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看著馮振略有些陰霾的臉色,時駿笑道:「案發當晚你女兒的車胎被扎,在路上遇到了犯人。我追著那小子跑到蓮花街親眼看到他被撞死,這樣一來,被害人和兇手全部死亡,不用警方費事就可以結案了。」

「時先生,你到底想說什麼?」馮振問道。

斂去笑意,時駿正色道:「我懷疑這是一起蓄謀已久精心策劃的謀殺案。你女兒是被害人,而那個王衛不過是個殺人工具。真正的幕後主使者仍舊逍遙法外。」

霍剛真想開口阻止時駿的冒失,但他發現馮振的臉色並為改變,好像對時駿的瘋話絲毫不驚訝。再看看馮遠卓的樣子,他拿著茶杯喝上一口,眼睛飛快地掃了時駿,臉上一片沉靜。這一老一少心理素質極好,時駿這一番刺激都未能讓他們動搖,想必這其中肯定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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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者時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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