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岸的企鵝(二)(4)
「誰不講道理!」企鵝說著給了我胸口一拳,我萬萬想不到她會突然出手,因而這一拳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鏗然有聲,四海翻騰。「你哪有講道理?突然就踢我一腳!」我退後兩步,然後指著她的拳頭強調,「腳!」「你!切!」企鵝撇撇嘴,「當初在路上撞車,本來我自己能搞定的,是誰蹦出來不講道理胡攪蠻纏撞傻充楞的啊?要不是警察叔叔來了,哼!還說我沒禮貌,也不知道是哪個小白!」「小白?」「小白痴!簡稱小白。」「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我……」「我可不能再跟你貧了,回去了。小白,晚安!」企鵝打斷了我的話,轉個身一瘸一拐地準備開門進屋。「那,至少今天你也該謝謝我吧!」我不甘心被罵「小白」,於是轉換話題找平衡。「就你!」企鵝回過頭來,「一看就不像好人,誰知道安的什麼心呢!還背著把破吉他招搖過市,哼!趕明兒我們樂隊排練的時候也讓你去看看,好讓你知道什麼叫音樂,然後——你就自慚形穢吐口吐沫把自己淹死就得了,呵呵!」「過了啊,說話有點過了啊!」我的臉色不大好看起來。「呵呵,真生氣了啊?」企鵝笑得更燦爛了,於是露出兩顆潔白的虎牙,「那好,趕明兒我們樂隊排練,請你去看看,指點一下,可以了吧?」「趕明兒?趕明兒是什麼時候啊?」「猴年馬月!」企鵝笑著,低頭看了看手錶,「真不跟你貧了,趕明兒就趕明兒。」說完這一句,她從衣兜里掏出一張四四方方的小紙片和一根筆出來:「你把什麼呼機手機商務通的隨便留個什麼,趕明兒我們排練我找你。」不會吧?我遲疑了一下。仔細想想,為什麼每次跟她交手,我都感覺有點被動呢?「怎麼啦?我是美女都不怕,你怕什麼啊!」聽了她的催促我的臉略微一紅,接過筆紙來寫下了聯繫電話。「認清楚了啊,」我把卡片遞過去,「我叫葭,不認識別瞎念,這個字,詩經里說是野貓。還有,我就住這個小區里,旁邊那座樓……」「野貓啊?怪不得呢,還真是小白!」企鵝收起卡片,又笑話了我一句,「好啦,我真的要回去了,我叫澎澎。」我又後退一步,示意她請進門去,在她關上門的那個時刻,我突然喊出了一句扳回局勢的對白:「喂,你看過《獅子王》沒有?還好意思笑話我?你的名字是野豬啊!」「你們,」阿維問我,「你們那天晚上,難道沒有做出點什麼來?」「你怎麼老是這一句話啊?太邪惡了吧!我可是好孩子!」「那後來,她有沒有再跟你聯絡?」「對了,」我轉向咴兒,「要是真要去看她們樂隊排練,你可得跟我一塊兒去,護著我。」「我雖然不會彈琴,也可以跟你去,看你如何被恐龍吃掉。」阿維根本沒聽我對咴兒說了什麼,自顧自地犯二無極限,「不過,要是她再找你,多半是愛上你了,哈哈,哈哈!」「愛你個豬頭三!」我把阿維頂回去,「那麼兇猛的動物,我躲著還來不及呢!」「去看她們樂隊排練嗎?倒是也可以。」咴兒的回應,「不過,你到底是為了樂隊,還是為了騙姑娘?」「孟子曰,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阿維搖頭晃腦地拽。「喂!我說!」「是是是,我錯了,你是一門心思想騙姑娘的!努力啊,革命尚未成功啊!」我表情複雜地盯著阿維看。也許真的是上大學以來的鬱悶和無聊所致的么?我怎麼會閑到接二連三和不認識的姑娘沾上瓜葛呢?難道真像阿維所說的,這就是前腿著地、引吭高歌、大聲疾呼「春——」的反應么?「那麼兇猛的動物,我躲著還來不及呢。」我給阿維的回答,說出口的時候自己也覺得缺了點底氣。「喂喂,傻貓,你還敢來啊?」「你搞清楚好不好,爬牆受傷的美女同志,誰是傻貓啊?」「你啊,不可以嗎?那天晚上你隔著鐵門看著我受傷無動於衷的樣子,眼睛發綠光,跟你的名字一樣,名副其實的傻貓!」「我可以說你瘸腿蹦的樣子像殘疾老鼠嗎?」「你!」澎澎迎面一拳打來,雖然我的腦袋敏捷地閃避開了,但這一拳還是結結實實地捶在了我胸口上。「又踢我!」我捂住胸口退後五步,指著澎澎的拳頭強調,「腳!又踢我!」「喂,遲到了還跟人家廢話的傻貓先生,請問,你是來看我們樂隊排練的還是來氣我的?」「不許我叫你殘疾老鼠的喜歡踢人的美女同志,現在這兒沒有人遲到吧?」「明明是你晚了二十分鐘,知道嗎?讓一個美女等你二十分鐘,這是多大的罪過啊!」「你搞清楚好不好,你說的是九點鐘見面吧?現在才八點五十。」「是啊,不過我們約的是八點半碰頭的。我猜既然是美女盛情邀請,你一定會提前半個小時就來的,可是你只提前了十分鐘,難道這樣不算你晚了二十分鐘嗎?」「喂,話是這麼說,但是前提是有『美女盛情邀請』啊!美女在哪呢?喂~美女啊,聽到了請舉手!」我側過頭,向著路口作仰天長嘯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