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岸的企鵝(二十一)(2)
騎車在路上,我才想起跟澎澎約定。澎澎的手機還在關機,說明她還沒睡醒。於是我發了一條簡訊過去,告訴她老關找我去學校有急事,事關阿維的生死存亡,所以我只能馬上過去,還有,就是說了一大堆抱歉的話。抵達學校的時候,澎澎回復簡訊,說正好她們公司讓她馬上去取一份資料;於是我們約好,中午的時候,澎澎辦完事情到學校來找我。然後我開始在老關的指導下給阿維寫材料。完工之後才九點鐘,想想澎澎應該正在公司吧,索性就先不打擾她,找個地方等她辦完事情來找我就好了。於是乎,我溜達到「古戰場」。咴兒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打來。「你不在北京,真的要天下大亂了。」能被咴兒說成「天下大亂」的事情,應該當真算是麻煩事了吧!「嶼冰找過你嗎?她說要找你來著。」「哦,昨天晚上她找過我,不過沒說什麼。我知道她肯定有事,可是沒說,後來不知道是信號不好還是怎麼著,反正就斷線了,她也沒再打過來。」「這樣啊,就是說,她還沒跟你說?」「說什麼?」「呃,我覺得,還是她親口告訴你比較好。」「不會吧,你怎麼也開始玩這樣的了?」「不是我玩啊,是關係到個人**的問題,如果人家不想說呢?所以還是,你聽她自己說,比我告訴你要好,就是這麼回事。」「可是她不說啊!」「是嗎?那,這樣吧。你現在在哪兒?」「在我們學校啊。」「那你現在去北門外那家水吧,我讓嶼冰過去,我也馬上趕過去,過去以後再說吧。」「好的。」按照咴兒的指點和安排,我早早到了那家水吧里,等著和嶼冰見面。四年來,未曾謀面的,然而卻時常通電話的,總能輕易地察覺我的想法的,我曾經在乎過然而卻最終錯過的,那個女孩。嶼冰的模樣,我只能依稀地辨認出來。染成深褐色的頭髮散亂地飛舞著,茶色的墨鏡遮住了微微紅腫的眼睛,一件松垮得有點誇張的套頭衫,過長的衣擺幾乎掩蓋了類似於網球裙的運動型裙褲,深黑色的長筒皮靴,左手的手腕上帶了金屬和純棉質地的幾串手鏈,女孩化了淡妝,卻掩飾不了臉上的疲憊感覺。特別值得一提的,就是有點怪異的套頭衫和裙褲,無論從上從下而言,都足以讓一群求鵝若渴的傢伙們的眼睛死無葬身之地,邪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但是,我的邪惡是會挑選時間和地點的,所以我只是讓嶼冰在我對面坐下,點了份飲料,然後,陪著她一起沉默著,等著咴兒。十點一刻的時候,手機簡訊先於咴兒到達了。「我馬上到你們學校,你在什麼地方呢?我去找你。」澎澎來了。我抬頭看了看嶼冰,然後抱歉地笑笑,回復簡訊。剛剛寫完「我在北門外水吧里等著咴兒」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輸入逗號和後面的句子,我本能地感覺到了不舒適的存在。靠我右手邊的玻璃窗外,似乎有人在看著我。我相信直覺地歪著頭看出去。是澎澎複雜的目光。「喂!」我把手機扔下,朝著水吧的門口跑去。澎澎在我起身的同一時刻,發動了她的跑車。我大喊,我發動我的二八鐵驢,我四處亂找,然而結論是澎澎確實來過、然而確實又離開了。我知道我必須找到她,解釋一下發生的事情,不然從昨天的事態來看,她的誤解一定會越來越深的,我能感覺得到女孩的不安的焦躁,所以我有義務來化解那些情緒。必須解釋!來不及回去取手機了,我找個公用電話亭,撥澎澎的手機號。響了兩聲后,接通。「喂,您好。」澎澎的聲音,帶著劇烈的喘息。「澎澎,是我,你聽我說,我——」電話被女孩掛斷了。我再撥過去,得到的回復就是: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回到水吧里,咴兒已經出現了。「澎澎一定誤會了,你要對這件事負責。」我對咴兒說著。「回頭,我跟她解釋吧。」咴兒聽了聽情況,點頭答應。「別回頭,就現在,不然會有問題的。」我顧不上其他,催促咴兒。「那,好吧。」看著我的焦急,咴兒撥澎澎的號碼,然而結論仍舊是已經關機。「你別這麼著急,我先給她發條簡訊。」在咴兒的安撫下,我才肯重新坐下來。然後,我心裡一直想著澎澎的這這那那,滿不自在地待在水吧里,聽著嶼冰說起了這個半年多以來的遭遇。從嶼冰的男朋友對她越來越冷淡說起的。後來嶼冰知道那個男生還有別的女朋友,於是兩人吵了起來,那個男生動手打了人。這是第一次,是去年夏天嶼冰到我們學校樓下來的那一天。然後是一個秋天加一個冬天的、拖拖拉拉的、分分合合,然後是那個男生決定必須分手,嶼冰的挽留換來的是一群沒人性的傢伙闖進宿舍、把女孩拉出來打傷。那個時候我剛剛開始早春的課題,而咴兒則收容了走投無路的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