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韓氏向方老太爺笑著解釋,「這是泓墨的媳婦,只不過萱姐兒叫慣了姊姊,一時改不了口罷了。」

「那萱姐兒怎麽管泓硯媳婦叫嫂嫂呢?」方老太爺指著趙采嫣問。

韓氏瞧了眼站在一旁的趙采嫣,趙采嫣咬唇垂下頭,方泓硯站在一旁也覺得尷尬。

韓氏這才道:「這不是阿晨救了萱姐兒的命嗎,所以萱姐兒待她不一樣。」

這事情,前日她就和老太爺、老夫人說過了,只不過那時沒提萱姐兒叫趙晨姊姊這一個細節,難怪老爺子要問了。

「哦。」方老太爺這才明白過來,回頭對妻子道:「泓墨媳婦是個好的。」

方老夫人笑著應道:「是。」

趙采嫣只覺方老太爺是在當眾羞辱她,低著頭,恨恨地咬牙,暗悔怎麽就沒有多裝幾天病,早知道今天過來要受這樣的羞辱,她就不來了。

今日並非休沐,便只有長房留在和春園,陪二老用早飯。

方家規矩沒趙府那麽大,吃飯時偶有交談,但也要注意,咽下食物、放下筷子,才能說話,只不過今日氣氛有點沉悶,眾人的話都比往日少得多,從頭至尾也只有方老太爺和方老夫人發話了,才有人回應。

而這一日是婚後第九日,趙家按禮來接回兩個女兒。

趙采嫣與趙晨先回到嘉沛居,趙振翼與李氏端坐正堂,姊妹倆上前行禮,趙振翼夫婦給予彩匹、冠花、盒食等物,姊妹倆笑著收下後,便坐著閑談。

趙晨喝了口茶,轉眼瞧見坐得端端正正的趙正志,只覺他最近真是改變了不少,好幾天沒見,就連坐姿都變得端正起來,一本正經的模樣可愛又引人發笑。

最近趙振翼請來夫子為他開蒙,想來他雖然頑皮,在嚴厲的夫子面前大概也是不敢造次的。

她笑著問他,「這幾天有沒有用功讀書,沒有躲懶吧?」

趙正志嘟著嘴抱怨道:「姊姊你們一起嫁人後,就沒人陪我玩了,只有夫子天天要我背書,好不容易你們回來一次,卻還要問我功課!」

眾人都被他逗樂了,正說笑間,就見雨琴從外面進來,傳話說侯爺夫人要兩姊妹過去敘話。

出了門,趙采嫣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路上也不與趙晨說話,帶著丫鬟徑直走在前面。

她本來就沒興趣和趙采嫣說什麽,只管自己在後面慢慢走。

從露跟在趙晨後面,心神不定,眼神飄忽,忽然被她瞧見了什麽,眼睛一亮,便向趙晨道:「少夫人,婢子難得回來,可否告假離開一會兒……」

趙晨點頭允了,她便面露喜色,道謝後快步離開。

趙晨回頭對從霜道:「你也去吧,難得回來一次,有熟識的姊妹也可以說說話。」

從霜也喜孜孜答謝走了,剩下妙竹、心香跟著她。

到了尚福園,趙采嫣也不等趙晨,自己先進去了。

雨琴立在門外等著,見到趙晨後,悄聲提醒道:「昨兒夫人收到一封大姑奶奶的信後就來找過老夫人,您小心點。」

雨琴雖是趙老夫人的丫鬟,但被調到趙晨身邊服侍過一段時間,趙晨待下人頗為寬善,雨琴雖服侍她的時間不長,也有所感,如今大姑奶奶寄回的信明顯對趙晨不利,雨琴便忍不住提醒一句,好讓她有所準備。

趙晨朝雨琴輕輕點頭,以示謝意,她不用想就知道,趙采嫣寫的信會是什麽內容。

趙老夫人果然一臉陰沉,開口就問起方萱之事,「晨姐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不是答應祖母要讓這事兒爛在肚裡嗎?怎麽你們嫁過去沒幾天,方家人就都知道了呢?」

雖然明知道這事就是紙包不住火,遲早要破,自己人捅破與被別人捅破比起來,感覺到底是不一樣的。

趙采嫣在旁邊冷冷哼了一聲。

其實自從前幾天真相揭穿後,趙晨就考慮過這種情況了,趙采嫣不告狀就像牛不吃草貓不偷腥一樣,根本不可能。

趙老夫人本來就寵趙采嫣,李氏收到信後,第一時間來找趙老夫人說的肯定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趙晨看了眼眸中流露得意之色的趙采嫣,再望向趙老夫人,不疾不徐地說道:「祖母,您還記得綏靖公府門口遇著方家人的時候,萱姐兒一見著孫女就叫姊姊的事嗎?後來宴席中,萱姐兒又拖著她姊姊來找孫女,你們都說那孩子和孫女特別投緣。」

趙老夫人微微皺眉,回憶起當時的情景,緩緩點頭。

趙晨又道:「孫女嫁到方家後,萱姐兒仍是不肯改口,一見我就叫姊姊,見著姊姊,卻是肯改口叫嫂嫂的。就是這樣才引起方家人的懷疑,追問萱姐兒為何始終叫我姊姊。萱姐兒才說出有壞人抓她時,是我救了她,後來公婆又叫來姊姊讓萱姐兒相認,萱姐兒親口說,姊姊不是救她之人。」

趙老夫人看向趙采嫣,眉頭卻皺得更緊了,「采嫣,這事真是方家小姐親口說出來的?」

此事見證者眾多,趙采嫣本來在信里隱瞞沒提,這會兒當面對質卻沒法否認,只能恨恨道:「事情過去那麽久,方萱一直沒說過,偏偏妹妹嫁過去沒幾天她就說出來了,還不是妹妹故意誘使她說出來的!」

趙晨對她這強詞奪理的態度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生氣,「祖母,孫女若是有心坑害姊姊,之前有許多次機會揭穿這件事,又怎麽會等到現在才說?當天事情敗露,是公公、婆婆要萱姐兒向姊姊道謝,萱姐兒卻拒絕了,親口說不是姊姊救了她,孫女即使再幫著姊姊隱瞞也沒用啊,公公、婆婆精明多智,如何會信?」

趙老夫人聽完她這番話,沉吟了會兒,對她道:「這事情我都清楚了,你先回去吧。」

趙晨聽祖母這麽說,知她是要留下趙采嫣單獨說話,雖然自己能說的都說了,卻不知祖母對此事到底如何看法,起身時便輕聲問道:「祖母,您會不會怪我?」

趙老夫人心底道了聲罷了,采嫣剛才已經承認是方萱說出真相的,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怪不到晨姐兒頭上,她再是偏愛,對采嫣這些舉動還是沒法偏袒。

她長嘆口氣,搖頭道:「不能怪你,這事……從頭到尾都是采嫣錯了。」

趙晨告辭離開。

趙老夫人也沒說話,只看著趙采嫣嘆氣。

昨天李氏拿著信來找她時,她是真的生氣,可經過一個晚上,怒氣是漸漸消了,心頭反而莫名輕快,就像是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不得不承認,這事兒從一開始就錯了,將錯就錯拖到現在,如今只是真相大白而已。

趙采嫣卻只覺得祖母的心偏向了趙晨,對自己不像以前那樣好了。

她恨恨地盯著趙晨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回頭對趙老夫人憤懣地說:「祖母,你怎麽說不怪她?要不是她……」

趙老夫人擺擺手,阻止趙采嫣繼續說下去,「嫣姐兒,做人不能光想著別人的錯處、壞處,自己要是沒毛病,還會怕別人挑刺嗎?你剛嫁過去就出這麽件事,你讓公婆怎麽看你?回去以後千萬別再和晨姐兒針鋒相對了,也別哭哭鬧鬧,弄什麽下跪求饒了。

「韜光養晦,本本分分地做人家兒媳才是正理,日久見人心,你公婆不是心胸狹隘之人,時間長了,見你誠懇改錯,自然會原諒你。泓硯既然是個上進的,你就好好幫襯他,把他伺候好了,他要是好了,你還怕沒好日子過嗎?記住祖母的話,女人終究是要依靠丈夫的,晨姐兒再能幹,她丈夫不賢,她以後又能好到哪裡去?」

趙采嫣這才氣平了些,但趙老夫人說的這些話,也只有最後兩句她聽得順耳。

趙晨回到嘉沛居,李氏見她一個人回來了,看她臉上神情又看不出什麽,與她客氣了幾句就離開,往尚福園找趙采嫣打聽結果去了。

趙正志今天仍是要讀書的,因為姊姊回家,趙振翼與夫子打過招呼後,夫子便答應讓他晚一個時辰再去,這會兒他已經回去上學了。

趙振翼今日也是特意告了假回來的,一方面今日是個大日子,他想看看兩個女兒,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李氏把趙采嫣的信給他看過了。

兩個女兒是何種性子他還不知道嗎?自然不會信趙晨是背後告密之人,而單看趙采嫣的一面之詞,對整件事情了解不全,這會兒見李氏離開,便正好向趙晨問個清楚。

趙晨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把方泓墨告訴她的在四宜居里發生的事情都講得細緻明白,一直講到趙采嫣跪地求饒為止。

趙振翼把她的話與趙采嫣的信兩相對照,趙采嫣的信完全沒提四宜居內發生的具體事情,只說趙晨借方泓墨之口向公婆告狀,害她不得不在公婆面前下跪,哭到暈過去了也沒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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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馴夫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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