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互相攻擊(萬10)
換成上官國舅掌權,他可以安插很多姦細,卻不見得付出一定的真心。謝落夫人可能不知道楚芊眠的心思,國舅和上官知卻知道,楚芊眠相中她,確實如殿下自己所說,覺得謝落夫人不容易。
而人選呢,確實不止謝落夫人一個。
……
又是一個夜晚,同樣離城距離不遠不近的山崗之下,楚芊眠等候又一隊人到來。
「上游的族長其爾蓋,您同意我的看法嗎?」
強壯的中年人精明地道:「如果殿下拿得出一千套鐵器,兵器,丸藥和糧食的話。」
他遞過一個單子。
花行劍打馬上前接到手裡,轉呈給楚芊眠。
有分量的一卷羊皮紙,讓楚芊眠笑了笑:「東西不少啊,讓我想想吧。」
中年人露出希冀:「我等殿下的回話。我,和我的勇士們。」
燭光點起,洗漱過的楚芊眠帶著發上猶滴的水珠,倚到上官知身上。雪白的裡衣上,立即多出漣漪。
上官知嫌棄的笑,卻取過大巾帛給她擦拭。
「你看了他提出多少要求嗎?」楚芊眠扳手指:「鐵器、兵器、丸藥、
糧食以外,還有柔雲錦,天知道他們在馬背上過日子,要這種絲綢做什麼。」
上官知親親她:「因為這是關內最好的東西。咦?」握住楚芊眠的手:「這數數目的舉動,跟誰學的?」
「你女兒和你兒子。」楚芊眠表示出,學孩子很驕傲,把兩個手扳著,就在上官知眼睛前面再數一回。
「玉兒對我說,如果一天里陪她一個時辰,只陪她不看公文,她就可以讓秀男就成正常的姑娘。她的手指,是這樣扳著。」
再學上官廷:「廷倌說如果再給他兩間空屋子,打算養幾隻本地的大狗。她的手指,是這樣扳著的。」
一雙柔荑在錦帕中如凌空飛花,輕俏美麗的不可方物。
上官知低沉地笑:「這麼說,以後殿下數數那無形中的非禮,也是這樣的清楚?」
凌空飛花扼住他的脖子,楚芊眠惡狠狠狀:「證人已讓你殺了,你還敢不敢再取笑我?」
「要不要看看孩子們的印章,」上官知指指床前小几上,一溜打開的紅色小盒子。
楚芊眠悻悻然放過他:「和人談判受欺負,你休想再欺負我。」取盒子到手上,眉開眼笑:「乖乖們選的都是好石頭。」
拿起第一個,哈哈笑出來,上面五個字「上官大大方」。
「這是怎麼一回事情?不是上官大方嗎?」
「你兒子和你一樣,學會陰謀詭計,第二天跑去見工匠,讓他再加刻一個字。」
楚芊眠剛要笑,就聽出上官知這話逗你玩的意思很足。拿起印章在上官知的裡衣上蓋一下,雪白衣裳鮮紅印戳,楚芊眠開心了。
再看第二個,楚行伍的,「行伍最大方」。面對上官知一堵牆般的眼神,楚芊眠喃喃:「我也最大方。」在自己裡衣上蓋一個,上官知的眼神柔和的多。
樊大華的,大華小大方。
元大勝,大勝不想大方。
最讓夫妻推崇的是上官玉,她改成玉兒可愛,讓父母讚不絕口。
上官知對石欽的沒精打采,楚芊眠卻要看,一笑,再送到上官知面前。鮮紅字跡寫著:欽哥好女婿。
「這不知道給工匠白賺多少錢。」上官知一個一個收起來,把欽哥好女婿放的最遠。
給楚芊眠拉拉被角,上官知也準備睡時,楚芊眠翻身過來,支肘瞅著他:「還沒說完呢。」
上官知閉目養神,嘴角勾出淺淺的笑容:「說。」
「我和兒子一樣陰謀詭計,這話什麼意思?」楚芊眠拿指甲搔他:「別睡,快來招供畫押。」
上官知笑容加深,燭光隨著笑渦,在他面上打出深深淺淺的光暈。一聲「呼」,衝破光暈輕輕響在錦帳里。
楚芊眠應該追問直到有答案為止,但是每一回見到上官知靜止時的睡顏,都有如看睡花夜深不願驚動。
思緒,飛到十幾年前。
她在上官國舅舊府第里,和他的第一次見面,就發現他生的挺俊,讚美他像父親的品格。
逃難的途中,都狼狽的不是玉人,但上官知依然不時展露他的過人風采。
不管他坐在灶旁,火光映紅面容。還是大皮裘包裹下的健壯。都可以讓人迷醉。
那麼當時,她曾迷醉過嗎?
楚芊眠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此時她是迷醉的。也相當慶幸,他屬於她。
伸出手指,在燭光中輕輕勾畫上官知的眉眼,星辰般的笑容不知不覺綻放在面頰上。
直到上官知抓住她的手,作勢放到唇邊一咬,再送進來:「睡覺了,和廷倌比城府也就罷了,千萬別說他賴床頑皮。」
張開手臂,把楚芊眠摟到懷裡,一根手指點在她鼻尖上,強著她不要動。
「什麼叫廷倌比城府?」楚芊眠不依。
「噓。」
……
桃花開的時候,鐵木佳陷入憤怒之中。他可以在冬天雪最深的時候,也跑遍很多的部落。卻不能阻止安泰的魔掌襲向很多的部落。
「阿爾泰,我該怎麼辦?我說了大話,我說三個月內就讓安泰公主卸去兵權,但是三個月到了,她越來越威脅我的兵權。」
忠心耿耿的阿爾泰一言不發,但是一道白光閃過,「唰」,他抽出自己的彎刀。
鐵木佳苦惱:「最好的狼從不攻擊強壯的老虎和黑熊,鷹落地的時候,也一定對手最虛弱。據我知道的,有越來越多的部落和安泰公主見面,準備接收她的收買,或者正在談條件。他們不願意出最好的勇士,我們的人馬就不足夠。這仗,沒法子打。」
有馬賓士而來:「大人壞消息。」
鐵木佳翻眼:「說吧,最近太多的壞消息,我已經像對待早晨的日頭一樣習慣。」
「黑水河的部落也離開原來的駐地,打算和安泰公主見面。」
「知道他們提出什麼條件嗎?」鐵木佳最關心這件。
「很多的兵器,很多的糧食。」
鐵木佳看著還是沒有生氣,但在報信的人離開以後,跳上馬叫一聲:「阿爾泰跟我來,咱們有機會了。」
……
石榴花在夜風中綻開口子,京都的街道繁華依舊。奉新伯家的客廳上,經常坐滿賓客,在聊天中有意無意的交換更多的消息。
送茶的丫頭、客廳外聽呼的僕從,把各種各樣的話傳到后宅。花氏記下來,見到又滿三張紙時,摺疊好放到懷裡。
她的丫頭進來:「時辰到了,轎子備好在後門上。」花氏隨她出來,上轎往鑒寶樓。
在半路上,跟轎的丫頭道:「後面有人跟著咱們,咱們慢,她也慢,咱們快,她也快。」
花氏當機立斷:「去孔家。」孔氏正要出門,見到花氏詫異:「咱們不是約好鑒寶樓見面,是你說的,總在你家見面,反而讓人懷疑。」
「已經讓人懷疑了,讓車出後門,咱們從後門走。」孔氏說好,兩個人坐一輛車,讓花氏的丫頭押著轎子從前門出去,車從後門出去。
後門冷清,沒過多久,跟車的孔家丫頭因留神,又回道:「又有人跟上。」
孔氏皺眉:「怎麼辦?」
花氏冷笑:「走吧,鑒寶樓里會他。」
有個包間,歸女眷們長期使用。每回到來,夥計總是殷勤的帶著她們到這個包間。花氏、孔氏進來時,元團雪、楚麗紋已在。
「我去端茶水。」夥計是呂計的心腹。
花氏叫住他:「如果有人打聽我們,你就帶他們過來。哎,不給錢可不帶。」
「謝奶奶賞錢。」夥計堆笑出去,把門關好。
花氏目視房中:「我讓人跟上了,咱們抓緊時間說話,皇上不理會對公主的彈劾,但是新的證據又出來,有人證明公主拿著糧食、鐵器、丸藥送出關城,換取她交戰時的大捷。」
「這不可能。」元團雪嗤笑:「姐姐打益王時威風八面,怎麼可能是換取大捷的人。」
花氏鎮定地道:「我也不相信,不過如果有人拿這個大做文章的話,公主只怕要回到京都應對。」
楚麗紋第一個反對:「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都不行。」孔氏、元團雪也說是。
「那好,咱們這幾天要忙了。小妹妹王妃,這裡有三個女眷時常去你家拜見,你從她們嘴裡掏出她們家最近在密談什麼。」
元團雪一點就透:「我不但撬的開嘴,我還要敲打她們回家去,敲打父兄丈夫不要胡作非為。」
「麗紋妹妹,轉呈你家鄭多球,讓他最近小心。據說公主新近調動的糧草由他監管,不要讓人對那糧草動手腳。」
楚麗紋接過任務。
孔氏笑等著,想著給自己什麼呢?
「孔御史和行斧是幫公主辯護的最得力人選,有人盯上他們了。行斧功夫不錯,不排除有人從你身上下手,你近來見女眷,要看清楚再結交。」
花氏一一的分派著,門讓敲響,夥計急匆匆送一盤子珠寶進來,低聲道:「就要到了。」
外面有聲氣兒傳來:「喲,我也想看看好珠寶,帶我去吧。」隨著聲音,一個笑吟吟的女子走進來。
她穿著豆綠色的裙子,長可及地。楚麗紋裝著起身見禮,站在最外面。悄悄的挪動腳,把裙邊踩住。
女子身子一歪,元團雪笑道:「別摔著。」和楚麗紋一左一右的抱住她,楚麗紋雙手按住女子腰間一側,另一側由元團雪按住。女子變了臉色,楚麗紋和元團雪也變了臉色。
腰間有硬物,一般這種地方只會放防身利器,殺人也可以用。
女子一抬手,楚麗紋和元團雪往後退去。女子手按腰間,隱隱的利刃出來。
嗓音低而有力:「好吧,這就看穿了,放老實都不要走。誰叫誰死!」
一道風聲出來,是門打開。包間太小,女子還沒有轉身,一個棍棒敲到她髮髻上。
叮叮噹噹的,首飾落了一地,女子也倒下來。
抱著棍棒的呂計樂了:「別說,我這一手兒還真好用,又讓我敲倒一個。」
「上一個是誰?」
元團雪好奇。
「風氏沒有走的時候,僱用的掌柜褚東來,是個黃雀級的大細作,就是我敲暈的。」呂計沾沾自喜。
元團雪就更好奇了:「那還有老鷹級的細作嗎?」腳尖踢踢女子,見她一動不動:「這個是什麼層次?」
呂計眨眨眼:「送去刑部才知道。」放下棍棒還在樂:「包間里動手不方便,還是棍子更趁手。」對女子伸出手:「走吧,見官去。」
「你先別慌,現在還不能出去。」花氏一五一十說起來:「我出門有人跟,從孔家出來也有人跟,說不好有同夥在外面,呂掌柜的你送去見官,你這鑒寶樓可就暴露了吧。」
「說的也是,鑒寶樓如今的東家還是風氏,我是個閑著無事尋釁勝哥而在京里進退不能,才到這裡閑逛的人。這裡貨物多,有生意做啊。」
呂計擰眉:「怎麼辦呢?得把這個人送出去才行,不然也耽誤生意。」
大家一起想,元團雪笑盈盈:「我有法子,不過呂智計和呂妙計長大了,可不許跟我生分。」
……
台上,又搬出一盤子香料,新請的掌柜賣力的吆喝著:「波斯香,一件起價一千兩。」
叫價聲此起彼伏中,另一個響聲劇烈的出來。
一個尖嗓子:「你兒子就是不能讓智計,叫妙計。叫無計,叫想不出來吧。」
元團雪叉著腰身,花氏、孔氏、楚麗紋勸她:「有話好好說。」身後是各人丫頭婆子,有一個蒙頭蓋臉的女子讓抱住。
呂計從包間里張牙舞爪出來:「憑什麼你家兒子叫大勝,我兒子就不能讓智計妙計!」
「反正不能叫,再說你打傷我的人!」元團雪怒氣衝天。
「我沒打傷,我抬手為攆你們出去,我賣珠寶呢,你闖進來攪我生意,你害的我賣不成東西。」呂計氣的嘴唇哆嗦。
孔氏花氏又勸他:「改天吧,改天我們再來看貨。」
大家勸著元團雪帶上受傷的丫頭出門,呂計恨恨的回包間收拾那盤子珠寶,沒一會兒卷著東西出來,沒有精神的對外面走。
片刻,隔壁包間里走出一個女子,披風從頭罩到腳,姍姍離開。
接近二更,無人的街道多出來。女子在前面走,後面有三個人跟上:「娘子,怎樣?」
女子一回身,露出一張男人面龐:「嘿嘿,老娘美不美?」三個人剛說聲上當,呂計抱著他的棍棒,施施然走來:「美,美的釣上三條魚。就是不知道大不大?」
「你是?」三個人不是京里常呆的人,不認得呂計。
呂計壞笑:「鑒寶樓掌柜是也。」
披風男子壞笑:「我是管事。」
幾棍棒下去,三個男子倒下。呂計打個響指,街口出來幾個衙役,把三個人抬走。
呂計剛才裝著回客棧,因客棧是呂遠開的,很方便的讓小二知會附近的巡邏。
街道上空空時,呂計舒坦。我是掌柜,這話總算能說一回。
……。
楚芊眠收到信,送到上官知面前,有炫耀的神色。
「看吧,小妹妹她們很中用,又拿下四個細作。」
上官知一瞥就送回:「不值一提,殿下還是趕緊想想怎麼對付鐵木佳,有消息說他準備潛入京都,好讓對你的彈劾更順利。」
「真巧,我也準備潛入腹地,好讓對他的瓦解更迅速。」楚芊眠回到座位上,把信小心的收起,準備親手送給父母親看。
房外出來一堆小嗓音。
「母親,我們要出門去,你來嗎?」
「姑母,來嗎?」
上官玉為首,孩子們一擁而上七嘴八舌:「去看古迹,外面吃烤肉,自己打。」
「真讓人羨慕。」楚芊眠瞄瞄上官知,上官知紋風不動。楚芊眠遺憾:「母親還有事情,改天一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