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忙碌的攝政王
楚芊眠是回京后直接到金殿,讓湯捕頭搜捕的時候,她回到護國王府。
書房的最外面一間屋子,齊唰唰走出十數個官員,都露出恭敬的神色:「見過殿下。」
官員們雖然不能知道全城搜捕為什麼,但從金殿上發生的事情來看,賀御史不過是安泰公主的一個棋子。
不過是個壞棋子就是。
楚芊眠點了點頭,官員們重新回去坐下,繼續等待。
再往前走,位於中間的屋子裡,十數個官員中也有楚雲豐在這裡。
「呵呵,你回來的及時。」
在這裡的人,只有楚雲豐有資格這樣說話,讓別人不無艷羨。
楚芊眠停下腳步,和三堂伯父聊上幾句。意態悠閑的她,更向人昭示賀御史的彈劾其實不算什麼。
楚雲豐坐在中間的屋子裡,表示他的相見並不著急。最裡面緊貼楚芊眠書房的屋裡,走出的官員都是立即就要回話。在他們沒有出來見禮的時候,楚芊眠就招招手:「一個一個的來吧。」
這表示她現在就會人,官員們放下心,有一個腳步最快走在前面,在大家的埋怨眼光里走進書房。
「殿下,這是皇上請攝政王批閱的奏章,外省水患。」
楚芊眠聽他介紹大概情況,讓他放下,答應今天就把錢糧批出去。
第二個進來,楚行斧含笑:「這是近來私下非議的官員,請殿下批閱過,再行定罪。」
綠玉接過公文放到楚芊眠案几上,楚芊眠和楚行斧也說上幾句:「你妻子可好?」
楚行斧搔頭,面上有一抹可疑的紅暈:「好,不過她還是沒有身子。」
「我帶來一些草藥,拿回去給她補補。」楚芊眠說著,因禮物是早就打包好的,綠玉這就取出來,一包一包點給楚行斧。
「這是給親家老爺孔御史的,這個是給舅老爺的,這個給舅奶奶。」
劍豆、斧豆買進家門的時候,自己報不清年紀。楚雲期一向是個爽快人,就道:「這個簡單,就拿今天當你們的生日。」
他們成為安佑王義子以後,當時已有樊華在,論長幼就數不清楚。安佑王從不為小事糾結,把手一揮:「這個簡單,你們都大。」
在綠玉的稱呼里,也就沒有大舅老爺或二舅老爺之分。而就是分出大小,也奪不去楚行伍的親兒子身份。索性的,不分也罷。
一聲「舅老爺」,讓楚行斧傻笑,抱上東西出來,迎面遇到的人,沒有一個不說上幾句:「殿下給楚大人帶的東西?」
「是啊是啊。」楚行斧堆笑,哪怕這些人心裡嫉妒的滴血,這個時候也不方便得罪他們。
再說別人是誇獎。
角門外面,跟他的小廝要接東西,楚行斧不讓:「我自己來吧。」他捨不得給小廝,一件一件的放到馬鞍袋裡,繼續喜笑顏開:「先去安佑王府。」
小廝侍候他上馬,一面機靈地道:「王爺回京,我想著您也就要去拜見。」
楚行斧不易覺察的看了看他。
他是個苦出身,進楚家門的時候,並不是一般孩子記事的年紀,但有時夢中仍然有家人哭泣的臉面。
以後也找過,但不知道家裡人是拿上錢就搬家,還是生病或遇災,再也沒有找到過。
他成為楚雲期義子以後,手下要有侍候的人,他收的四個人,清一色關外的難民。
有時候看到小廝們,楚行斧總能想到自己的以前。不由喚著他的名字:「你沒事要多看書才好。」
小廝喜滋滋:「看呢。」
楚行斧不再說什麼,打馬往安佑王府。在路上心潮繼續澎湃,當年楚雲期教他們念書,劍豆斧豆都不知什麼意思?端茶倒水還要會認字嗎?
但是從現在來看,幸虧當年跟著姑娘一起念書,能成為芊眠姑娘的小伴讀。
見到安佑王府大門時,楚行斧露出笑容。
……
一件一件公文拿進來,刑部拿下費大人和成大人來回話,湯捕頭沒拿到鐵木佳來回話,楚芊眠從坐下來就頭也不抬。
綠玉送進飯菜,楚芊眠詫異:「到飯時了?」一看沙漏可不是,又到吃飯的時候。
看看案几上依然不見下去的公文,楚芊眠一路狼吞虎咽。上官知走進來,敲敲房門陰陽怪氣:「快看不出你比父親還要忙。」
「這本就是父親的公文啊。」
上官知繼續嘲諷她:「所以我說,真看不出來要你忙成這樣。」
楚芊眠這回聽明白了,放下筷子佯裝嗔怒:「有話就明說,又是尖酸又是刻薄,難道你是孩子們嗎?要埋怨我不理你。」
一個、兩個、三個……小腦袋從上官知身後出來。上官知側過身子讓出他們,面上有了笑容:「可不就是孩子們找你。」
又一個嗓音出來:「另外還有我們。」另一側的門旁,元團雪、楚麗紋、花氏、孔氏露出面容。
這陣勢一看就清楚,楚芊眠笑道:「這邊是讓我怠慢的,這邊是等著向我表功的,是也不是?」
孩子們擺手:「不是怠慢,是有話要說。」上官廷、楚行伍推出鐵秀男,上官玉小臉兒戚戚:「母親,表妹生氣要回家了。」
上官廷煞有介事:「姐姐不對大狗好,所以表妹生氣了。」
鐵秀男本不應該笑,但哈地一聲樂了:「不是這樣。」
上官玉一本正經:「廷倌總是不讓表妹當女孩兒,所以表妹生氣要回家。」
「哈哈,不是這樣的。」鐵秀男趕緊又辯解,笑過,趕緊又收斂。
她過來,送上一封信,大眼睛里有滿滿的不舍:「母親說祖母染恙,要我回家侍疾。」
張開手臂撲到楚芊眠懷裡:「姑母,我會想你的。你也要想我。」
楚芊眠打開信,見老王妃的病情寫在上面,是去年冬天咳嗽,直到春天沒有好,然後一直到夏天。
也可能是老人常見的病,但是楚芊眠暗暗焦急。問上官知:「母親看過沒有?」
鐵秀男回話:「姑祖母看過了,姑祖母說和我回去,讓姑母不要擔心。」
楚芊眠猶豫,外祖母對她的點點好出現在眼前。老王妃不僅僅是楚芊眠帶著稷哥到西寧,才是好外祖母。而是歷年給楚芊眠寄東西,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鐵氏託言是嫁妝里的名貴首飾和衣料,都出自老王妃所送。
她有了茫然,在窗外大天光亮下眼前有片黑暗。黑暗的名稱,叫攝政。
無意中撫養新豐帝,得到權勢,但是也將失去一些東西。
協助父親的上官知看得出來,走到妻子身邊,把手放到她肩膀上,柔聲道:「問候的信我已寫好,一會兒給你看過,交給秀男帶走。你吃完飯,見過人,」
對元團雪四個一瞄。
「抽一個鐘點出來,把秀男的行李看一下。」
楚芊眠緊緊握住他的手,和每一回一樣,總是有無窮的力量。她汲取著,慢慢恢復精神。
把鐵秀男抱上一抱,約好等下就去看她,讓孩子們先去幫看行李。
請元團雪、楚麗紋、花氏和孔氏進來,問過她們都吃過飯。楚芊眠邊吃飯,邊和她們說話。
元團雪搶到話頭,嘰嘰喳喳說完京都女眷護衛隊近來的功績不凡:「行劍嫂嫂對我說了,哈哈,賀御史一定猜不出來,不是首飾式樣出自關外,而是正月里他們開始合計的時候,我們就盯上他們家的女眷。」
「還有我呢。」楚麗紋擠著也要說一句。
花氏上過金殿,威風有過,抿唇欣然扮著含蓄。孔氏靦腆性子,也露齒而笑。
楚芊眠笑吟吟誇獎她們:「都是好的,我不在京里也可以放心。」
打算交待花氏幾句,畢竟她在殿上作證,可能會得罪一些人。
元團雪和楚麗紋搶著說出來:「姐姐放心吧,我們還會保護好花氏嫂嫂呢。」
花氏嫣然:「我不怕呢。」
這樣說上幾句,姐妹們知趣告辭。走到院外,一向是姐姐的忠實擁戴者,元團雪唏噓:「姐姐太辛苦,吃飯時候也沒有。」楚麗紋點頭附和。
花氏孔氏異口同聲:「那咱們更要件件上心,為殿下能分多少就分憂多少。」
元團雪、楚麗紋齊聲說好。
楚芊眠這個時候走向內宅,想到老王妃年事已高,不能回去看她,心裡還是鬱悶。
上官夫人也覺得不舍,鐵秀男剛幫她管家沒有幾天,雖不中用,卻祖孫說說笑笑挺好。她為鐵秀男準備大量的禮物,又有醫藥,叮囑她祖母病好就再回來。
上官國舅生出希冀,楚雲期難道不跟去?結果讓人往安佑王府一打聽,楚雲期守著孫子,還真的不去,把國舅氣的不行,差點兒上門罵他不敬岳母。
因是長輩有恙,不能久留鐵秀男。第二天的中午,鐵秀男往書房裡辭行過,上官夫人帶著孩子們送她到十里長亭。
石欽千交待萬交待:「我家祖父說我過年沒回家,下月也接我回家,我回家后準備的東西,樣樣有你的。你不許忘記我,回來帶的東西,也要樣樣有我的。」
又把上官廷叮嚀一回:「中秋的衣裳已做得了,我帶回家去穿,但是過年的衣裳也得有我的,哪怕我不在呢,不然我不給你帶大海螺,只給行伍叔叔帶。」
上官廷長長呼一口氣:「你總算叫對一回。」這一回沒有跟風叫舅舅。
石欽嘿嘿反擊:「大華和大勝天天都叫錯,你先去管管他們。」
上官玉哭成一個小淚人兒:「表妹你剛剛當女孩兒就要回家去了,等你再來,又是一個男孩子,這可怎麼辦?」
上官廷把她拉開:「當男孩子才強壯。」
鐵秀男一一答應下來,哭著上了馬車。鐵氏在馬上,一行人上官道遠行。
大狗沒有帶走,因為上官廷喜歡,而鐵秀男說好的還會回來。
……
書房裡檀香暗沉,賀御史跪在地上流淚不止:「官員們互送東西,以前也有過,真的不知道那是關外的東西,」
「那以你來看,怎麼處置你,怎麼處置費大人成大人合適?」楚芊眠把難題拋給他。
賀御史哆哩哆嗦,此時顧自己都怕顧不上,想不到別人:「殿下,容我戴罪立功,費大人成大人有通敵嫌疑,請殿下按律處置。」
楚芊眠的嗓音似從天處來:「只怕又有人說我尋釁除異己。」
「我該死,我不應該蔑視殿下……。」賀御史通通的叩頭,可以看到眼淚隨著他的動作四下里飛濺。
楚芊眠有些不忍心,但想想他揪著自己是個女子不放,又著實可恨。
等他叩出十幾聲,才出聲:「罷了吧,我給你指條明路。」
「殿下請吩咐,哪怕我肝腦塗地,也一定辦到。」賀御史看到生機,兩隻眼睛瞪出血紅一片。
楚芊眠忍不住一笑:「沒那麼嚴重,不過要你繼續彈劾我,你有這個膽子嗎?」
賀御史結結實實愣住,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