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上官玉到西寧
上官國舅捏著楚雲期的名字,好半天沒有說話。
「祖父?」
上官玉道:「外祖父說祖父見到一定會生病,果然如此。奶娘,快去請醫生。」
上官國舅回神:「不用了,祖父挺好。」暗想外祖父才要看醫生,把本子還給上官玉,擠出笑容:「寫的不錯,咱們就按這上面寫的辦吧。」
上官玉很喜歡,爬到國舅的膝頭,親一親他。
這個晚上,上官玉除去月亮以外,還有心儀中好些好吃的。她興奮之中,對國舅打開話匣子:「廷倌說我這輩子只出這一次門,所以要我把所有的地方都去過。」
恨著楚雲期的上官國舅答應一聲:「才不會。」
「行伍舅舅說我再不吃啊,以後永遠吃不到。」上官玉說話的時候,啃著當地小吃。
上官國舅很想把楚雲期暴打一頓。
中秋的夜晚,住在野店裡的人不多。上官國舅得已霸住整個店,帶著受傷的心,帶著孫女兒在店外空曠地中看月亮。
他從沒有在這種地方看過月亮,猛地一看,月亮又大又高,還挺有意境。
國舅應該高興,只是想到與楚雲期的指使有關,未必不是那麼的痛快。
上官玉卻很高興,繼續的說著:「外祖父帶廷倌出門,我沒有去,廷倌說好可惜……」
上官國舅打定主意,因太后對上官玉關心過重,一定要培養出個不出京的能耐孩子,讓楚雲期吃癟一回。
正這樣想著,風忽然的冷了,有什麼又寒又冰的自黑暗中來。「嗖」地一箭,施央自暗中射出,飛往暗中。護衛和侍衛們跳出來,訓練有素的往四面八方搜索。
上官國舅一抖手腕,把上官玉摟到懷裡。但見到上官玉屏氣凝神,原本手中拿著雞腿,把個骨頭對著外面。
悄聲道:「祖父,我保護您。」
上官國舅心頭一動:「這也是外祖父教的嗎?」
上官玉眨眨眼睛:「是啊,外祖父說祖父總有老的一天,所以讓玉兒小的時候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學會萬般的本事,以後就可以保護祖父。」
上官國舅心頭有暖流流過來流過去,眸中笑意盎然:「是嗎?這樣一說,外祖父倒是不錯的人。」
上官玉得到誇獎,賣弄起來:「還有行伍舅舅也是,舅舅說玉兒要快快長大,就可以保護皇舅舅、祖父祖母,和父母親。」
上官國舅含笑。
「還有廷倌也是,廷倌說他們背完祖父要求的書,就可以追上我,然後,我們一起在關城折騰,」上官玉有些抱歉:「這話不好,但是廷倌說的挺來勁兒,不關外祖父事情。」
施央這個時候回來,對國舅一點頭,表示四下里無事。施央出現在這裡,足可以表示上官玉是太后和新豐帝最寵愛的人,上官國舅對孫女兒更加慈愛:「外祖父就沒有教你一些,祖父不好的話?」
上官玉搖頭:「沒有呢,外祖父說,祖父古板,所以上路以後,玉兒當家,玉兒要對祖父好。」
這話脆生生的,施央也聽到,不禁笑道:「國舅請放心吧,安佑王能教導出長公主殿下,哪能教壞小爺小姑娘。」
「就是這樣。」上官玉喜歡的小腦袋連點,小心翼翼對祖父道:「您要是喜歡了,以後廷倌出門兒,我可以跟上了吧。」
上官國舅失笑:「這句也是外祖父教的吧?」
「不是,是行伍舅舅和廷倌讓我說的。」上官玉嚮往地道:「這月亮多圓啊,可是沒有父母親,也沒有祖母,更沒有太后和皇舅舅。廷倌說我自己出來會冷清,讓他說中。廷倌說讓我求祖父,以後……」
上官國舅打斷她:「祖父知道了,你吃東西吧。」
拿一個螃蟹在手中,有些食不下咽。
回到暗中的施央不由好笑,對一起埋伏的人道:「我就知道國舅會有這一天的,他不是安佑王對手。」
第二天,上官國舅不再拖行程,帶著上官玉直奔西寧。事先,有打前站的人。
……。
鐵秀男小臉兒綻放花朵:「表姐要來?」雙手捂住面頰,再重新一遍:「表姐真的要來嗎?她是接我才來的。」
她回到家中,才知道祖母老王妃已經痊癒,她的母親世子妃有喜,鐵秀男沒有侍疾,但也陪著,就不能立即返回京中。
此刻,開心的跑出去找二嬸兼姨媽花小五,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花小五陪著她回來見姐姐花錦心,也是不敢相信的面容:「玉兒要來?她可是姐姐心愛的女兒啊。」
花錦心瞄瞄妹妹隆起的腹部,花小五總說要比姐姐先生,有鐵秀男的存在,當然沒有先生,但是如果小五生下男孩子,卻也表示她先生。
花錦心給她一盆涼水:「縱然是公主殿下心愛的孩子要來,也不表示與你有喜有關。」
至少信里從沒有提過。
花小五可不是三兩句就打倒的人,一抬下巴:「這可說不好。」和鐵秀男出來,婆子們來回:「二夫人帶著小姑娘請王妃收拾房子,又去收拾園子,這會兒忙的不歇著。」
花錦心氣急,讓人去阻止妹妹:「為你先生兒子爭一口氣,也不要再亂動了。」
花小五倒是回來了,鐵秀男就更加忙碌。一會兒送個花盆請花小五過目,一會兒又拿疊帕子,花小五幫她掌眼。
花錦心有些高興:「是了,你這就很像個女孩子,你也到時候學一學,彌補下你總在姑母家裡住著。」
「母親,表姐是來接我的。」鐵秀男還是這一句:「所以我要好好招待,因為表姐就要招待我了。」
花錦心勸她打消心思:「你不能總住在親戚家裡,表姐會煩你,廷倌也會煩你。」
「才不會。」鐵秀男對母親不樂意,拿著東西跑開。
上官玉的行李陸續到來,除去國舅隨身帶的,另外還有二十車的箱籠,裡面是替換的衣裳、首飾和禮物。
西寧王為此特地從軍中回來,老王讓他過去說話:「你妹妹說太後有定親玉兒的意思,由此看來沒有錯。」
「父親,您的意思是楚雲期生下的孩子好?」對著老王面上神色,西寧王這樣猜測。
老王哪有那麼容易就轉風向,冷笑道:「關他什麼事情,是我生的女兒好,你妹妹生下的女兒好,芊眠又生下的女兒好,我高興高興,別提他。」
西寧王放下心:「父親,要我向楚雲期低頭,我也還不肯呢。」父子相視一笑。
上官玉到來的前一天,鐵秀男收拾好房子,老王妃和王妃都誇好。第二天一早,她又跑到大門內最近的小廳上等著。聽到馬車到來,鐵秀男走出來,小臉兒上笑如花:「表姐好,表姐一路鞍馬勞頓,一定辛苦,請進家去好好的歇息。」
又對上官國舅行禮:「祖父辛苦。」
鐵權覺得女兒說的不錯,因是他的女兒,他不能誇。見到上官玉最為高興:「表妹說的多好啊,我最擔心你回家裡來,就把京里咱們學的忘記。」
花小五湊趣:「你們學了什麼?」花錦心把她輕推,讓她不要插話:「請客人進去再說不遲。」
等到進去,上官玉見過老王妃和王妃,細聲細氣地說起來:「聽說曾祖母病了,我一定代母親得來。還要代廷倌致歉。廷倌總是不讓表妹當女孩兒,好容易我帶著表妹學會當女孩兒,表妹卻回來。是以,還得接表妹走,回京里好好的當女孩兒。」
老王妃和王妃呵呵地笑:「看看玉兒多懂事。」鐵秀男得了意:「我就說吧,表姐是來接我的。」
花錦心顰眉頭:「竟然一點兒也不謙虛。」鐵權早就知道上官國舅來信內容:「你就讓她去吧,她呆在家裡也是淘氣。」
正說著,小姐妹手挽著手出去,鐵秀男要帶表姐逛園子。大人們看著她們離開,老王清清嗓子,對國舅道:「收到你的信,我們全家都商議過。定禮隨意,秀男是不能和安泰相比。」
上官國舅一笑:「老王爺請放心,我上官家定媳婦,一代只比一代好。安泰是多少定禮,秀男不會差到哪裡。」
花錦心意外:「怎麼我不知道?」鐵權目視花小五,花小五大驚小怪:「姐姐不知道嗎?」一拍額頭:「我忘記對你說。」
鐵權對著她笑,花錦心瞅瞅這兩個人:「這事情能隨隨便便忘記嗎?」
標哥說句中肯的話:「這是為了讓嫂嫂驚喜。嫂嫂,你喜歡嗎?」
花錦心撫額頭,很想佯裝怒氣,卻怎麼也氣不起來。
她和表妹楚芊眠相處過幾年,把秀男給表妹家裡,她還是肯的。
老王請國舅單獨說話,備下酒宴二人小酌,國舅告訴他:「我後面只怕有人。」
「沒事兒,到這裡不怕老虎和大蟲。」老王倒酒的手穩如泰山。
上官國舅挾一筷子菜在嘴裡,老王的手一抖,酒飛出不少。國舅詫異而又好笑:「這是怎麼了?」
老王緊鎖眉頭:「你歷年掌權得罪不少人,有人跟著你我不奇怪。但是,安泰以後也會這樣吧?」
上官國舅訝然過,笑出了聲。在老王埋怨的眼光里解釋:「你老王爺這些年征戰,難道就沒有恨你的人?」
「我不一樣,我是個男子。」
上官國舅哈哈大笑:「朝野上下和你一樣想的人,可不在少數。」
老王醍醐灌頂狀,半天道:「果然我老了,這句簡單的話也想不明白。果然我當年不如你,並不冤枉。你有這樣的心思,我難道不敢跟上嗎?」
舉起酒杯興緻勃發:「為我家的長公主殿下干這一杯。」
兩個人又說又談,又笑又說,天色漸漸的黑下來。上夜的人走過一處,一處的燈燭熄滅。隨著處處的暗,一個黑衣人游魚般行走在暗中。
離老王和國舅最近的地方,他停下來,懷裡取出一個東西,看他的樣子很是小心。
也因為暗,他看不清,手指撥弄著可能是機簧,慢慢的傾聽著裡面的聲音來判定。
肩膀後面,一隻手悄悄的過來,在黑衣人身上一拍。
黑衣人一個翻身躍出去,回身時手中已有一把短刀,目光警惕之處,見到走出兩個人。
一個鬚髮皆白,滿面寒霜,是西寧老王。另一個強健身姿,是上官國舅。
黑衣人一驚看向前方,見那個老王和國舅起身,扭過臉兒,卻是年青人的面容。
不知道什麼時候,或許是他們散酒之時,人已更換。
黑衣人身子顫抖著,嘴角流出一絲血時,他的人倒下去。老王大怒,上前去抓住就是幾拳,黑衣人軟軟全無回應。上官國舅攔下他:「沒氣了。」
老王難道不知道沒有氣,只是太氣了發泄幾下。把黑衣人交給聞訊起來的鐵權和鐵標,請國舅另去一個地方坐著說話。
燭光閃爍中,良久,老王霸氣地道:「我鐵家的人從不怕宵小之輩。」
上官國舅撫須沉吟:「只怕這一回不是宵小。」
「你的意思?」
「我在路上曾有感覺,但護衛嚴謹沒有人露面。我想,在我頭上動土,不可能膽小無能,所以星夜兼程趕到這裡,」
老王一拍大腿:「你來對了,放心吧,我把他們全找出來。」
國舅目光閃動:「我也是這個意思,天氣轉冷,我和玉兒在這裡過年如何,這段日子足夠查到些什麼。」
國舅沒有吃驚怎麼又有刺客,對他來說依稀尋常。如果隔一段日子沒有,他倒會奇怪。
好奇心重的是老王,老王問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而來嗎?」上官國舅慢慢地笑著:「我還不知道,但是明年我應該就清楚。」
「為什麼要明年?」
上官國舅笑容加深:「明年。」
……。
沒有四、五天,上官玉幫著鐵秀男把家裡的親戚理個順序。這些親戚,不是住在城裡或城外,自己有家的人。是西寧王收留的一些無家可歸的親戚中孩子,還有士兵的孤兒。
鐵秀男大為感激:「他們總算學會好好說話,我剛回來見到他們,總是不像我在表姐家裡如意,也就不如欽哥。我勸了好些回,讓他們學欽哥,他們只是不學。」
取出石欽最新來的信,筆跡稚嫩:「我給玉姐姐準備好些花石頭,還有大貝殼。秀男你要記著我,我也備下你一份兒。」
上官玉也露出笑容:「欽哥是個好樣的,他從不認生。」
幾個孩子就在她們面前坐著,鐵秀男再告訴她們一遍:「要學欽哥,欽哥從不知道什麼是寄人籬下。也要學我,我從不知道什麼是做客。是不是表姐?」
上官玉大大地點頭:「是呢。」
花小五和鐵標在這裡看著她們,怕有照顧不到,讓上官玉受到委屈。聞言,花小五嫣然:「看她們的情意,就像姐姐和我的一樣。」
……
第一場大雪下來,楚芊眠安胎結束,和上官知返回京都。太后當天就來看她,晚飯的時候,新豐帝帶著朱細細、韓囡囡、小殿下來用飯並且相見。
大家推算孩子是男是女,問哪個月里生,在白雪皚皚中好不熱鬧。
新豐帝訴了訴苦:「小殿下總是生病,和朕沒有辦法比。」
從自己兒子身上,新豐帝愈發能感受到,當年的他如果沒有姐姐,在極寒之地病了或者凍了,可真不是玩的。
他對朱細細道:「你要常抱著他才好。」
新豐帝肯定不會育兒,但他記得當年,他一直在姐姐懷裡呆著。就算出門去裝在大筐里,也是姐姐抱在身前。每一回筐蓋打開,總是看到姐姐的笑臉。
朱細細答應著,把小殿下抱在懷裡哄著。
韓囡囡熱心出個主意:「等殿下再大些,讓他時常來和廷倌玩吧,和廷倌在一起,就會健康。」
太后也聽進去。
能把新豐帝帶大的楚芊眠,在太后心裡也是有避邪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