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中秋

第兩百零一章,中秋

因為有言在先,世子妃倪星芳就不好說什麼。也因為有言在先,石蛟才娶她,世子妃從各方面低一等。

更何況倪星芳不是耳目閉塞,她知道石蛟縱然不肯納妾,外面的鶯鶯燕燕依然有所期盼。

不過前提在於,石蛟不肯。

對於陪嫁的婆子為她著想之言,倪氏只能裝作沒聽見,讓婆子知難而退。

但是她的心裡呢,或多或少總是有些陰暗不明。只有看到兒子石欽時,才發自內心的快樂。

早在知道石欽回來時,倪氏為他準備很多東西。吃的、玩的、用的,一大堆。

石欽踢噠著小腿又回來,把祖母留給他的東西拿給母親看。倪氏讓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其中有一件精心綉成的小衣裳,紫羅袍青綢褲。

倪氏參與了一部分,雖不是她全綉成,也覺得得意。

「欽哥,中秋節拜海神,祖父讓你穿冠服,但替換的衣服先這套,可好不好?」

石欽搖頭:「不好。」

「為什麼?」倪氏面上一陣的失落。

石欽讓他的奶娘上前:「我有一套很好很好的衣裳,取出來給母親看。」

奶娘笑道:「你喜歡,那衣裳放的嚴實,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個箱子里壓著呢。」

說是這樣說,還是取了來,送到倪氏面前,見是一套大紅羅袍,綠色綢褲。

石欽搖晃著小腦袋:「這是我們中秋節穿的衣裳,我和楚叔父、廷倌、大華大勝都一樣,玉姐姐另有式樣,卻都相近,我們說好不會穿錯。」

倪氏面色有些不好看,抱怨道:「家裡有衣裳,為什麼要別人的?既然回來了,應該母親手縫的才合道理。」

奶娘見世子妃流露不高興,就不好勸,暗暗對石欽使眼色。石欽還她一個大鬼臉兒,依然對母親道:「那不是別人家,父親說是我岳家,才送我進京。」

說著不高興了,跳離倪氏身邊:「父親幫我找好些花石頭,我給玉姐姐挑最大塊的。」

邁開小腿一溜就出房門。

「哎,你回來再說說。」倪氏叫聲里,石欽已不見人影。倪氏沉下臉,把衣裳慢慢疊著。

奶娘留下來,見到這個情形,堆笑道:「世子妃別怪我多話,小爺去京里也沒什麼不好,又肯念書,又肯按時寫信回來,又能時常進宮,這豈不就是外面官兒說的叫什麼,聖眷?」

倪氏在她的話里平靜下來,淡淡道:「是啊,只要他肯上進,就是以後我的依靠,這就很好。」

……

關城的天氣更為鮮明,秋風繞院中行的時候,呼呼有如北風。新晉雙身子的楚芊眠被勒令休養,倚在榻上百無聊賴,拿上官知的全神貫注當有趣。

看著看著入了神。

每個人專註的時候,自然煥發神采。上官知瓊鼻玉額,靜默時周身有泰山般的威嚴,又有寶樹一樣的熠熠。

所有的公文現在壓在他一個人肩頭,上官知一定是忙碌的,但他不管有多緊急的事情,也從容如在閑山秀水之畔。

這令楚芊眠自慚形穢。

要知道她雖然有把子聰明,但遠不如上官知從小就經歷,手忙腳亂的時候難免出現。

見一疊子公文拿出去,又拿出來新的一疊子,楚芊眠看的就更出神。

上官知心繫公文,也系著她。一扭頭看她好不好,就見到烏亮眼珠子白光懾人。

忍不住一笑:「怎麼,知道自己的不足了?」

楚芊眠剛要回他,院子里出來楊林的大嗓門兒:「殿下今天見不見人?」

夫妻收起玩笑的心,楊林雖粗,卻不是全無眼色,只是甩開大嗓門時有點沒眼力而已。門口侍立的琴珠收到話:「讓他進來。」

楚芊眠加一件外衣坐好,看著彪悍大漢面前行禮。

「殿下,一支輕騎由鐵木佳部落出來,往山裡去了。」

楚芊眠面有喜色:「這麼說,又內亂了?」

「雖沒有確定消息,但只怕殿下說的沒錯。」楊林特地來,肯定不是報消息。如果報消息,他派個小兵來就行:「咱們打不打落水狗?」

房中安靜,上官知提筆沙沙目不斜視。妻子雖有身孕,但並不是琉璃。應該她想的,上官知並不爭搶。

足有一刻鐘,楚芊眠面上沉思過又有微喜,最後還是道:「探明再說,楊將軍,一兵一卒都不能輕舍。」

楊林露出笑容,大聲道:「是!殿下吩咐,一兵一卒都不能輕舍。」

屋子就那麼大,他跟海嘯似的說話,上官知不悅的沉聲:「楊林!悄聲!」

楊林吐吐舌頭,作為大漢還挺可愛。摸著腦袋哈著腰,趕緊退到院外。

楚芊眠讓他逗笑,但沒有再歪著的心情,到上官知身邊停下腳步:「我此時明白父親說過的話,不要打壓鐵木佳太久的含意。」

「哦?」上官知丟雙耳朵給她。

「鐵木佳會在離亂中成長,但是離亂也讓他不能分心,邊城數年無憂矣。」

楚芊眠手撫腹部,帶著柔態。但是昂首望青空,似隨雲萬里。

上官知不由自主又為她驕傲,柔聲道:「有你在,當然無憂。還去歇著吧。」

「歇不成了,今天是中秋,咱們是不是出城看看營地里怎麼過節。」

上官知扶著她往榻旁去:「金勇想到,已看過。難道平時你忙著,應該休息時反而還要勞累?」

楚芊眠說句心裡話:「我歇著,就苦了你。」

公公不在家,自己有喜,攝政王府現在就只有上官知一個得用的主人。

……

上官夫人在庭院里看著家人擺案幾,準備晚上拜月的那個。見到孩子們跑來,清一色的大紅羅袍,齊整整有如一樹好花。

上官夫人捨不得:「大華你要回家去了?」

「哎,后兒我就回來。」

「大勝你呢?你父親還在關城,比不得大華的父母都在京里,回家去,我說的,請你祖父和母親中午一起來用飯吧。國舅走了,玉兒也走了,欽哥這小子也不在,就我、親家、行伍和廷倌。」

一個婆子帶著宮人到面前,滿面春風:「太后和皇上說晚上來用飯。」

上官夫人笑嘆一聲:「這就熱鬧了。」打發孩子們用早飯,怕過節街上人亂,備車送樊大華和元大勝回家。

魯王府離的近,先把元大勝送到元團雪面前,正好也問件事情:「勝舅母,大華媳婦叫什麼名字?」

樊大華面上格外有光彩。

元團雪笑個不停:「我們還沒有名字呢,可不能現在就叫成大華媳婦,跟哪個婆子似的,多難聽啊。」

上官廷賣力的出主意:「不然,還是叫呂二勝吧,二勝妹妹這名字好聽。」

楚行伍撇嘴兒:「難聽極了。」

「是啊,你勝舅舅也說難聽,但是叫芳華娟秀的,可就不是智計和妙計的對手,這不就落了下風兒?」元團雪愁眉苦臉。

楚行伍眼珠子骨碌碌轉,他隨父親是時常狡猾的那個。很多話都敢說,心思就最開闊。

「勝嫂嫂,不如叫勝計吧。勝過呂智計和呂妙計。勝哥哥知道一定說好,記得備謝禮給我。」

楚行伍背負雙手,好個老學究夫子。

上官廷、樊大華、元大勝把他一通的嘲笑:「勝計也不是女孩兒名字,勝舅舅(父親)一定不喜歡。」

「好啊。」元團雪欣然,起身來招手:「跟我來,都到這裡。」她在案幾後面站住,孩子們圍上來,元團雪提筆,寫一個字「聖」。再寫一個字「姬」。

「聖姬,這個名字好,大破呂智計,大破呂妙計。」孩子們拍著手嚷嚷,圍著房子轉上一圈。

外來走來呂計,耳朵一尖,咦,這房裡是在說我嗎?在外面清咳幾聲,慢條斯理:「丫頭,你家王妃在房裡吧?」

「噓!」

上官廷手指豎在嘴唇前,大眼睛往「兄弟們」面上掃一轉。

元團雪慌慌張張:「在呢,」見到就埋怨:「過節你怎麼來了,不應該呆在家裡守著智計和妙計嗎?」

「我剛從江南回來,帶來你家的書信,還有一些東西。還有我不在家,我妻子照料孩子沒功夫,你家的節禮已收,我家的節禮還沒有送。」

呂計把個禮單往元團雪手上一塞,在房裡東張西望,什麼也沒看到,就用鼻子嗅來嗅去。

這能嗅到什麼呢?

元聖姬這名字又不是好吃的。

但是從元團雪到孩子們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的順著呂計的眼神,而挪動他們的眼神。

呂計到底嗅出味來:「有墨香,你剛才在寫字,哈哈,我看看。」對著案幾走去。

元團雪搶先一步拿起寫字的紙,三把兩把撕成粉碎,才想到義正辭嚴的拒絕:「機密大事,不能亂看。」

孩子們悄悄的你推我搡,一個一個的溜出房門。到了角門內放車的地方,都是大喘氣:「嚇到我了,險些讓呂計舅舅(叔叔)(哥哥)發現。」

上官廷重掌指揮身份:「大勝留下,后兒記得早回來,舅舅,我們再送大華。」

「你們不來接我嗎?你們還是好兄弟嗎?」元大勝追在後面。

楚行伍一本正經:「好兄弟從來不用接。」

把樊大華送去,樊華和張春姑、姜氏和老夫人都出來迎接,樊大華也攪和:「后兒來接我的才是好兄弟。」

楚行伍難得有一回端個架子:「我是舅舅啊。」上官廷和他壞笑上車。

院子里擺好拜月的東西,張春姑讓樊大華去拿香:「放好了,晚上不飢荒,為你姑母多拜幾下。」

……

野籬野店,村野清新。上官國舅拿著地圖計算後面的行程,面上有很多的得意。

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中秋這天到西寧。但是老王妃既然不是大病,他為什麼要讓楚雲期滿意,把上官玉早早的送到地方。

上路以後,沒有一天不暗罵楚雲期幾聲。所以,偏偏要和孫女兒單獨過節。

小廝回話:「已讓店主人備下中秋必吃的東西,酒水也從集鎮上買來,雖市賣的,味道卻好,請國舅中午品嘗。」

「小姑娘要的兔兒爺可買回來了?」

上官玉進來,上官國舅對她笑道:「別催,我正問著呢,今晚拜月以前,一定給你兔兒爺。」

「祖父,這裡有特色小吃,可買回來了?」

上官國舅愕然:「我倒沒聽說過。」

「張家巷子里的張記麵館,李記酒樓里的山雞燒的好,還有泥人兒……」上官玉如數家珍。

上官國舅耐心聽孫女兒說完,問的雲淡風輕:「玉兒,你記錯了吧,哪本書上寫著的?」

「這本。」上官玉送到上官國舅面前。

第一張,寫著「行伍到此一游」,下面寫著哪裡有好吃的。

第二頁,上官廷的筆跡,賣力的介紹好玩的鋪面。

上官國舅先看最後一頁,鐵划銀鉤中是楚雲期的字「國舅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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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嫁權臣:傾國聘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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