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環

「第五圈了，郭律。」終於，我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了嗎？「

我的智商和多年教育提醒此事最應該做的是什麼都不說，做出驚訝臉和裝傻。但是我無法面對郭律撒謊，他是我最堅定最依賴的同盟軍，他對我雖然一直都是官方的面具，但內心卻是真誠友善的。

點點頭，我又有點心虛的補充道：「其實沒什麼，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說的很難堪吧。」郭律的聲音充滿了沮喪，彷彿那個光彩奪目的美少年不見了，他的睫毛沒落的耷拉著，瞳孔彷彿是不小心摔碎的琉璃。

「如果你足夠強大，別人說什麼重要嗎？這可是你今天自己和我說的。」

停頓了很久，可郭律依然沒有答話。

「你是我的大律師，我們騰飛集團花了5000元錢一小時才請動你做法律顧問。可現在已經飆車兩個小時了，這個時間我們可不付錢。「我有意說得輕鬆，希望通過打趣的方式打消他的難堪。

此刻的郭律就像流血的驕傲的頭狼，眼睛裡布滿血絲，依然高昂著頭，不接受任何憐憫。

「桂姐是我的第一個客戶，幫了我很多很多。她最近準備離婚了，想和我正式的在一起。我沒想好，最近一直在糾結。」

我緩緩的做了個深呼吸，信息量有些大。最擔心知道別人的秘密。從自私的角度，我需要生存下去。史書上知道別人太多秘密的都極容易反目成仇，極容易最後兵刃相見。。。

「你喜歡她嗎？」我艱難的接下去。

「喜歡，但沒有到要結婚相處一輩子的地步。」

「你內心是有決定了嗎，之所以告訴我，是想讓我肯定你這樣做是正確的嗎？不用受道德譴責，是嗎？」

「是的，我覺得你很客觀，而且你嘴巴足夠嚴。「聽到郭律的評價，我不禁笑了，想起上次這麼說的時候，是在洛杉磯的海灘上，syya的評價。

原來，沉默寡言的人容易知道更多的秘密。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好好和桂姐在一起結婚，持續獲得她的客戶資源。二是分手，失去這個大客戶的同時，也失去了這段感情。然後你需要考慮的變數有兩個：一是感情層面；二是經濟層面。變數一，是你的主觀感受，旁人無從參與和幫助。變數二，就是你現在的儲存能力如何，她對你而言相對經濟價值是否足夠重要。」

郭律沒有答話，臉色仍是不豫。

頓了頓，還是一陣難堪的寂寞，我舔了舔嘴唇，只能繼續道：「這幾周算了你的案子數量和收入，桂姐收入應該佔到你總收入額的10%。你這麼機智，早有了自己的選擇，對嗎？我只想說，做最大化自己利益的選擇就可以了。如果現在不做這個選擇，以後也一定會這樣做。屆時只會傷人傷己得更加厲害。」

金黃色的頭髮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郭律聽到這終於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那你覺得你值多少錢合適呢？」

「我沒有你那麼出眾的顏值，也沒有那樣出眾的實力。不會遇到這樣郭律這樣木秀於林的人才會遇到的難題。」

車裡的歌聲有些應景。

「今天我心情有一點怪怪，

可是說不出到底為什麼，

好像有一點悲傷的徵兆……「」

又繞了二環一圈，終於，車駛上了京藏高速向三環駛去。

「我為什麼要問你？你是我的客戶呀，而且你是初涉職場的菜鳥。「郭律有些自嘲。

「因為怕我對你提出同樣的非分之想，所以提前警告我了。對嗎？」調皮的看著郭律，他笑起來真好看，邪魅眾生。

「你真是聰明的姑娘。「他側身看了我一眼，月光下的眼睛流光溢彩，熠熠發光。

「作為聰明的姑娘，麻煩帥氣的大律師送我回家吧。我還有好多工作要做。「想到手機里不斷提示又收到了堆積成山急需回復的郵件，我的腦子就開始原地爆炸和緊張起來。

突然間回過神來，我有些沮喪和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郭律，你找我訴說，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你覺得我即使知道了你這些秘密，也不會影響你的收入對嗎？你覺得我永遠無法成為老闆，和永遠無法決定聘用哪個律所哪個律師是嗎？」語氣里泄露了不甘心。

郭律沒有回答我，只是放大了音樂，

「可是病因不知道，

頭上有橘色的加州陽光，

我的口袋只有黑色的柳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