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冷了情

耐著性子陪卓如蘭參觀完房子，蕭越看了看時間，不到八點：「如蘭，這裡是別墅區，比較偏僻一些。明天還要上班，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

卓如蘭是個聰明女人，知道很多事不能操之過急。今天能夠登堂入室，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蕭越這個人戒心重，職場打拚了這麼多年，卓如蘭也不是當年初出茅廬的青澀少女，自然懂得拿捏分寸。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她嫣然一笑，非常爽利的拿起自己的小包：「你上班一天也很辛苦，我就不等十月回來，先告辭了。回頭替我謝謝她。」

目送車子離開，蕭越在冬日寒冷的夜色里待了好一陣子，才轉身回到屋裡。

偌大的家，暖氣融融，如春天般。蕭越卻覺得冷清清的，透著一股寂寞。

十月雖然內斂，在家的時候，卻是個鬧騰的性子。他每天下班回家，她從來不會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口迎接，總是騰騰的從樓上跑下來，看得他怵目心驚，心臟一跳一跳的：「念十月，你下樓慢點！」

「嘻嘻，看到你，慢不下來。」撲到他懷裡，十月笑得賊兮兮的，不懷好意。

「這又是什麼梗？」雖然嘴硬，但是，一回家就能抱到她軟糯馨香的身子，蕭越一天的勞累，瞬間消散。

「你沒聽過啊，色不迷人人自迷，我一直都是急色鬼一枚！」涎著臉拍拍他的胸口，十月總是一臉貪婪，好像真的要把他吃下去似的。

「念十月，虧你還是個女人，就不知道給女同胞們長長臉！」被自己老婆調侃，蕭越哭笑不得，摸摸她的頭，很容易跌落在她那雙燦若星辰的雙眸里。有時候，甚至來不及上樓換衣服洗漱，就會摟著她纏綿一番。

直到有一次，劉姐無意中說起，他才恍然大悟：「少爺每次快下班之前，少夫人都喜歡待在三樓，說這樣能第一時間看見您的車。」怪不得，每次都急乎乎從樓上跑下來。

「昊天，幫我看看十月最近的行蹤。」回到卧室，蕭越才發現放在床頭柜上的離婚協議書，裝訂的整整齊齊，兩份，十月都簽了字。蕭越皺著眉頭，給秦昊天打了個電話。

沒過多久，秦昊天的電話就回了過來：「蕭總，情況有些複雜。」

念十月將所有蕭越登記在她名下的不動產都過戶給他，甚至包括他買給她的一艘遊艇，三輛跑車，兩輛越野車和一輛房車。

「蕭總，好像還包括銀行保險箱里的珠寶首飾。」說著，秦昊天忽然想到念十月從自己這裡要過去的離婚協議書，頭皮發麻：「蕭總，少夫人好像是按照之前草擬的離婚協議書，一條一條照做的。反正，目前除了夫人送給她那棟大樓沒有變更產權之外，其餘的，都已經換到了您的名下。」

「知道了，她現在在幹什麼？」保護她的人手一直是秦昊天安排的，蕭越本來不想過問，但是，如今也顧不得面子，直接問道。

「呃，」頓了一下，秦昊天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總裁什麼時候竟然落魄到這種程度，需要通過他知道少夫人的行蹤：「上午到A大授課半天，下午在一家教育機構授課兩個小時，然後給一個女孩上半小時的大提琴課，晚上在，嗯，在一家便利店兼職做收銀員。」少夫人這是有多缺錢啊，這麼拚命，難道是他們蕭氏集團要破產？

秦昊天彙報著，心裡突突的跳，這一次，少夫人是不是下定決心要離開總裁？

忙碌了一天，回到家的時候，念十月已經筋疲力盡，看到蕭越坐在沙發上不吭聲，她很自覺的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蕭越沉默著，等她解釋。卻始終聽不到她的聲音，心裡煩躁，一抬頭，見她靠在沙發上，竟然發出微微的鼾聲。

嘆了口氣，蕭越走過去，俯身將她抱起。也許是真的累狠了，蕭越一抱，她自然而然的將身子靠近他，一張小臉，緊緊貼在他胸口。

將她放到床上，用熱毛巾替她擦了擦，還好，她一直不愛化妝，臉上除了疲憊之色，倒是乾乾淨淨的。

上床將她摟在懷裡，蕭越深深吸了一口氣，讓她的香味充斥鼻間。如今，也只有睡著了，她才會像以前一樣溫順。

「十月，你不用白費力氣，我是絕對不會離婚的，這輩子你休想離開我！」摟緊懷裡的人，蕭越低喃道，很快陷入沉睡。

卓如蘭頻頻出入蕭氏集團，而蕭氏少夫人卻不見蹤影，即便沒有任何人推波助瀾，在世家社交圈，也是掀起一股波瀾。

尤其是蕭家力挺念十月的三個人，統統都不在。

「蕭越，你真的要娶她？」常言將蕭蕭送到蕭逸南夫婦身邊，趕回家準備過春節。沒想到朋友聚會上，蕭越竟然帶著卓如蘭出現。

「不是我。」苦笑著搖搖頭，最近，只要他到哪裡，念十月就將卓如蘭送到哪裡。他就算渾身都長滿嘴，也沒法解釋清楚。

「不是你難道是我！」常言氣的差點冒煙，一拳砸在蕭越背上，沒輕沒重的，蕭越痛得腰一彎：「常言，你瘋了！」

「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見許多人往這邊看，常言一臉無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蕭越，你小子真夠渣，怨不得十月會冷了情。」

說完，常言揚長而去，連面子都不帶給。

十月有多喜歡蕭越，他們朋友圈裡，沒有人不知道。被自己的妻子各種追，各種迷，也成了這個圈子大家笑鬧時的閑話。

因為十月不在意大家的笑鬧，大家也都是善意的調笑，所以，十月是被他們這個圈子容納和接受的。

不信，你換個人，看這幫鼻孔朝天的世家子弟，跟你說句話都嫌累。

優秀美艷如卓如蘭，和常言認識這麼多年，每次有事，還是找蕭越出面，就知道這些人給不給她面子了。

念十月是蕭家正式認可的少夫人，連蕭蕭這個橫霸上層圈子的驕傲公主，都真心認可了她，凡是有點眼力價的，誰會跟自己過不去。

女人可以有，但是正式娶進家門的，就是自己人。身份的事，上層圈子尤其看重。

「蕭越，對不起，是我不該來。」備受冷落的卓如蘭看到這邊的動靜，急忙走過來說道，一臉的歉意和不安。

「沒的事，你也知道，常言那小子比較衝動。」有了這個小插曲，蕭越無心繼續待下去，走了一圈，跟其他人打過招呼，就匆匆離開。

回到家，依然不見念十月的身影。

倒了杯紅酒，蕭越剛坐下沒多久，蕭蕭的電話就追了過來：「哥，上次是你說要陪十月玩玩，我們才會幫著你演了場離婚的把戲。但是，你若是再跟卓如蘭這個女人胡混下去，我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十月跟你離婚。這麼多年了，你說你愛她，我們也沒人反對你追求愛情，可是，你憑什麼非拉著十月不放！你有種就離婚娶卓如蘭試試！」一口氣說完，蕭蕭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把將手機摔到床頭去。

蕭逸南夫婦玩得好好的，見女兒鬧騰著要先回家，只得由了她。

「蕭兒，你哥和十月回自己家住了，老宅只有輪流值班的人，要是不方便，你就到他們那邊去住一陣。」知道姑嫂倆關係好，蘇清湄勸不動女兒，只好殷殷的交代道。

「知道了，媽，我都多大了，難道不會照顧自己。」回家心切，蕭蕭憋了滿肚子氣，又不想讓父母跟著操心，只得悶頭頂道。

拎著行李，蕭蕭直接就奔到念十月打工的便利店。

「你怎麼回來了？」晚上，便利店的人不太多，看見氣勢洶洶而來蕭蕭，念十月愣了半晌才回過神，打開隔板，從收銀台後面走出來。

「我愛回來就回來了，你管我！」沖著念十月大叫一聲，蕭蕭一時也不知道到底在生誰的氣，臭著臉坐在店裡的圓凳上，不理念十月。

念十月知道她的脾性，笑了笑，也沒再說話，幫她溫了杯水端過來：「喏，先潤潤嗓子，我有的是時間聽你罵人。」

「誰要罵人了。」對著念十月的笑臉，蕭蕭自己憋不住，撲哧笑了一聲，倒在念十月懷裡：「傻瓜。」

一直等到念十月下班，蕭蕭拉著她就往外走：「走吧，陪我去住酒店，今晚不回去了。」

在蕭氏集團旗下最頂級的一家酒店開了間大套房，蕭蕭洗漱一番出來，見念十月坐在沙發里，看著手機發獃，便撲坐到她身邊：「在想什麼呢？」

「沒，你給你哥發個信息說一下吧，我把他的微信號拉黑了。」一向和蕭蕭沒什麼秘密，念十月也沒瞞她，微笑著說道，放下自己的手機。

蕭蕭依言而行，發了微信后把手機一扔，雙手枕在腦後，看著天花板問道：「十月，你那麼喜歡我哥，真捨得放棄？」

「不放棄又能怎麼辦？我努力了八年，又不是八個月，再糾纏下去，我們都老了。」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蕭蕭的短髮，念十月微微嘆了口氣，看著她明艷美麗的臉。他們兄妹倆長得真像，每次看到蕭蕭，她就像看到那個人，所以，對於蕭蕭所有的一切，她無條件接納，寵她寵得不像話。

愛屋及烏吧，和那個人一樣。

「也是，愛的太久太寂寞，你終究會累。」抓起念十月的雙手覆在自己臉上，蕭蕭忽然覺得自己比她還難過。

「蕭兒，我這次回老家才知道了一個隱瞞很久的秘密。」想起剛剛看到那個秘密的瞬間，念十月仍舊忍不住有些顫抖，深呼吸好幾口氣，才穩住情緒：「我媽一直和我不親，再加上她和我爸關係一直不太好，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懷疑自己不是她親生的。」

「真的假的？」顧不得剛才的情緒，蕭蕭一骨碌爬起來，抓住念十月的胳膊。

「假的。我當然是從她肚子里生出來的。不過，最喜歡我，最愛我的爸爸，卻不是我的親生老爸。」

「啊？」瞪圓眼睛，愣了半晌，蕭蕭嘆了口氣：「這都是些什麼老梗啊，咬都咬不動。」

「就是說啊。」苦澀過後，念十月卻被蕭蕭的話逗得扯了扯唇角：「爸爸愛了媽媽一輩子，連她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都愛，無怨無悔，卻臨死都沒得到媽媽的心。」

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念十月，蕭蕭這一刻，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世間事，最無奈的，莫過於，我愛你，而你愛的人卻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