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我懷疑你是假的

修行大道坎坷艱峻，遍地荊棘，若是沒有一顆燃燒生命萬死不悔的無畏道心，那你還修個屁的行，不如回老家賣番薯！

一碗摻滿負能量的有毒雞湯灌下去，范越徹底懵了。

顧某人口中的『強者之心』，一無所有的范舉人沒多大感受，倒是方左師他們深有體會，回憶起修行路上的酸甜苦辣，更加感同身受。

「我不信，你是在騙我？」

范越瘋狂搖頭，不願意接受現實，或者說，他不願意接受自己是個懦弱自卑的小人的現實。

「有什麼值得叫囂的。」李大劍俠看不過眼，雙手攏在袖子里：「你知道這廝是什麼出身嗎？」

范越一怔。

「我自己說吧，不然感覺會被你抹黑。」顧揚擺擺手，這種事情沒啥好隱瞞的：「老子是礦奴出身，就是那種祖先犯下滔天大罪，孽刑延綿直系九代，男為礦奴女為桑女的低賤戶籍。」

其他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顧揚說起自己的身世，一雙雙目光全都落在面前面相樸實、粗布麻衣的男人身上。

感受著周遭的視線，有驚訝，有欽佩，有質疑，有輕鬆，但顧揚卻不會像當年青澀的自己一樣敏感而狂躁。

此刻的顧揚面色從容，眼眸柔和中帶著幾分輕鬆的笑意，背脊一反平素的邋遢鬆懈，筆直如擎天玉柱，談起自己的出身，聲音平靜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張力。

因為從容，所以淡定，才可以在人群之前談笑自若，絕不會再因為他人的嘲笑或是無視而緊張自卑。

是啊，沒有人知道我穿越初時，在黑暗無日的地下三百尺，是多麼惶恐、害怕、畏懼、膽怯，猶如蟲蟊一般卑賤低劣，當年同在靈石礦井的礦奴，早已化作飛灰，靈魂也在輪迴中磨滅，只有我，抓住一線不願意放棄的希望，猶如雜草燃燒，點燃了一切，才如浴火鳳凰般，縱橫天下。

「這就是我，我絕不否認我的過去，但我更期盼我的未來。」

幾人聽著顧揚簡單的闡述，頓時肅然起敬，從一介礦奴到絕世高手，這種傳奇經歷簡直比任何小說話本都要來得勵志。

李大劍俠語氣幽幽，適時補刀：「他臉上曾經有奴印，是只電老鼠。」

顧揚不能淡定，勃然道：「操你閨女的，老子已經脫胎換骨把紋身洗掉了，現在是正經男孩！

想玩揭短是吧！來啊，我跟你們說啊，你們可不知道，別看小李子一副假正經的樣子，骨子裡就是個小流氓，十四歲開葷、十六歲和餘杭漁村的好幾個水靈村姑有一腿、十七歲偷看仙靈宮小蘿莉洗澡...」

李大劍俠也急了，衝過來捂住顧揚的嘴巴：「你都老大不小的人，怎麼在晚輩面前說這些沒羞沒臊的話。」

顧揚一個見龍卸甲，把李大劍俠甩到一邊，冷笑道：「是你先說的！」

「是你！」

「是你！」

「是你是你是你！」

「大不了互相傷害啊，老子沒臉沒皮，老子一點都不慫！」

兩個絕世高手指鼻子瞪眼，就差捲起手袖上演一場全武行，什麼高手風範都拋到腦後去了。

齊傲天等人紛紛嘆氣，額角浮起黑線，白瞎他們感動了一小會兒，這才帥不過三秒，頓時打回原形！

顧揚一腳踹開李大劍俠，重新蹲下，看著范越：「現在你明白了吧，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你看不起你自己，弱肉強食本來就是這個世間道的規矩，你不如我，難道還指望我施捨幾分憐憫給你？這種施捨，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安心接受，但我很明白的告訴你，我不會給。

想要寶貝、想要機遇、想要尊嚴，自己憑本事拿！

否則，我只會看不起你！」

把手一揚，姬三娘突然打了個激靈，二話不說，拖起范越就走，至於怎麼問話，范越又會如何回答，這就不關顧揚的事。

眼下還有更加重要的任務要進行，那就是給李大劍俠找一個肉...繼承人。

顧揚讓到一旁，把齊傲天、方左師、程明讓出來，嘟嘴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三個選一個，你們可以猜拳，也可以投票，反正倒霉的不是我。」

三人面面相覷，上古傳承誘惑不小，可其中的風險也絕對不少，他們也不是一頭熱的愣頭青，肯定要有所權衡。

「不用挑了，我選你。」

李大劍俠大手一抬，直接指中齊傲天。

齊傲天茫然抬頭：「我...」

「我猜也是你。」顧揚一點意外的神情都沒有：「都是平民出身，都是九玄靈脈，都是看起來像是正經人的小流氓，這麼多重合的特點，小李子選你也不出奇。」

齊傲天登時無語。

合著，我是被套路了？

接下來李大劍俠施展了一套據說是一千年前天地靈氣充裕時期，天外來客結合元力體系與科技體系編寫出來的灌頂大法。

具體過程分為三步。

第一步，李大劍俠整理自己腦海裡面的蜀山道統，包括蜀山派歷史、蜀山派典藏、蜀山派內功、蜀山派外功、蜀山派秘藏，打包成壓縮加密文件。

第二步，同步齊傲天的精神波動，將幾千兆的壓縮加密文件傳送到齊傲天的大腦里。

第三步，和顏悅色地告訴齊傲天，密碼是『逍遙哥哥再戰江湖』，讓齊傲天自己回家慢慢解壓縮了解學習。

然後...

就沒然後了。

既沒有天花亂墜炫酷的光影效果，也沒有送個百八十年的功力，更沒有漂亮的孫女或者女徒弟，齊傲天甚至在壓縮文件夾裡面看到一個壓縮包，外面文件名寫著『蜀山黑名單』，看那分量，仇敵數目還不少。

齊傲天很惆悵，這跟小說話本里的完全不一樣啊，我可能繼承了一個假道統。

接下來幾天里，齊傲天跟著李大劍俠打基礎，先把身上那些微薄的元力散掉，刪號重練，因為有先前的基礎，再加上餘杭秘境的充沛靈氣，三天不到，齊傲天再度腹生氣感，貫穿氣脈周天，重新踏上修行路。

關於顧揚胡亂教給他的『德瑪西亞之力』，李大劍俠看齊傲天施展一遍后，也苦笑搖頭，稱顧揚不愧是萬古第一奇才，隨便編的戰技都潛力無窮，讓齊傲天放心兼修。

至於顧某人，這些天一直帶著小弟若干，到處在餘杭秘境打秋風，秉持一個優秀的RPG玩家的素質，堅持『李三光』的精神，務必要踏遍整張地圖，採光所有藥草，殺光所有小怪，收集完所有道具。

不過這只是顧揚對外的說法，畢竟殺生這種血淋淋的東西，實在不適合他這種已經退休的良民。

顧揚更想要的是——SSR啊！！！

可愛的小狐狸，嫵媚的狐狸精，漂亮的妖精小姐姐！

然而顧揚搜遍整個殘破的島嶼，別說狐狸精了，連只薩摩耶都找不到。

倒是在海邊的一個隱秘的岩洞，顧揚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山洞中亂七八糟堆積著一團團乾草，還有幾個醜陋的蒲團，貌似是自學自編，蒲團上掉落幾小撮灰白色的毛團。

堅硬的海岩石壁上，划著一道道爪痕，纖細凌厲，由淺到深，似乎代表著爪痕主人境界的上升。

顧揚先是搓了一下毛團，然後輕輕撫摸岩壁上面的痕迹，眼中浮起一絲絲玄奧的光芒：「毛髮乾燥而纖柔，爪痕凌厲不失內蘊，這應該是一隻四尾巔峰妖狐，按照上面的刻痕時間，推算她的天賦，搭建模擬模型，設定外界環境，如今大概處在突破五尾的邊緣。當然，我只是按照最理想的情況進行模擬，不保證這途中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先前姬三娘說過，有人從餘杭秘境帶走過一隻沉眠的狐狸精，說不準就是這一隻。

顧揚倒沒有斬妖除魔的無聊想法，純粹是沒事找事做。

按照六度空間理論，任何人和任何事之間都必然有著藕斷絲連的聯繫，三年前那次秘境開啟后，齊傲天突然遇到玉牌老爺爺，范越突然得到無塵劍柄崛起，雷動突然變成廢柴，姬三娘突然成了寡婦，一隻狐狸精突然現世，以及廣府城壓著的黑幕，這其中一定有著說不清摸不透的關係。

所有條件都擺在顧揚眼前，他需要的僅僅是柯南小朋友腦後的那一線閃光。

那麼？

勾連一切的契機，在哪裡？

顧揚直到齊傲天出山，都感受不到最後的靈感。

「那麼？我們要走了，永別了，小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