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個小子許是自覺受了冷落，同時開口大哭起來，果然也替自己搶到很多關注。

屋子裡正是熱鬧的時候，曹婆子和曹老頭及曹春花一家也趕到了。

曹婆子和曹老頭順著聲音直接奔到兩個小子跟前，歡喜得雙手直哆嗦，想要抱抱又不敢，嘴裡一個勁的說著，「這孩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曹香苗路上貪看風景有些染了風寒，一直昏昏沉沉的，方才一進院子就去自己屋子躺下了，這會兒聽得爹娘的聲音也跑了過來，笑嘻嘻抱了老娘的胳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娘，穿紅衣這個是老大啟哥兒，皇上給賜名字了，穿藍衣這個是明哥兒，嫂子說讓爹給取名字呢，還有小丫頭叫晨曦，多好聽啊。」

「好，好。」曹老頭歡喜得老淚縱橫，兒媳既然說讓他取名字，那就表示這孩子一定會過繼給曹家續香火了，曹家終於後繼有人，他就是明日死掉也有臉面去見曹家列祖列宗了。

曹婆子小心翼翼抱起明哥兒摟在懷裡，一邊輕輕拍著一邊喚著，「明哥兒，我是奶奶啊，以後奶奶一定疼你。」

曹老頭擦了擦眼淚，也趕緊道︰「爺爺也疼你，你可要好好長大啊。」

曹春花見兄嫂如此也是心酸，紅著眼圈拉著董蓉低聲道︰「蓉姐兒，你是我們曹家的大功臣。」

董蓉生怕大兒子受了冷落，把他抱在懷裡逗弄，聽得這話就笑著勸慰曹春花，「姑母這話太生分了，都是一家人，這是應該的，正好今日大夥兒都在，咱們擺幾桌酒席熱鬧一下如何？」

曹春花自然說好，「你剛下車定然累了，帶著孩子先歇息去，姑母別的不行，招呼人手做點吃食還成，你睡一覺，醒了咱們就開飯。」說完這話，她就挽了袖子招呼劉嫂子和梅花出去了。

曹婆子雖然恨不得把明哥兒時刻抱在懷裡，但孩子很快就餓了，皺著小眉頭哭了起來。

剛剛匆忙安頓好自家行李和孩子的三個奶娘正好隨著文娘走進來，見狀趕緊上前抱了各自的小主子下去餵奶換衣。

曹婆子眼見孩子被抱下去，又伸著脖子張望好半晌，拉著董蓉問道︰「蓉姐兒，這孩子交給外人照管能成嗎，她們不會苛待孩子吧？」

董蓉聽得好笑，剛要安撫幾句，慕容懷德已擺脫了山下的客人回來了，曹婆子和曹老頭立時變得拘束，兩人站起身想要行禮又覺得不對，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懷德倒是笑著上前給兩老行了禮，如同當初沒有揭開身世之前一般，親近喚道︰「爹娘，你們這些日子身體可好？」

曹老頭和曹婆子根本沒想到如今貴為王爺的兒子還會如此禮遇他們，兩人的眼淚頓時流了出來，一邊扯了袖子用力擦抹一邊哽咽著，「好，都好，只要你們回來了，我們就哪裡都好。」

董蓉趕緊扶著兩老坐下，又拾起剛才的話頭說道︰「爹娘，這三個奶娘都是清白人家的媳婦，家裡男人都在柱子手下的商鋪做事，所以根底很乾凈，你們不要擔心。」

慕容懷德也點頭，「爹娘放心，她們也只管餵奶，旁事還有自家人照料。」

曹婆子和曹老頭點頭笑道︰「我們也是一見孩子太過歡喜，難免就想多了。」

董蓉掃了一眼大堂，見左右沒有什麽外人，想了想就道︰「爹娘，我和柱子商量好了，明哥兒一定會過繼到曹家續香火，只不過他還太小了，我們想留他在身邊照看幾年，若是爹娘捨不得，不如就搬上山來同我們一起住吧。」

曹老頭和曹婆子對視一眼，都搖頭拒絕道︰「不了，蓉姐兒，我和你娘都年歲大了，住在村裡已是習慣，離不得自家大院啊，孩子放在你身邊教導最好不過了，只要孩子長大姓曹，在我們百年之後，逢年過節給曹家列祖列宗上炷香就成了。」

董蓉聞言，臉上喜意又濃了三分，她雖然生了三個孩子，但哪個都是心頭肉，若是曹家想把孩子抱回去養，她怕是日日都要牽腸掛肚，如今曹家爹娘這般明理可是太好了。

慕容懷德也是笑著道謝，「謝爹娘體恤。」

曹老頭卻是起身行禮，認真說道︰「是我們曹家要謝你們夫妻成全才對。」

慕容懷德趕緊扶起老爺子，董蓉也道︰「爹，都是一家人不要謝來謝去，太生分了。」

曹婆子也笑起來附和道︰「就是，就是。」說罷，她偷偷瞧瞧門外院子里忙碌的眾人，悄悄拉了董蓉的袖子低聲問︰「蓉姐兒啊，你來信說起二姐兒的親事，我和你爹可沒少盤算，平日瞧著張管事雖然年歲大些，但為人行事真是不錯，就說這幾個月吧，你們不在四季園，他可沒少往咱家跑，上上下下都打點得很是周全，二姐兒被我和你爹嬌慣得太過天真，不知世事，嫁了張管事也許是件好事。」

曹老頭也道︰「王爺……不，柱子改日同張管事說說，他若是真能對二姐兒好，就讓他選個好日子來提親吧，二姐兒說起來年歲也不小，該出閣了。」

慕容懷德手下眾多大掌柜，只有張揚最是得力，平日又跟隨在他身旁，自然歡喜他能夠得償所願，於是應道︰「爹娘放心，張揚是個穩妥的，二姐兒嫁他沒錯，退一萬步說，他將來就是有些歪心思，有我在一日，他也絕對不敢慢待二姐兒。」

曹老頭和曹婆子聽了這話是徹底放心，笑咪咪道︰「這可太好了，二姐兒嫁了，我們就能放心養老了。」

董蓉笑道︰「娘，二姐兒的嫁妝還不夠吧，正好我這次從京都帶了許多好物件回來，過兩日家裡安頓好了，您就帶二姐兒過來，咱們一起列嫁妝單子，我和柱子就這一個妹子，總要讓她風風光光出嫁才好。」

曹婆子心裡樂開了花，嘴裡還是推辭道︰「這可不成，你都沒少給她準備了，剩下的家裡添置就成。」

曹老頭卻是開口拆台道︰「你這老婆子，家裡吃喝用度都是蓉姐兒張羅的，怎麽沒見你客套？這會兒就別裝了，都聽蓉姐兒安排吧。」

曹婆子紅了臉，狠狠掐了老頭子一把，嗔怪道︰「你這死老頭子！」

眾人都是哈哈笑了起來。

【第九十七章買琉璃窯辟財路】

幾人商討了一會兒，曹春花笑著進來說飯菜好了。

慕容懷德自小就喜愛這個待他親厚的姑姑，趕緊起身行禮，姑侄倆又說了幾句閑話，紫竹等人就進來擺桌子碗筷。

中間大廳擺了一桌，坐了曹老頭、王長生和慕容懷德，還有張管事和於桂生兩人，待酒菜擺上，兩杯美酒下肚，眾人微醺半醉之間徹底忘記了拘束，紛紛拉著慕容懷德問起京都有何趣事。

慕容懷德在京都勾心鬥角了幾個月，乍然回歸這般樸實的鄉間生活也很是激動，難得打開了話匣子，尋了些京都的八卦閑話說，眾人聽得津津有味。

董蓉等女子則在裡屋直接放了炕桌，曹婆子和曹春花、於老太太坐了主位，剩下劉嫂子、梅花和楚四蓮還有文娘也都被拉到桌旁坐了，紫竹和乙八笑嘻嘻在屋裡屋外轉悠，不時添酒添菜。

女人們的話題不同於男子，從來都是圍著夫君和孩子打轉，眾人聽得董蓉說起生產時如何兇險，都是欷吁不已。

楚四蓮嫁進於家已是一年多，但肚子還沒有動靜，聽得這話頭就心虛的望向自家婆婆的臉色，她手下無意識夾了一塊魚肉送進嘴裡，不想卻突然覺得腥氣難忍，扭頭就「哇」的一聲乾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