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論功求賞

第六章 論功求賞

十二月二十日,李承紀率軍東進,連破梁軍數座營寨。

吹雪連營,朔風寒來,將士們裹著冰冷的鐵甲鑽進軍帳之中。李嗣源掀開簾帳,向李承紀做了個揖,「參見大王。」

李承紀免了他的禮,道:「天氣嚴寒,快上前來烤烤手。」

李嗣源走上前去,在狐毛軟墊坐下,伸手向了眼前的獸爐。

裊裊紫煙升起,李承紀一邊烤手一邊道:「我們與梁軍的對峙已勢成水火,依你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梁王朱友貞正在洛陽舉行祭祀大典,無暇顧及揚劉城。揚劉城內空無人守,正是梁軍最薄弱的一環。若此時率軍攻打揚劉城,必然君威大漲。」

「那好,本王就命你帶騎軍一萬,攻掠揚劉城。」李承紀拍著李嗣源的肩道,「揚劉城素來是魏州通向鄆州的重要渡口,要塞之地,勢必攻下。」

洛陽,祝星閣。

朱友貞躺在獸襖蓋著的藤椅上,懷中摟著一個美人。二人不時附耳低語,交頸纏綿,閣外突然衝進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陛下,大事不好了!」

美人一見這男子,立馬嚇得縮在朱友貞懷裡。

朱友貞怒髮衝冠,喝道:「謝彥章!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嗎!沒看見本王正有正事兒做嗎!」

「啟稟大王,李嗣源帶一萬晉軍出發攻掠揚劉城,戰勝之勢有如破竹,逼得我軍節節敗退,並一路攻至鄆州、濮州一帶,事出緊急,所以臣才膽敢闖祝星閣!」

朱友貞的眼睛登的極大,像是被電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大王,您這是怎麼了嘛……」美人撫著朱友貞的臉,卻被劈頭蓋臉打了一巴掌。

朱友貞立即站起身,問:「怎麼可能?我明明已經讓司空舉行了祭天大典,司空說卦象上顯示大梁會勝的!你是不是搞錯了?!怎麼可能會輸呢……」

「千真萬確,大王。李嗣源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僅憑藉一萬騎軍便攻下了我三萬大軍把守的揚劉城。如今他已經在向鄆州發兵了,再不採取行動就來不及了啊!」

朱友貞惶惶地徘徊,口中念道:「那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謝彥章肅穆道:「大王,依臣之見,我們不如先撤軍回汴城,再做商榷。」

「好,趕緊……趕緊回汴城去!」

朱友貞倉皇回了汴城,著手收復揚劉城。謝彥章數次用兵,而李嗣源將揚劉城禁守,前方鐵騎善戰,後方糧草充足,梁軍難以攻下揚劉城,終而惶惶逃回了汴州城。

李承紀見軍情穩定,派李存璋穩守揚劉城,率了李嗣源回到太原。

「蒙天被澤,大將李嗣源,驍勇非常,為我晉國攻下揚劉城,往來衝殺,率先沖入夾城,功居第一,特升任李嗣源為代州刺史!」

軒門殿高台之上,九重宣讀完晉王旨意后,百官朝拜,山呼:「臣等恭賀李將軍!」

李嗣源只微微向百官點頭示意,並未因功自傲。李承紀笑道:「嗣源,此次攻陷揚劉城你功不可沒,除了升你為代州刺史之外,本王還可答應你一個要求。」

「嗣源為大王謀事,不敢以功高自居,不敢提賞。」

「本王回回賞你黃金萬兩,你回回拒絕。若是本王不能根據功勞陟罰臧否,那本王威信何在。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只要是本王能做得到的,一定答應你。」

李嗣源抬起眼,向李承紀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那不妨求情大王一位侍妾。」

李承紀勾唇一笑,「這麼簡單的要求,本王自然答應你。你說,你要求的是哪一位夫人?」

「喬爾。」

李承紀的臉色驀地沉了下去。朝臣見狀也是百般議論,聽聞這張大人的小姐喬爾入宮后是得大王百般恩寵,李嗣源當眾提出要喬爾為賞的要求這不是給李承紀打臉嗎。

「喬爾不行。」李承紀冷聲道。

「嗣源只求喬爾一人,其餘賞賜對我並無意義。」

李承紀皺起眉,起身離了朝,九重只好笑說:「各位……各位今日早朝便到此為止吧。」

畫屏堂內,剪水剪了燭芯,「夫人,大王他方從前方征戰歸來,甚是疲累,這麼晚了,大王應該不會來了。」

「也是。」

喬爾命剪水滅了燈,起身去關窗,卻見李承紀站在窗外遙遙對望著。

「剪水,點燈。」喬爾借著剛亮起的燈光走出房,跑向李承紀。

「大王……」喬爾微微一笑,「你回來了。為什麼不進來呢?」

李承紀勾出一絲笑意,「適才見畫屏堂內準備熄燈,以為你要歇息,才沒有進來。」

剪水立即上前恭迎李承紀,將二人帶入了屋內,一邊煮水一邊洗著茶甌。

「大王您可算回來了,您不知道,您在外征戰這三個月,夫人都瘦了好些。」

李承紀與喬爾相對落座,李承紀端詳著喬爾,將她看得發窘。

「大王何故這樣盯著我看……」喬爾有些羞赧地偏過頭去,唇角卻揚著笑意。

李承紀握起喬爾的手,眸中閃著脈脈的光,「喬爾,你可知在外這三個月,我想你想得緊。」

喬爾低眉笑著,「聽說李嗣源將軍替大王攻陷了揚劉城,真是恭喜大王了。」

「恭喜我什麼?」李承紀挑起眉。

「恭喜大王身邊有這樣一員大將。」喬爾不解李承紀面上的表情回道。

「是啊,李將軍真是驍勇無比呢。」剪水在旁幫腔道。

喬爾順勢講下去,「李嗣源將軍為人忠心耿耿,驍勇善戰,有過人之處,和周德威將軍二人都是一代英雄豪傑……」

李承紀驀地起身,臉色鐵青,「李嗣源……李嗣源……自我回來你口口聲聲念著都是李嗣源,你眼裡可還有本王!」

「大王……夫人不是那個意思……」剪水忙解釋道,李承紀不看剪水一眼便喝道:「本王讓你說話了嗎!」

喬爾見李承紀無端發這麼大的脾氣,便向了剪水:「你先下去。」

剪水惶然地退了下去。

「喬爾以為,大王是位明君,自然懂得賞識賢人,和喬爾想的是一樣的,所以才說了李將軍幾句好話。如果大王不喜歡喬爾妄言朝政,那喬爾以後便不說這些了,還請大王息怒……」

「你心心念念的都是李嗣源,竟用『息怒』二字就想敷衍了本王?」

「大王誤會了,喬爾只是為了大王著想才說那些話……」

「夠了!」李承紀臉色一沉,「你告訴本王,你心裡到底是我還是他。」

喬爾怔了一下,抿了抿唇,抬起眼直視著他,「我心裡從頭到尾都是你。」

「那就證明給本王看。」李承紀拉起喬爾的手,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喬爾驚詫地望著他,緩緩被放倒在榻上。李承紀放下榻上的簾帳,解開玄灰色的袍子,俯身去吻喬爾的脖子。喬爾僵著身子抓緊他的衣襟,任他一雙手遊走在上身,最終停留在腹上,解開了她的腰帶。李承紀剝開喬爾的衣裳,在她光滑的肩膀之上印上一個個溫熱的吻。

纏綿過後,李承紀抱著喬爾,在她額前吻了一下,低聲喚她:「喬爾。」

「嗯。」喬爾偎著他的臂彎應道。

「對你來說,我是你的什麼人?」

喬爾抬眸看了他一眼,莞爾一笑,「你是我夫君,是我心愛之人。」

「真好。」李承紀低眉望著喬爾,一手撫著她的髮絲,「你不叫我大王,我不自稱本王,我們就像一對普通夫妻一樣,這樣真好。你知道嗎,其實我自襲任晉王以來日日投心政事,戒備這個,敵視那個,已經很久沒有一個家的感覺。你的出現又讓我感覺到了溫暖和幸福,我不想失去你。」

「你永遠都不會失去我的。」喬爾摩挲著李承紀的臉,「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守在你的身側。」

「那還不夠。」李承紀笑看著喬爾,喬爾挑起眉示意他不要賣關子。

「我們之間,還要添幾個孩子。」

窗外忽然雷霆大作,喬爾憶起夢中那個雷雨交加的可怕的夜,身子有些發涼,抱緊了李承紀。

「別怕,有我在。」

官奴又抱了幾罈子酒向李嗣源房中走去,李缺見了官奴問道:「你抱著么些酒幹什麼。」

官奴答道:「是李將軍讓奴婢送些酒到他屋裡的。」

「給我吧。」李缺接過官奴手中的酒罈,轉角向了李嗣源的房間去。

房中飄來一曲纏綿悱惻的簫聲,李嗣源立在窗欞旁,月照孤寂,更顯孤寂。

李缺端了酒罈子進去,「將軍。」

「李叔。」李嗣源見了李缺,喚了他一聲。

「將軍,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李嗣源打開酒布,替李缺也滿上,「你也是來數落我的嗎?」

「將軍,旁人不理解您,李缺看著你從小長大,你的心思我最清楚。你小時候便寄人籬下,受人凌辱,卻從來沒有生出與李承紀爭權奪位之心。您求一個喬爾夫人,大約是喜歡。」

「沒錯,我是喜歡喬爾。第一次見到她,就打心眼裡喜歡她。她的琴聲,她的聰穎,讓我淪陷。可她偏偏是承紀的女人……」

「將軍,這麼多年您一直都在隱忍,其實您的才能並不在李承紀之下,為什麼事事都要退讓三分?憑您的能力,亦可擔當治國大任啊。」

「李叔,你別說了。」

「其實像今日這樣的事情不斷地在發生,他是君,你是臣,天下都是他的東西。從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會是這樣。李承紀已經忽略了將軍您的需要,從不肯為您考慮,為您讓步。哪怕將軍接下去還是忠心耿耿地為他謀事,他也免不了忌憚你。你們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的玩伴。人都是會變的,朝堂之上無相親,這您是知道的。」

「這件事情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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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花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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