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生燭見往生
「哎……」舒凡坐在櫃檯前瞥了一眼認真看書品茶的高修陽重重的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你這都嘆了一天的氣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我給你通了電和網就連工資也給你漲了，你還怎麼樣？」高修陽無奈放下手中的書看向舒凡。
「老闆，剛才來的客人為什麼要說今天不買茶了呢？」舒凡顧左右而言他。
「他不是我們的客人，我們的客人要更加悲切和無助還有絕望，這是最近結界不穩定混進來的喝茶的普通人。」高修陽望著舒凡笑了笑。
「我們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明明叫茶社，卻不賣茶。」一杯茶沒買過。
「我們除了殺人放火違背天理的事情我們什麼都做。」高修陽撫摸著茶杯的杯緣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測。
「我們什麼都做？就像賞金術士？可是我們用不上那麼多錢呀！你看上一單我們賺了五百萬。」舒凡想到五百萬就和打了雞血一樣興奮。
「我們不單是做錢的買賣，冥幣、時間、記憶、生命，一切的一切，只要給的起我們就做。」
「範圍那麼廣嗎？」她以為就只是捉捉鬼。
「我們什麼都做就不賣茶。」
「那你掛個茶社的牌子做什麼？」
高修陽一笑：「這是一位故人的所做的惡作劇，時間一久我也不願去改罷了。」故人？老闆居然有故人！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孤家寡人，連手機都沒有。
「……對了……老闆，我想去給洛清上柱香。」舒凡討好的笑道，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放心不下她。
「這件事啊……她現在沒有墓，再等等吧！」高修陽一副瞭然的樣子又拿起了杯子。
「沒有墓？為什麼？」
「她是被人殺死的，現在還是懸案，所以骨灰還未下葬。」
「被人殺死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簡單。
「想知道？」高修陽挑眉問。
「老闆知道？」
「我替她除過戾氣，在那時我看見了，她的一生。」高修陽的目光又回到書上。
「一生？誰殺了她？」舒凡湊過去悄聲問。
「確切來說，應該是……」
「高老闆。」高修陽的話被打斷了，聞聲看過去，穆安夏正直直站在門外，面色要比之前還要差得多面如死灰，看起來有好幾天沒有洗過澡了。
高修陽放下書抿唇一笑，終於來了，「歡迎光臨！有什麼我可以幫到您的嗎？」
「我想再見洛清一面，有些事我想當面問問她！只要我有，多少錢都可以！」
「這個恐怕不行，她早就離開了，我並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高修陽摸著杯沿輕輕搖搖頭一臉波瀾不驚。
「……」穆安夏的面如死灰，滿眼的淚水……
「不過，你想知道的事我有辦法讓你知道……」高修陽像是吊人胃口一樣慢條斯理的說。
「真的嗎？我願意付出所有。」穆安夏有些急切，他現在急需要得到一個真相。
「那你說說吧，你想知道什麼。」高修陽伸手示意舒凡倒茶。
「今天警察找上我了，他告訴我，結案了，死因是自殺。他們在家發現了她的遺書字跡是她的……」
「嗯，這不挺好的嗎？洛清小姐終於可以入土為安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想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明明那把刀就是我！我！我！插進她的身體的！」穆安夏雙手顫抖，這雙手明明就記得那湧出的血液的溫度。
舒凡震在原地，原來如此，所以洛清才會跟著這個男人。
「小凡，水漫出來了。」舒凡回過神，桌上已經是一片狼藉一陣手忙腳亂。
「你想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他問得漫不經心，慢條斯理的伸手接過舒凡手裡的抹布蓋住了有泛濫趨勢的茶水。
「對，我願意拿命來換，我想知道真相。」穆安夏靠在椅背上，臉上一點活下去的慾望都沒有。
「不必用性命，我想要你老宅子里供著的那對玉鐲子。」高修陽彎著眼睛笑著說，舒凡看到穆安夏臉色大變她就知道她的老闆獅子大開口了。
「你怎麼知道……好。我現在拿那鐲子又有什麼用呢！」穆安夏倒是沒有猶豫直接應了下來。
「穆先生有沒有帶關於洛清姑娘的東西呢？」
「這個可以嗎？」穆安夏從口袋裡拿出來攤開手掌，掌心躺著一枚明晃晃的戒指。「這是我們的結婚戒指。」舒凡張大嘴，結婚戒指？他們是這種關係嗎？夫妻關係卻……
「這個……可以。」高修陽伸手在戒指上一晃，轉頭吩咐，「小凡，去庫房把架子上放著的紅燭拿來。」
舒凡木訥的半天沒回過神來，高修陽又叫了幾聲，才往裡屋走。
舒凡端來的蠟燭和普通的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比一般更紅而且很詭異，高修陽關了店門，坐回來拿起那枚戒指，仔細的看了看「還很新呢。」
「我們結婚才一年。」穆安夏看著戒指出神，曾經有雙白皙的手戴著它，它的主人有明媚的笑容。
高修陽將戒指放在手心裡，戒指慢慢往上浮就在剎那之間化成火焰，火焰點燃了蠟燭，蠟燭冒出一團霧氣將穆安夏團團圍住。
「這是往生燭，可以看見生前的事。」
高修陽的聲音越來越遠，穆安夏眼前一黑回過神來，自己正現在家裡，洛清正坐桌子上寫些什麼，穆安夏眼睛一熱看著眼前的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快步走到她身旁伸手撫上她的頭，沒有預期的觸感，他的手指尖穿過了她的身體。
「這些只是幻象，碰不到的。」高修陽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洛清認真寫著的就是那份遺書，穆安夏站在她旁邊看她苦惱著如何措辭才能讓父母寬心，寫完她就開始整理房間和冰箱，認真的和每一個角落告別，在房間里挑了一件衣服，他記起來了，這件駝色風衣是他們一起買的，她還沒穿過。
洛清換好衣服后帶著遺書出門了，最後她看了一眼房子關上了門，她沒帶鑰匙，穆安夏捂臉痛哭。
她每周日這個時候都要去看望父母，穆安夏看著她的裝扮感覺有股異樣，他快步走到冰箱旁邊看日期，就是今天！他殺了她……
他買房子的時候就看中了這個隱蔽的小巷子，沒有監控器，人跡罕至，他那天在那裡等了她很久，比平時要久得多他一直有些疑惑……而他現在知道了，因為她停下了，在巷子口，猶豫不決，就好像知道會發生什麼一樣。
最後像是下定也決心一樣走進去，穆安夏再也按耐不住，伸手想手想拉住她：「別去！別去！別去！清清！」那個路中間有個小巷子里他自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準備要她的命，他當初結婚前就看了這條巷子千百遍，所以才把房子買在這裡的。
「啊！！！」聽到慘叫聲，穆安夏衝進去，洛清躺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天空，隨後握著刀柄往用力插進身體里。
「不要！不要！」穆安夏的手在空中劃過，他歇斯底里但是他根本就碰不到她……
慶幸的是刀並沒有拔出來出血也不是很嚴重，明明已經知道結果的穆安夏還是長吁一口氣。
「真是的，這麼淺是要痛死我嗎？」洛清已經察覺到傷口很淺，用力拔出了刀，血立刻湧出來染紅了她的衣服在地上化開蔓延，她咳出一口血意識立刻就模糊了，那雙清亮的眼睛漸漸失去了色彩。
「我愛你……」洛清看著天空說完這句話就咽氣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清清！對不起……」穆安夏跪在一邊不停的道歉。
穆安夏猛的睜開眼睛，所有的幻想都沒有，他此時正坐在玲瓏閣，手邊是已經涼掉的茶，臉上是滿面的淚水……
「慢走。」高修陽反常的皺著眉頭刻不容緩推開門將失神的穆安夏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