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時局容不得我如此
「保護？」
顫抖著，嚴蓉的眼角通紅，咬著唇，她死死忍耐。
用一種近乎渴望，不，是哀求的眼神看著左鋒，她希望左鋒告訴她，他剛才說的都只是騙她的，左振東才是罪人！
可左鋒卻說：「是，他在保護你，那個男人他至死都深愛著你，他在用他的方式保護你！」
「不……」
眼淚，瞬間從嚴蓉的眼角掉落。
「不不不，不，不，不會的，他不會……啊——不——！！！」
一聲極其凄厲的慘叫，從嚴蓉咽喉傳出。
傳的整個警局都聽見了，所有人都是一震，敏感一點的，膽子小一點的，更是被駭到了。
但更多的，都是對這聲音中透出來的那種痛苦和絕望所感染，莫名覺得，呼吸都變的沉甸甸的。
而屋內，蘇恬的眼眶也紅了。
咬著唇，死死忍耐，她才勉強讓自己沒有哭出來。
她知道，現在最痛苦的人，其實是左鋒。
可左鋒沒有哭。
他臉上就連半點表情也沒有，鬆開嚴蓉，他站的筆直，猶如松柏一般，矗立在她身邊。
看著她凄厲嘶吼，看著她絕望咆哮，看著她痛苦，看著她後悔……
就像他父親，那個喊冤將近三十年，為了保護妻子，卻反倒被妻子殺死的可憐的父親，他這會，也一定正在天上，靜靜的，靜靜的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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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
蘇恬動了動站僵了的腿，小步的走到左鋒身邊。
伸出手，她輕輕戳了戳他，剛碰到他的那一剎，他的身體有那麼一瞬間的顫抖。
蘇恬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仰著頭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挽住了他胳膊。
「出去吧？」
她說，前所未有的溫柔語調：「左鋒，我們先出去吧？」
左鋒沉默的看著她，她那樣清澈水潤的眼眸，裡面就像是藏著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世界，這稍稍撫慰了他受傷的心，抿抿唇，他輕輕點頭。
蘇恬連忙挽緊他，帶著他往外走。
彼此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至於嚴蓉，就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裡懺悔吧。
這將會是她接下來一生都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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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頭、頭兒……」
孫曉芸迎了過來，眼睛紅紅的，很明顯也哭過一場了。
左鋒看了她一眼，便看向了蘇恬。
蘇恬一直都在看著他呢，發現他看了過來，她扯開嘴角，露出一個清淺的微笑：「我餓了，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案子……」
「嚴軍那邊有趙岩在，不會有問題的，忙了這麼久，也該喘口氣了。」
蘇恬的聲音溫柔似水，一點點的撫熨著左鋒的心，他眼睫毛輕輕顫了顫，微微點頭：「好。」
蘇恬的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
還能聽得進勸就好……
這會她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的了，緊緊的挽著他，一步步往外走。
局裡的人全都看著他們，但誰也沒在意，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心疼著左鋒。
也就只有左鋒這樣強大內心的人，才能面色看上去一如往昔，身板挺直的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孫曉芸一直跟在身後，送他們到門口，臨離開前，蘇恬回頭對她使了個眼色，她秒懂，連忙點頭。
蘇恬這才放心的挽著左鋒去了對面的麵館。
她給一人點了一碗面，順便再要了兩杯熱水。
「喝一點。」
遞給左鋒，她說了這三個字之後，便捧著水杯一點一點的抿著，沒有再開口。
而這時候的左鋒，也確實不需要她開口。
現在的他，需要的是陪伴。
沒過幾分鐘，蘇恬就接到了孫曉芸的微信。
一大段一大段的字。
是她剛問來的。
原來，在她剛進去審訊嚴蓉的時候，左鋒就回來了，押著嚴軍。
大家都喜氣洋洋的，畢竟是逮到了這個殺人狂魔，可馬上就得知了嚴蓉剛才說的那句什麼殺了左振東的話，而蘇大神正在裡面審她。
趙岩乾巴巴的笑了一聲，拍著左鋒的肩膀說：「肯定是亂說的，肯定是亂說的。」
亂說？
左鋒應該是不這麼認為的，他叮囑趙岩把嚴軍帶去錄口供，他自己則是去了關押嚴蓉的審訊室。
剛到，就聽到了蘇恬和她的對話。
雖然和蘇恬共事不久，但他自認為對她還是有所了解的，能讓她以這種態度進行詢問，那麼她心裡肯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這也就意味著，嚴蓉，確實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
孫曉芸當時就站在他身邊，想出聲提醒蘇恬又怕打擾到她審訊，影響到嚴蓉招供，只好保持著沉默。
她很著急，又很心疼，她以為，左鋒肯定很難以接受，誰知道左鋒卻馬上就推門沖了進去。
她以為，頭兒這是氣瘋了，要找嚴蓉算賬了，誰知道頭兒卻那麼的冷靜，一點點把嚴蓉逼到了極限，最終承認。
看到這裡，蘇恬的心就更疼了。
真的是太難為左鋒了。
換成其他任何人，乍一聽到自己母親殺了父親，都會無法接受的，可他不僅飛快的調整好了情緒，甚至還那麼冷靜而有手段的逼的嚴蓉鬆了口。
他……真的很厲害。
但他越是這樣，蘇恬就越心疼。
他也是人，他也需要喘口氣的，怎麼可以這樣逼自己呢？
哪怕是現在，在這個非工作的環境中，在自己面前，他都還在撐著，臉上看上去，是那麼的平靜，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看她捧著手機，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他甚至還挑了挑眉梢：「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我……」
「覺得我很可憐？」
「不，不是的。」
連忙搖頭，蘇恬放下手機，向著他湊近一點：「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恩。」
「左鋒……」
「恩？」
「你……別再強撐了，心裡有什麼都發泄出來吧？」蘇恬輕聲建議著他。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將背往座椅上一靠，端著杯子，輕輕抿了一口，然後才看向她：「時局容不得我如此。」
他能夠短暫的出來喘口氣，在他看來，已經是不合規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