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雙戰夜殺
端木焱醒來時,天色已晚。一輪皎皎明月掛在天上,為這林子鍍上一層銀白色的光芒,挺美;為端木焱的臉,撫上一層貴氣的華光,驚艷。
昏迷的端木焱,那張髒兮兮的臉已經被唐佳人擦拭乾凈。在唐佳人看來,仇敵這種東西,最好是知彼知己,方能百戰不殆。他可以不知道自己得罪誰了,但唐佳人不能不記得誰曾得罪了她。敢動她的鍋,堪比偷吃她的肉!前者是死罪,至於後者嗎,那隻能千刀萬剮了。
夜色中,林子里,昏迷的端木焱睫毛輕輕抖動兩下,如同蝴蝶的翅膀,緩緩展開美艷的一生。剎那間,絕艷芳華。
這張臉,若屬於女子,定是人間絕色;即便這張臉屬於男人,那也必須贊一聲舉世無雙!
完美的額頭,濃密的黑眉,高挺的鼻樑,飽滿的唇瓣,看似柔和下顎,以及那雙如同寶石般散發著明艷光澤的眸子,無一不精美到恰到好處。
十七八的年紀,又精美得好似一件藝術品,卻並不能模糊他的性別。他就像一顆小太陽,高貴、耀眼、令人不敢直視。
然,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逃脫被唐佳人收拾到險些崩潰的命運。
端木炎晃了晃暈乎乎的頭,發現自己的眼睛終於恢復正常了。尚未來得及體會驚喜滋味,心驚膽戰便將其代替了。
端木焱發現自己被垂釣在一棵歪脖樹上。腳朝上,面對著碧藍的天空;頭在下,鳥瞰著嘩啦啦的瀑布水。
如果他的雙手沒有被綁,他倒是能爬到樹上去,可惜,沒有如果。
腹中飢腸轆轆,身體懸吊半空,怎麼看都是個悲劇。
然,悲劇這種缺德冒煙的鬼東西,最喜歡扎堆。
吊著端木焱的歪脖樹,只有小腿粗細,此刻因不堪承受他的重量,發出咿咿呀呀地聲音,聽得人心驚肉跳。
此乃好事,絕對的好事啊!
不是端木焱瘋了,而是樹邊守則的那群餓狼,實在令人心驚膽戰。若不是歪脖樹已經不堪重負,那群狼定然會撲上來撕咬他的身體。
樹邊有狼,數量不少;樹下是飛濺的瀑布,距離很高,不知道掉下去會不會摔死。
端木焱苦笑,他第一次深刻的認識到,何為進退兩難,何為一棵歪脖樹將人逼上絕境,何為……生不如死,何為一個臭丫頭的陰毒很辣!
「啊!啊!啊!啊!啊!」好恨!端木焱發出怒吼,震得水波蕩蕩,狼毛抖抖,歪脖樹吱嘎作響。
端木焱想:折便折吧,死便死吧,沒有這麼折磨人的!
然,老天爺終於睜開眼,瞥了端木焱一眼。
一群錦衣衛正在林間搜索,聽到端木焱的吼聲,為首之人立刻舉停步,起手,示意眾人禁聲。而後調轉方向,快速向著端木焱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錦衣衛為皇家辦事,分東西兩營。而這對人馬的為首之人,名曰肖勁,是左營錦衣衛之首。他身型消瘦,眉宇間有種凜冽之氣,令人不敢小覷。
他帶著二十人,奔向端木焱的同時,另一群蒙面黑衣人也聽見了端木焱的叫聲,亦向著他奔去。
兩伙人,分兩個方向一路狂奔,就像一場生死的角逐。隔著潭水,彼此甚至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因此更加拚命。
端木焱聽見了草木划動的聲音,心中半喜半憂。來著是誰不知道,這條這條線,不知是命懸一線的線,還是跨入極貴的一條界線。
然,有人來終是好事。畢竟他不會水,若落入潭水中,當真是九死一生。他暗暗發誓,若這次活下來,他一定要學會游水,且……吊打那個臭丫頭!
此仇……不!共!戴!天!
端木焱靜止不動,心中隱隱盼著有人來救他。歪脖樹枝嘎作響,真是心生惶惶。
他心裡不停地嘀咕道:不要斷,不要斷……
端木焱正在提氣,盡量減少歪脖樹的負擔,那群黑衣人卻已經看見他了。
不得不說,端木焱倒掉在歪脖樹上的樣子,著實迷惑了敵人。人在產生懷疑的時候,就會停止進攻,留時間思索。恰恰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救了端木焱的命。
端木焱十分敏感,尤其是在性命攸關的時候。當兩方人馬同時出現在深潭兩側,他立刻氣息下沉,使勁搖晃身姿,想要扯斷歪脖樹。然而,令人恨不得咬碎牙的是,那顆無病*的歪脖樹,居然還有一顆堅韌的心。丫就是不斷!
端木焱好想哭。
黑衣人直接抽箭拉弓,將黑黝黝的冷箭對準端木焱,嗖地一聲射出,於夜裡劃過寒芒,直奔端木焱而去。
左錦衣衛一直注意著對面的動靜,時刻保持著警覺。當察覺到對方有動作時,他立刻抽出紅箭,拉滿弓,射出箭羽,也向著端木焱的方向射去。
兩隻箭在端木焱的眼前撞在一起。黑箭失了準頭,落入到潭水中,卻分不出誰先誰后,誰敵誰友。要知道,有時候眼睛最會騙人。
端木焱瞪大了眼睛,開始拚命扭動身體。他如果就這麼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那個臭丫頭!當然,還有宮裡那位老賤貨!
黑衣人道:「射!」
黑衣人齊齊拉弓,放出黑色箭羽。
東錦衣衛們亦在肖勁的命令下,拉滿弓。
雙方尚未發箭,實則勝負已分。很顯然,敵勝,友敗。
敵人的冷箭,一隻能攔著得下,二十多隻箭,如何攔得下?更何況,敵人的目標是倒吊著的端木焱,友人的目的卻是攔下敵人射出的冷箭。目標不同,結果怎能一樣?
姑且不說肖勁,就連黑衣人的額頭都見了汗。此時關係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
然,沒有退路可言!
是敵是友,此刻即將分曉。
黑衣人的冷箭和左錦衣衛的紅箭同時射出,穿過黑暗,相互交叉,有的碰撞在一起,有的繼續飛向端木焱。
端木焱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卻並沒見到死神的鐮刀。那棵吱嘎作響的歪脖樹,終於在這一刻斷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