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敢不敢再羞辱我一下
端木焱眼中出現了刀光見影,奈何身體竟然動不了了。他驚恐地道:「怎麼回事兒?你為何能動?你……你拿刀幹什麼?!老子怎麼動不了了?你對老子下毒!你到底有沒有人性?老子給你洗雞、做雞、你卻要毒死老子?」他的鼻孔忽閃忽閃,既不安,又氣得很。
唐佳人把玩著匕首,慢悠悠地道:「人性是什麼?能吃嗎?再不閉嘴,燉你大腿肉!」
端木焱的瞳孔縮了縮,閉嘴,暗自心驚。他沒想到,眼前的臭丫頭竟然還是個用毒高手。
唐佳人不搭理端木焱,走到長草前,用匕首割下一片長草,而後抱著草走向端木焱。
端木焱眼中晃動起一片綠色,他心生警惕,道:「你幹什麼?」
唐佳人將青草蓋在端木焱身上,道:「我要吃肉。」
端木焱疑惑地問:「我是問你,用草蓋住我做什麼?」
唐佳人回道:「看見你,吃不下。」
唐佳人的語氣十分自然,既沒有刻意嘲諷,也無戲謔之意。但是,恰恰是這份乖乖的回答,惹惱了端木焱。
端木焱瞪著一雙噴火的眼睛,暗道:幸好老子在牙上藏著救命的解藥!看老子恢復,非得打到你抱著老子的腳喊不要。哼!
端木焱咬后槽牙上那個用來救命的小藥包,身體漸漸有了知覺,他瞬間躍起,撲向唐佳人,去掐她的脖子。
一直乖乖趴在唐佳人身上的愣頭青突然出擊,一張嘴咬在了端木焱的上嘴唇上。
端木焱還保持著前撲的姿勢,卻定格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睛變成了鬥雞眼,盯著眼前的蛇頭,大著舌頭含糊地問:「什麼東西?」
唐佳人回道:「蛇。」伸手拍了拍愣頭青的腦袋,補充道,「毒蛇。」
愣頭青收回嘴,卻仍舊虎視眈眈地盯著端木焱。
端木焱的眼前瞬間黑成一片,人也向後倒去,心中惶惶,虛弱地道:「你……你給我解毒,我……我就告訴你,為何……為何能解你下的毒。」他後悔,太早咬碎解毒的救命解藥,不知道那解藥對蛇毒能不能有效。
唐佳人蹲下,掏出一顆艷紅色的藥丸。
端木焱主動張開嘴。
唐佳人微愣,詫異地問:「不怕死?」
端木焱困難地道:「不是解藥?」
唐佳人道:「這是紅呀紅的鶴頂追命丸。」
端木焱大驚,竟蹭地從地上坐起身。這時,他才感覺到,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虛弱。且,眼前也並沒有變成一片漆黑,仍舊是七扭八扭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嘴,道:「你騙老子!那根本就不是毒蛇!」因為太開心,他哈哈大笑。
唐佳人直接將紅色藥丸扔進了端木焱的喉嚨里,咕嚕一下滾進了肚子。
端木焱微愣,一扭頭,就要吐,卻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
他瞪著噴火的眼睛,嘶吼道:「你給老子吃了什麼?!」
唐佳人老老實實地回道:「紅呀紅的鶴頂追命丸。」
端木焱想死的心都有了。當然,前提是他要殺了唐佳人!端木焱撲向唐佳人,但這一次,真是如假包換的眼前一黑,呼吸一窒,人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唐佳人沒事兒一樣,用青草蓋住端木焱,唯獨露出他的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里,此刻已經沒有了耀眼的怒火,反而黑得像深淵。
唐佳人望著端木焱的眼睛,嘻嘻一笑,道:「喂,等死也不是這個表情呀。」
端木焱覺得,他要死了。也許不是死於鶴頂紅,而是被活活兒氣死的。那些委屈求全、那些裝瘋賣傻、那些謀而後動,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因為,他要死了。
端木焱瞪著眼,身體一陣微不可查地抽搐后突然僵直,而後緩緩閉上眼睛,顯然是毒發身亡,死了。
唐佳人輕嘆一聲,用青草將端木焱蓋住,自言自語道:「真是不經折騰。」她搬來鐵鍋,將燙人的鍋底直接放到了端木焱的腹部。雖有青草隔著,但時間長了,那烙鐵似的痛,還真是讓人抓狂。
「已死」的端木焱開始冒汗,眼皮跳了又跳,終是再也無法繼續裝死,慘叫一聲,又「活了」!他怒吼道:「你個臭丫頭,謀殺啊!」端木焱這一吼,將蓋在臉上的青草吼出了一條縫。
唐佳人坐下,看都不看端木焱,繼續吃雞肉塊。那專註的樣子,認真的眼神,就像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端木焱口齒不清地威脅道:「趕快把鍋拿走!不然……」青草分開,露出他那張髒兮兮的臉。被愣頭青咬過的上嘴唇,竟沒有絲毫變化。
唐佳人直接將雞腿骨塞進端木焱嘴裡,讓他閉嘴。
端木焱含著雞腿骨,含糊地道:「不要如此羞辱我!讓我活著離開,你就死定了臭丫頭!」他本想吐掉雞腿骨,但那骨頭上殘留的肉香,卻令他口水泛濫。端木焱吮了吮,將殘留的肉渣吸入腹中,倒也覺得格外美味。至此,他完全可以確定,眼前的臭丫頭在耍他!
實則,非也。
沒有唐佳人的「紅呀紅的鶴頂追命丸」,他還真就死了。愣頭青之所以能成為人人想要得到的寶貝,自然有其不可言說的道理。若端木焱知道,他要找的寶貝之一就在眼前,不知道會不會悔得想吃土?
待雞腿骨再無味道,端木焱吐掉口中骨頭,扭捏地對唐佳人道:「你……你敢不敢再侮辱我一下?」
唐佳人看向端木焱,果斷應道:「敢!」一抬手,將雞屁股塞進端木焱嘴裡。
端木焱咀嚼的時候雖然皺著眉,但實則卻是享受的。畢竟,誰餓誰知道。吃掉雞屁股后,端木焱吐掉骨頭,道:「那個……再侮辱一下?」
唐佳人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青草,道:「你那麼厲害,我怎麼敢一而再的侮辱你?」
端木焱哽了一下,態度終於軟化,道:「喂,你好歹幫我解毒啊。」
唐佳人已經為端木焱解毒,那大鍋便是催化藥力的手段之一,只是她這人蔫壞,就喜歡提溜著端木焱的不安感。於是,她道:「你不是有辦法解毒嗎?慢慢來,總有一款解藥能化解此毒。」抬腿欲走。
端木焱急道:「哎哎哎,萬一解不了呢?你不能將我放在這裡。我現在動不了,萬一野獸來了,豈不是要吃了我?」
唐佳人蹲下在端木焱旁邊,特無辜地問:「那你想我做什麼呢?留下來?等野獸來了,我告訴它不要吃你?」雙手托臉,表情為難,「我怕自己嘴笨表達不明白,你自己和野獸說吧。畢竟,同類總有共同話題。」咧嘴一笑,樣子乖得好似親妹妹。
端木焱知道唐佳人在拐著彎罵他,卻只能忍氣吞聲道:「你不是讓我做你男人嗎?你好歹把我先背回家啊。」
唐佳人道:「你不是拒絕了嗎?」
端木焱為了活命,道:「你再說一次試試。」
唐佳人搖頭,道:「休休說,重要的事兒只能說一遍,說多了,人家當你是放屁。」
端木焱問:「休休是誰?」
唐佳人雖未曾涉足江湖,卻也知道人心險惡這個道理。畢竟,她每天照鏡子時,都會模糊地感覺到何為「人面獸心」。因此,她笑道:「休休就是休休。」如此天真無邪的回答,簡直滿分呀。唐佳人在心裡為自己喝彩。
端木焱有點兒嫉妒那個名叫休休的人了。如果他是休休,是不是就不用受這份非人的虐待?殊不知,虐這種東西是分虐身和虐心的,而有些虐,虐著虐著就容易上癮。最最重要的是,休休說得簡直就是真理。今日唐佳人的隨口一說,端木焱果斷拒絕,它日用盡心機想要唐佳人再說一遍時,卻只能傾其所有。結果,還是個未知數。
唐佳人端起空空如也的鍋,拿到潭水裡洗刷乾淨。
端木焱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忽略了肚皮上的燙。實則,肚皮就跟被鍋煎炒了一般,已經三分熟了。端木焱痛得倒吸一口冷氣,竟直接坐起身,掀開破破爛爛的衣服,去看肚皮。
這一動,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能動了。端木焱驚喜道:「我能動了!」
唐佳人彎唇一笑。唐門善毒,更善解毒。更何況,這裡還有愣頭青跟著呢。她轉過身,對端木焱道:「你閉上眼睛。」
端木焱問:「幹什麼?我又看不清。」
唐佳人道:「我要藏東西,你不許看。」
端木焱不耐煩道:「好了好了,臭丫頭就是麻煩。」閉上眼問,「那個誰,你叫什麼名?為何出現在這裡?聽沒聽說過這裡有避世而居的門派啊?」
唐佳人手腳不停,直接將鐵鍋、鏟子和鹽巴換了個位置藏起來后,悄然離開了。
端木焱張開眼,四周看了一圈卻不見唐佳人。他氣惱地罵道:「臭丫頭!」而後,竟嘿嘿一笑,偷偷挖開唐佳人藏鍋的地方,往裡面扔了一些狼屎。當然,是用布抱著手扔的。
做完這些后,他要將鍋埋進洞里,卻感覺腦後一緊,人直接昏死過去。
唐佳人掂量著手中的金絲楠木,道:「現在我可以回答你最後一個問題了。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