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入淶水

第二百九十八章 再入淶水

大船慢慢靠近水岸,看著那站在船頭一紅一黑兩個身影,百姓的呼聲更甚。

渡頭上早已站了一眾淶水的官員,眾人躬身拱手,直等著大船靠了碼頭,齊齊下跪,向著齊王與新后叩首行禮。

隨著錨鏈降下,大船貼穩了碼頭,一側的船幫打開一道缺口,兩個衛士站在船上,遞了一道踏板搭在了碼頭上。

這踏板剛剛搭穩,大船上便走下了九個金甲衛士,分站在踏板兩旁,又有錦衣的船工下了船,與船上的人一同搬了一道六尺來寬的巨大踏板,穩穩地置在了碼頭上。

「王上萬歲!」

「王上萬萬歲!!」

聽著那山呼的高喝聲,葉子儀看著身側的公子成一笑,與他十指相扣,一同踏上了那可容兩人同行的踏板。

沒有了年少時的忐忑不安,也沒有了那時的自卑怯懦,葉子儀腰背挺直,含著笑意走在公子成身側,緩步走下那丈許長的踏板,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笑容。

「臣等,見過王上,如意郡主!」

葉子儀著眼看去,正見到一身官衣的符工跪在首位,帶著一眾官員迎駕。

看著他那微微佝僂的背脊,葉子儀不由生出許多感嘆,她與公子成對望了一眼,對符工道。「賢卿平身罷。」

跪在碼頭上的符工沒動,依舊跪著,口中高聲道。「臣等,見過王上,如意郡主!」

葉子儀一笑,對公子成道。「還是王上說話罷,妾所言無用呢。」

看著地上的符工,公子成也回想起當日的情形,輕輕勾了勾唇角,溫聲道。「平身。」

「謝王上!謝郡主!」

符工站起身來,刻意挺直了背,微微垂頭候在了一旁。

葉子儀見他依舊是這副一絲不苟的模樣,禁不住搖頭一笑,與公子成一同越過了他,向著岸邊的黑頂鎏金車行去。

見到王上上岸,岸上黑壓壓的百姓直是跪了一地,公子成與葉子儀在黃土鋪墊的道路上緩步行走,兩旁的百姓直是高聲呼道。

「王上萬歲!萬萬歲!!」

這成千個呼聲匯成一道,直是能震動大地,葉子儀帶著得體的笑容走過這些百姓身旁,優雅的身姿竟是與身旁的公子成和諧之極。

直到送了兩人上了馬車,符工等人直等到馬車行得遠了,這才敢抬頭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敬畏。

看著那遠去的馬車,一個官員道。「這如意郡主,雖是蠻地來的,氣度竟然不輸王上,實屬難得。」

「嗯,比那荊氏強過百倍,這才是我王當有的王后。」符工捋著長須點點頭,對著那馬車一個長揖,很是恭敬地祝道。「願我大齊昌泰安寧!福祚綿長!」

「願大齊昌泰安寧!福祚綿長!」」

一眾官員跟著祝禱了一番,緊接著,後頭的百姓也跟著高呼起來,那震耳的祝願聲,直是傳出了老遠。

葉子儀坐在車內,聽著身後傳來的呼聲,好奇地打開車簾向著後頭望去,看著那遠處一片人影,她縮了回來,皺著眉問公子成道。「那些人在喊些什麼?喊得太亂,都聽不清了。」

公子成彎了彎唇,伸手抱過她置在懷中溫聲道。「是祝願大齊的。」

「哦,原來是這樣,我還道是祝福我們新婚的呢。」葉子儀抬了抬眉,靠在他懷中閉上了眼道。「好累啊,我先眯一會兒,等到了地方你再叫我。」

看著葉子儀被衣裳映得紅撲撲的小臉兒,公子成捋了捋她的發,溫柔地道。「睡吧。」

葉子儀有些迷糊地點了點頭,在他懷中調了個更舒適的姿式,不一會兒便沉入了夢鄉。

看著懷中沉睡的葉子儀,公子成眼中的神光慢慢淡去,他眼神空洞地望向昏暗地車頂,好一會兒才沉聲吩咐道。「減緩車速,去丹霞山。」

「是!」

車外的拂右應聲,馬車立時緩了下來,悠悠地朝著丹霞山方向行去。

大船上,兩兄弟看著漸漸散去的人群,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永憶一臉鬱悶地揚著小腦袋看著阿福,嘟著嘴巴道。「大兄,父王與娘親走了。」

「嗯,還走得遠了呢。」阿福翻了個白眼兒,撇著嘴道。「也不知咱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怎的現下說扔下便扔下了?」

「從前父王從不丟下我的。」

「母親不也是?我去哪裡都要與她報備。」

「見色忘義!」

「見色忘義!」

兄弟倆異口同聲地吐槽罷了沒良心的爹娘,同時轉身看向一臉獃滯的阿美。

「美姨,你相公好似把你也給丟了。」永憶一臉天真地望著阿美,眨巴了眨巴濕漉漉的大眼睛。

「美姨,是你主人與相公都將你丟棄了。」阿福有些幸災樂禍地挑了挑眉,四下看了看道。「咱們還是尋輛馬車跟著罷,若是不然,怕是要給拋在這船上了。」

「唉!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永憶煞有介事地搖著小腦袋,上前拉了拉阿美的衣裳可憐兮兮地道。「美姨,你可別丟下我們不理啊!」

「這個……」阿美氣呼呼地望著那絕塵而去的馬車,小手攥著拳頭直是捏得死緊,眼見著看不見那馬車的影子了,她重重地一跺腳,一手領著一個小的恨聲道。「就這個樣子,還讓我嫁他?哼!想得美!臭拂右!壞拂右!氣死我了!」

阿美一邊叨念著一邊往那踏板走去,兩個小兒對望了一眼,都是一臉的得意暢快。

這頭兒阿美正罵得痛快,遠遠地一匹馬兒朝著大船疾奔了過來,那馬上的青衣騎士到了船邊,飛身下馬就跑到了踏板旁。

見到阿美下來,那青衣騎士一喜,上前略拱了拱手道。「阿美嫂子,頭兒讓我安排了車馬來接你,小弟耽擱遲了,還望嫂子莫要怪罪。」

聽到這青衣人這番說辭,阿美臉色立時緩了下來,她站在踏板上揚著下巴問那青衣人道。「他幾時吩咐了你?」

「未靠岸時便同我說了,是小弟我一時尋不見好車,便跑得遠了些,嫂子,你可莫叫頭兒知道了,便饒我一回吧。」那青衣人討好地一笑,向著阿美便是一個極誇張的長揖,看得阿美咯咯笑出了聲來。

「好吧,既是如此,便不同他計較。」

「哎呦,我的親娘,多謝嫂嫂大義!」那青衣人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胸口,惹得阿美又是一陣輕笑.

一旁的永憶撇了撇小嘴兒,探頭看向站在阿美另一側的阿福,很是委屈地道。「大兄,只有咱們無人理會了。」

「遇上這樣的父母,又能如何?」阿福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永憶道。「便當是孝親了罷。」

「哪有這樣孝親的?」永憶不滿地嘟著小嘴兒,抻著脖子往遠處望了望,失望地道。「不知娘親幾時能想起咱們來。」

「娘親想是睡了,至於父親么,他能想起咱們,倒是怪了。」阿福挑了挑眉,望了眼還在碼頭卸貨的郡主府僕從,想了想道。「倒是忘了一樁事,好在沒有同母親他們同去。」

「是什麼?」永憶好奇地眨了眨大眼,湊到了阿福身側。

阿福朝著永憶擠了擠眼,晃了晃笑容明媚的阿美的衣袖,仰著小腦袋對阿美道。「美姨,我們還有些東西要隨身帶著,姨且到車中等一等,一會兒整理妥當了,我們再上車去。」

「那怎麼行?放你們兩個在這裡跑,我可不放心,我跟你們一道去罷。」阿美說著話,把兩個孩子的手握得更緊了些,生怕這兩個小人精轉眼便跑沒了。

「也成,那美姨,煩你等我們一會兒。」阿福說著,跟永憶使了個眼色,永憶會意,與阿福一同脫開了阿美的手,兩個小兄弟跑上了船去,扎在一塊兒就是一通嘰歪。

見兩個孩子沒有跑遠,阿美也跟著往船上走去,誰知才走了兩步,上頭的永憶便小跑了下來,嚇得阿美趕緊上前兩步,抱住了他歪歪斜斜小雪團兒似的身子.

「我的祖宗!你這樣跑,可是要嚇死人了!」抱起了永憶,阿美后怕地緊捂著他小小的身子,長長地舒出口氣來.

「美姨,你陪我去岸上看看吧,我要去找幾個幫手。」永憶小手一指,阿美側頭看去,他指著的,正是幾個在岸邊追跑的貧兒。

「小公子,你要找的,是這些小兒?」阿美皺了皺眉,有些不贊同地道。「若要吩咐,讓下人去就是了,他們不知禮數,冒犯了你可如何是好?」

「不怕啊,美姨功夫了得,還怕打不過他們嗎?」永憶眯眼一笑,指著那青衣人道。「便讓他護著大兄吧,咱們上岸去看看,好不好?」

「這……好吧,說好了,可不許同他們玩耍。」

「知道啦。」永憶一副乖巧模樣,看得阿美一臉寵溺,抱著他就走下了踏板。

船上的阿福見兩人走得遠了,轉了轉眼珠子,直直走到了船尾的小艙房,叫過了兩個僕從,扭開了艙房的木門。

被捆得似個粽子似的秋姬正躺在屋內的破布堆里,她眯著眼看向門口耀眼的陽光,待看清站在陽光下的阿福,驚得她下意識瑟縮了下。

還不待秋姬反應過來,門外闖進兩個力壯的僕從,拎起她就奔了外頭的木籠。

秋姬不敢掙扎,只能任由那兩人把她丟進籠子,趴在冰冷的籠底,只聽外頭那小童吩咐那些僕從道。「把這籠子抬著,莊子里若是無趣,當個靶子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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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秋深醉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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