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特琳日記1940年(一)(4)
1月22日,星期一上午10時。開了本學期最後一次教師會議。沒有政府組織的考試對學生的壓力,我們就可以更自由地強調學生的個性發展了。如果一位老師拿出他認為對學生更有裨益的教案,就可以期末免試。本學期沒有多少真正算得上違紀的事情。我們決定下學期不招生了,因為,宿舍已經滿了,而下學期不回校的學生至多三四人。
今天下午,我為我們的化學老師寫了一封介紹信,他明天去上海考察肥皂、牙粉等的製造工藝。下學期,我們希望為那些學化學的窮學生增設一個項目,教她們做肥皂、牙粉之類的日用品。
下午4時。聯合傳教公會教育委員會在瑟爾·貝茨家開會。討論的問題為:我們教會學校是否能提高教師的薪水或生活費?現在米價高漲,他們的薪水相對來說太低了(米價是一年前的3倍),根本不夠用;我們是否必須使用傀儡政府的新教材?雖然這是遲早的事,但是,既然有關方面只是說要出這些教材,但還沒出來,我們最好繼續使用現行教材;經投票決定,教會將邀請伯奇夫婦、凱瑟琳·舒茨和明妮·魏特琳,休假後繼續回中國工作。
晚上7時,教會成員在布雷迪家共進晚餐。
1月23日,星期二今天,我在制定下學期的計劃。我的新秘書打字水平已有提高,又學了速記,看來會是個好幫手。我還拜訪了兩位教師,並一起討論了下學期的計劃。
1月24日,星期三今天陽光明媚,但仍然寒冷。5英寸厚的積雪在慢慢融化。人們都覺得這場雪下得好,有利於莊稼的生長,一點不嫌天冷。今天有許多有趣和不同尋常的事。
招生委員會今天上午開會。我們的兩幢宿舍樓里有三四個空鋪位,我們儘力合理挑選學生,把上學的機會給那些上不起學的人。由於招的人不多,因此,可能不進行正規考試了,但是,我們還是要進行面試和智力測驗。
11時。兩個教外語的日本人來訪,他們顯然是新政府里的教育官員。他們略懂漢語,我們用漢語交談。他們想了解我們學校教不教日語。我告訴他們,我們教日語,而且,我們有一位非常好的中國教師教日語。他們對此甚感詫異。他們聲稱,如果我們邀請他們其中哪一位來教日語的話,他們將通過憲兵為我們解決所有困難。我沒讓他們知道我們沒有困難,也沒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準備邀請他們。
中午,又來了兩個日本人。我曾經幫他們在這個地區找過房子,他們是坐轎車來的。他們說,想帶我出去吃中飯,幸運的是我已經有約了。那麼晚飯呢?對不起,我邀請了客人,這都是實話。我說,等他們的妻子來了,我會很高興去他們家做客的,這也是實話。
下午1時~2時。我在美國大使館聚餐。出席午餐會的還有約翰遜大使、格拉斯福德海軍上將以及1937年12月在南京的那些人。席間氣氛很熱烈。
下午5時~7時。我在鄰里中心吃餃子,這是由年輕教師們一手操辦的,而我只是往桌子上擺餃子而已。他們幹得很高興,吃得也很開心。
1月25日,星期四愛,確實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能克服一切障礙。今晚根據原文分析,應為昨晚。
9時30分我正在寫信時,××人由於涉及到人員之間的矛盾,魏特琳不願說出姓名。來到我的房間,說她明天將去××人處,請其出面為她邀請她一度非常討厭的一個人做助手。她說,她是在極其虔誠地為此祈禱之後才做出這一決定的,因為,這樣做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昨天晚上和今天,這祈禱聲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里。如果不是她決心這麼做的話,我們教師集體中肯定已經產生裂痕了。正是有了這種摯愛和誠信的力量,才使我們在過去兩年裡繞過了許多「暗礁、險灘」,使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工作一直得以進行。
今天上午,哈麗雅特和凱瑟琳啟程去上海度假。我希望星期天能到蓋爾博士家去,那兒很清靜。但是,每天的事務不見減少,反而不斷積壓,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處理完。
1月26日,星期五今天是《美日貿易條約》預定續約的日子,但實際上並沒有續約。許多人認為,日本會守規矩,以後會續約的。時間將會告訴我們答案。
雖然是假期,但是,瑟斯頓夫人仍然在她的小屋裡工作,我也在辦公室里工作。我沒法提高工作效率,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不停地打擾我,來請我辦事的人一個接著一個:誰家的孩子想進某所學校,讓我開介紹信;誰家的丈夫曾被日軍殺害,讓我寫張條子去國際救濟委員會申請救濟;還有人要我幫忙給醫院寫安排住院的條子,等等。
午飯後,電話公司的一個日本僱員帶著兩個中國苦力來到校園,未經允許就擅自挖電線杆。
我和瑟斯頓夫人、程夫人提出抗議,但是,日本人充耳不聞。我給美國大使館打了電話才解決了問題。半小時后,日本人向我們道了歉。
星期三晚上,美國大使館的保險庫遭到搶劫,6萬美元被劫。詳情還不清楚。
今晚,程夫人、楊牧師、錢牧師和我開始和鄰里的老孫具體商談買地的事,那是校園後面的一塊山地,將來可以在此建一所平民學校。老孫需要錢。我儘力想私人出錢買下這塊地,希望將來由學院接管。地價是275美元,有1畝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