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涼
江辰希自那天起，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回家，顧煙看著空蕩蕩的別墅看的心煩，差不多直接住在了公司，黑白顛倒的忙著東四環的項目。
「小煙，今天你無論如何都必須回家休息，你看看你都熬成什麼樣子了。」顧蜜對著自己的妹妹臉色難得的嚴肅起來。
顧煙閉了閉酸澀的眼睛，緊接著就吩咐秘書去傳郵件，把顧蜜的話直接當做了耳旁風。
顧蜜一氣之下直接關了她的電腦，惡狠狠的瞪著她。
顧煙這才睜著無神的眼睛看著自己姐姐，無力的笑了笑。
「家都不像家，我回去幹什麼。」
顧蜜看著自己的妹妹，眼神愈發的心疼，她愛憐的將顧煙額前的碎發撩至耳後。
「我都不知道江辰希到底給你下了什麼*，當年你讓他和你結婚的事，我不信是你的本意。」她蹲在顧煙面前，語氣幾近哀求。「求求你，放過你自己吧。」
顧蜜在下屬面前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但對於自己的這個妹妹，卻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顧煙卻像是抽泣一般的啜泣了兩聲，但是眼裡卻沒有流出一滴淚。
「我也想放過我自己，我真的好累啊……」話才剛剛落音，顧煙眼前忽然暈的厲害，她還沒有來得及扶住什麼東西，便眼前一黑直接倒在顧蜜面前，陷入黑暗之前，只聽到顧蜜焦急的呼喊聲。
顧煙不知道在黑暗中到底尋覓了多久，好不容易才看到那一束光，她奮力向前跑去，刺眼的光芒結束，入眼便是那雪白的天花板。
顧煙皺著眉頭，嗅到了鼻尖縈繞的消毒水的味道，不知為何，身上乏力的很，連坐起身來的力氣都沒有，她看到顧蜜坐在她病床邊上的背影，好似…..在抽泣……
「姐？」顧煙無力的喊出聲。
顧蜜轉身看她，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面上沒有看到她醒來的驚喜，而是死寂一般的絕望。
「姐，你怎麼了？」顧煙聲音沙啞著，微微蹙起眉頭看著自己姐姐，在她的印象里，在雙親去世后，她從未看到過如此脆弱的顧蜜。
顧蜜聞言眼中的淚水便順勢從臉頰滑下，胃癌晚期這四個字像魔咒一樣在耳邊還回蕩著，醫生讓她在最後時間裡多陪陪她。她強忍著自己的哭泣聲，卻仍然擋不住喉嚨中的嗚咽。
不知道為何，顧煙怔了怔，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但是心裡卻異常的平靜，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默默的轉身背對著顧蜜。
「姐，你說為什麼上天要這麼對我們啊。」她不知道顧家到底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她們姐妹到底做錯了什麼，短短的二十多年裡，頻頻面對著生死離別。
哪怕是顧蜜萬般阻攔，哪怕顧煙她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她仍要執意出院。
「我只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過後，你必須將事情全部解決好，跟我回醫院去。」
顧蜜臉上帶著大大的墨鏡，擋住紅腫的眼角，唇只勾勒出冷漠倔強的曲線，卻止不住微微的顫抖著。
「一天就足夠了，就算我想要堅持，我現在身子也扛不住啊。」顧煙試圖用輕鬆的語氣來緩解顧蜜的緊繃的神經，但是她連自己嘴角的笑意都支撐不了多久。
顧蜜面無表情的目送著顧煙走進江家，再也忍不住自己喉嚨里的哽咽，捂著嘴轉身留下了淚。
偌大的江家依舊冷冷清清，為了照料夏柒，大部分的傭人都被江辰希安排在醫院那邊。
「夫人，你回來了。」傭人面色猶豫欲言又止。
顧煙抬了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不就是想告訴她江辰希今晚也不會回來嗎？這種事根本不需要別人來告知他。
「給江辰希打個電話，告訴他協議書上有一條「不準夜不歸宿」，提醒他一下讓他別忘了，今晚我要見到他。」
傭人訝異的抬眼看了她一眼，這些年來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顧煙何時在說道江辰希時這幅冷漠的神情。
醫院裡的江辰希接到電話，卻微不可聞的蹙了蹙眉頭，但同時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顧煙明知道他最討厭她拿協議說事，這些年來幾乎都不願提起，看來這幾天讓她按耐不住了。
「是顧煙姐來的電話嗎？」夏柒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的問道，烏黑的長發散在枕頭上，精緻的小臉蒼白一片，看起來惹人憐愛。「要不辰希哥你還是回去吧，這幾天你老是在這裡照顧我，顧煙姐會著急的。」
聽著這話，江辰希的眸子暗了暗，剛剛夏柒的一番話，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與已經逝去的夏何如出一轍。
「不要學她。」
夏柒臉上的神情忽然僵硬在臉上，她生硬的笑了笑。
「辰希哥你在說什麼？」
江辰希淡淡的垂下眼瞼，鴉羽似的長睫蓋住眼中的神色，語氣雖然輕淡，卻不容人忽視。
「不要學夏何。」東施效顰學出來的善良與善解人意是那麼的礙眼。
夏柒被子下的手捏的緊緊地，她還沒有想到該怎麼應對這樣的場景，就見江辰希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病房。
「辰希哥你去哪？」難不成就因為顧煙的一個電話他就要回去嗎？他難道就不在乎夏何的心臟出了什麼問題嗎？
「我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江辰希難得的開口解釋。
夏柒卻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看著江辰希的背影笑顏如花。
「好，晚飯我等辰希哥你回來一起吃。」
江辰希應了一聲，夏柒嘴角的笑意慢慢的褪去，她冷冷的笑了一下，顧煙，你拿什麼跟我斗。
江宅，顧煙一人坐在卧室冰冷的陽台，黑暗中，她蜷縮著身子，目光緊鎖著樓下，希望可以看到江辰希的車出現在那裡。
夜漸漸的深了，傭人詢問她要不要用餐，她沒有回答，像是受虐一般感受著胃中的絞痛，她心裡苦澀的想著，反正往後都已習慣這種疼痛，還不如早日適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