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宋井桐回到宿舍放下包,拎起牆角的一大沓本子準備出門。
陳玉書盤腿坐在瑜伽墊上練瑜伽,看她剛回來又要出去。「井桐大寶貝,你不才剛下解剖課嗎?怎麼又要出去?」
「福利院有點事,我過去一下。」她在桌前搗鼓了一陣,把本子和筆快速地配成一套。
「哦!你一直堅持去啊?」
她點頭。「能幫上什麼盡量幫點吧,那些孩子挺可憐的。」
陳玉書站起身來,到她的食物儲存櫃里掏出兩大桶的星球杯,忍痛割愛般地塞到她手上。「一會兒我有課,也去不了,你幫我把這個帶給那些孩子們。」
一旁的李兮嗤了一聲,沖陳玉書嚷嚷:「你想去就跟著井桐大寶貝去唄,不就是一節課嘛,不上又能怎樣!」
「誰像你啊,翹課去約會!」
她倆的鬥嘴,宋井桐已經習以為常。「好的,我幫你跟他們說。」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麼,一驚一乍的。「今天早上碰到男神了,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我告訴他了,他去找你了嗎?」
她手上動作一滯,不過一秒,神色如常。「嗯!」
「男神他跟你說什麼了?」陳玉書八卦地看著她,比關心她自己的事還要上心。
她拎起收拾好的東西。「不記得了!」
「啊!」她惋惜,信誓旦旦地說道:「要是男神跟我講話,我肯定記得住他說的每一句話!」
她沒有做任何的評論,淡淡地說了句:「我先走了」
等她出了門,李兮湊上前,神秘兮兮地說道:「你沒看出什麼嗎?」
「看出什麼?」
她氣惱陳玉書的死白痴,狠狠掐了她一把。「你沒看出來桐桐今天不大對勁嗎?剛剛說起男神的時候,一臉的冷淡。哎,你說,他倆是不是吵架了?」
陳玉書切了聲,還以為她要講什麼大事呢,害得她剛才挺直了背脊去聽,誰知她在講這些有的沒的推測。「井桐大寶貝的性格本來就這樣啊,要是她熱情了才有鬼呢!再說了,男神他才不會吵架呢,你沒瞧著男神平日里那樣啊,對我們大寶貝好還來不急呢!」她兩眼冒桃心,一副為孩子的人生大事操碎了心的樣。「你別亂說啊!」
「可是……」
陳玉書瞪了她一眼,她閉上嘴,回到自己位置上。
一路上,宋井桐都在想陳玉書的話。她怎麼會不記得他說了什麼,他說「你……」,一句話,讓她難受得想哭,差點沒憋住,眼淚流了下來。
她一直是個特別隱忍的人,可居然,這一次她難受得想哭,心裡有一團氣堵上來,怎麼都順不下去。
剛到福利院門口,一群孩子圍了上來,特有的童音清澈悅耳,一句「宋姐姐」喊得她心裡開了花。
她低下身來,與孩子們平視,笑眯眯地問道:「姐姐沒來的這幾天,你們乖不乖啊?」
孩子們紛紛點頭。「乖!」
她笑了。「為了獎勵你們呢,姐姐給你們帶禮物過來了,開不開心啊?」她伸手往後去拿,一雙很好看的手先她一步,她抬頭,對上一張白皙的臉。
「好久不見啊!宋同學!」那人笑著說,眼睛卻黝黑黝黑地盯著她,話里聽出了些揶揄。
她打量這人,好像見過,好像又沒有。
他倒不急著說他是誰,拿起一個本子遞到她面前,她疑惑地看著,不接,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很熟悉的一段話,她終於記起來了,她在圖書館見過他,那個逼她和他兄弟在一起的人。「是你!」她冷淡中帶點微怒。
他笑,把本子給放了下來。「是我!真沒想到我們如此有緣分,這樣都能碰著。」
她不答話,拆開包裝給孩子們發東西。
他也跟著,幫她把東西發到孩子手上。
「謝謝宋姐姐。」孩子甜甜地說道。
她笑意盈盈地笑著,捏了捏孩子肉肉的臉蛋兒。
「真不敢想象你會有這時候!」他一直瞟著她,像在端詳一件物品,並且還表現出對物品很滿意的情態。
她懶得去理,繼續發她的書。
「哎!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他邊發書,邊和她講話。不!一直都是他一個人自問自答,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搭理他一下!「季驊,計劃計劃,很好記吧!」
她置若罔聞,一點兒也不想搭理她。他一直在跟她說話,吵得她煩了都。
「宋同學!」你稍微搭理我一下會死嗎?基本的禮貌你都不懂嗎?
她抬頭,看他,一臉的怪異!他難道不知道嗎?一直瞥著別人,盯著別人看也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嗎?
「這才對嘛!」他滿意地點頭誇獎,哄小孩子的口吻。「以後也要保持,做得好,會有獎勵。」他忽然伸手要去捏她的臉,她敏銳地避開了,他的手尷尬地在空中舉著。
「宋姐姐不讓捏,季哥哥好羞羞。」小孩子們一哄地說。
他羞紅了臉,幽怨地看著她。「不經誇!」他訕訕地收回手。
她別開臉,看見院長站在遠處微笑地看著她,她走過去,問了聲好。
院長慈祥地看她,一臉滿意。「孩子們都盼著你過來,前兩天云云扯著我問,宋姐姐好幾天不來看我們了,她什麼時候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說。這不,盼望著你就過來了,要再遲幾天來啊,都不知道怎麼跟她們說了。」
她笑,說道:「這幾天學院有活動,沒太顧得上來,一切都還好吧?」
「還行!」院長皺了下眉,思考著要不要說。「市裡文件下來了,福利院可能要搬遷。可是,你也了解情況的,我們去哪裡有這一筆錢來搬?」
院長說得算是很婉轉,情況比她說的更糟,市裡下達命令了,兩個月之內必須搬。這一片地屬於新城規劃的範圍,不搬不行。
她略顯憂色,看來,她得去找她爸爸談一談了。
「院長,別太擔心,一切都會好的!」她不能保證自己談得妥當,不先應允她,只能安慰地說道。
「我懂,新城建設這事大家都有責任做出貢獻,我就是替孩子們擔心,萬一……」
她拍了拍院長的手,安慰般地示意她不用太過憂慮。
陪院長走了一會,聊了會天,她告別,院長惋惜地神情,讓她備受感觸。也只有在這裡,她才能找到家的感覺了。
出來時,季驊站在牆邊,插著口袋,低頭沉思。她當做沒看到,直接走開。
不想理他,也不想有任何的瓜葛!
「喂!你真的很沒禮貌!見著人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嗎?」他追上來,話里行間都是責備。
她回過頭,一臉不耐。「再見!」招呼也打了,滿意了吧,她可以走了吧!
「一點誠意都沒有!」他不依不饒。
她走著,沒聽見一樣。理他就是她腦子秀逗了!
「喂!」他又喊道,「你餓不餓?我請你去吃飯。」
又沒搭理,他氣惱,乾脆扯她的手往旁邊的一個小餐館走。
她甩了兩下,力道太大,甩不開。「放手!我自己走!」她冷喝。
他學她之前愛搭不理的樣,裝作沒聽著,力道握得更大。
「到底放不放手!」
他好笑,故意問道:「不放又怎樣?」
她陰冷地嗤了嗤,一腳下去,他的鞋子凹了一道。瞬時,他的痛喊聲大起,表情猙獰可怕。「你還真下得去手!」抽氣聲特別的大,估計她下手,特重!
末了,他恢復如初,不死心。「氣也出了,能吃飯了吧?」
她垂眸。「不好意思!」
這也算道歉嗎?有人跟別人道歉是用這種冰冷冷的語氣嗎?
「沒事,這頓飯你請就好!」
她不置可否,走了進去,順便點了個打滷麵。
他看著菜單,一頓苦惱。「要不我們換個地兒吧?」全然不顧一旁服務員的白眼。
「不想折騰,要去你自己去。」她怡然的坐在那,等餐上來。
說不動她,他橫下心,跟著點了一份打滷麵。「你家不是挺有錢的嗎?你吃得慣這種東西啊?」他不是嬌氣的人,吃什麼倒是無所謂,怕是怕她會吃不慣。
她想回他,面上來了,懶得說了。端過面,細細地聞了聞,拿過筷子認真地吃起來。
「你是多久沒吃飯了?餓狼似的!」他不敢恭維她的吃相,比她臉還大了幾倍的碗,就這樣端起來,吃得汁都不剩。
喝完最後一口湯,她淡然地放下碗,眼裡滿足的情態。「上午到現在都沒吃,餓的慌,嫌棄就不要看。」早上沒吃早飯就去解剖室了,一直到現在,餓了也是正常的。
他打量她一遍。「你讓我收穫挺大的!」莫名的一句話,加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令人不悅。
天色微暗,夜場的人逐漸多了起來。
金盞昂貴包間內,暗黃色的燈光照得人慾望叢生。
「陽子,怎麼捨得出來了,不是立志要當三好青年的嗎?」白航調侃著道。
聞凱宏算是有眼力見的,大概也猜出來了,想當初他也這樣過。「心情不好?哥幾個給你找人來。」說完,給旁邊的女孩使了個眼色。
女孩吶吶地上前,手搭到他身上,一抖一抖的。
他第一反應就是甩開了她的手,女孩怔在原地,做錯事地低著頭嗚咽著。他懊悔,這會兒了,他居然還想著那個沒有良心的人!
聞凱宏他們看過去,看好戲的架子。
他心裡一煩,抬頭看了眼,清澈的一雙眼睛,使得他更加煩躁。「你過來!」
女孩子發抖地緩緩走過去,他終於看清了樣貌,稚嫩的一張臉,新來的。y的,他們這幫王八羔子就喜歡這類型的!
「拿去擦了!」他抽了張桌面上的手絹,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坐這吧!」
聞凱宏他們看怪物般盯著他,不可思議!
吃完了晚飯,一路走著回去。
季驊一直跟在她後邊,她尋思著路又不是她一個人的,也不好意思趕他,可是,路過了男寢他也不進去,一路跟著她往女寢的小道上走。
「你能不能老跟著我!讓人很討厭知不知道?」
他不入心,反而一笑,靠到她耳邊,「討厭證明你開始關注我了!」
「不要臉!」她快步走,身後的人含笑看著,轉身回走。
她鬱悶,怎麼遇到的人都是這一路人!
突然,一道人影從黑暗處晃了出來,來不及看清,唇被狠狠地堵上。
鼻尖,酒味混合著女人的脂粉味,令她作嘔。她拚命地掙扎,捶打著胸口。
身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吻越來越急,兇狠地撬開她的齒。
她發狠,沖舌上一咬。
他吃痛,鬆開了她。終於,看清了人!
她怒,反手,甩了一巴掌。
程向陽眼神淬了恨意,上前,一把抵住她的後腦勺,牢牢固定住她,陰戾地吻她。發泄一般,毫不憐惜。
她死死地掙扎,眼角蓄了淚水。
越是掙扎他越發的過分,摁著她,把他的怒氣統統撒到她身上,直到她腦袋暈乎乎地吸不上氣來,他才一把推開她。
她腳步不穩,踉蹌的倒在地上,他陰鷙地看著,嘴角掛著笑意。
「你有病是不是!」她爬起來,同樣以冰冷的目光。
「裝什麼裝!剛才不是還投懷送抱的嗎,現在裝什麼純潔!你以為別人不知道你什麼風騷樣!」他氣急了,剛才那一幕,徹底把他的怨氣、怒氣激到了頂端。
他在這裡等了她大半個晚上,看到的,居然是她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她嗤笑,盡然嘲諷。「我是不純潔,你也高尚不到哪去!不是剛從哪個溫柔鄉裡頭爬起來嗎?沒浪夠?出來*了吧?告訴你,你這賤樣,趁早死在女人堆里吧!」她也是氣極了,說起話來不留餘地。
「那我們豈不是天生的一對賤人!絕配!」他上前,鉗住她的手,邪魅的眼角上挑。
她使勁力氣,甩開,退後一步,發了狠。「畜生!你去死吧!」
終於,他臉上表情有了波動,酒勁緩過來了不少。